“现在知道了?”Neil盯着她。
隋颍疏从他腿上跳开坐到离他最远的角落,一手捂着下半张脸,只露出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此时那双眼里水润润的满是笑,另一只手指着Neil的鼻子,“你喜欢我!你喜欢我!身为老师喜欢上自己的学生了对不对?”
“过来。”Neil看了眼她的手指,淡淡的出声。
Neil宠她的时候她都敢胆肥的跟Neil吵架,现在知道Neil喜欢她,她可得意了,欢喜的都快飞了起来,“我就不!你快说,说你喜欢我!”
Neil眼眸眯了眯,“我数到三,再不过来,后果自负。”他发现这家伙总是会有意无意的占他便宜,比如两人滚床单,她非要想成是她把他给睡了,现在明明是她先喜欢他的,却非要他先表白,想得美。
隋颍疏有种拿了鸡毛当令箭的感觉,自己在那里先数了起来,“一、二、三呀——哈哈唔——”
知道Neil喜欢她后,隋颍疏就没了那种不知道Neil为什么要跟她结婚自己好像喜欢上他了的那种忐忑不自在感,她本来就黏Neil,这会儿更是黏的肆无忌惮了,Neil对此相当满意,于是两人完全无视玛丽千叮咛万嘱咐的两人婚礼前不能见面的老规矩,背着玛丽偷偷陷入爱河蜜里调油,连韩商言都看不下去了。他决定在这半个月去学校住宿,眼不见为净。
Neil今天骑着尼古拉后面跟着维多利亚和奥斯汀到了农场,因为天气很好,李蔓夫妇农场里正在准备种东西,满地泥泞,三匹马一跑进来,顿时溅的一身的泥水。
尼古拉显得非常生气,不停的用前腿踢地,不停的发出声音。
“尼古拉怎么了?”隋颍疏听到动静从屋里出来抱着Neil的胳膊奇怪的问道。
“……嫌脏。”
“……”作为一匹马,竟然如此爱干净是什么怪癖?
为了防止尼古拉生气到在农场里暴走,隋颍疏撂起衣袖决定给尼古拉刷下一下,Neil站一旁静静围观,完全没有搭把手的打算,忽的,他猛然抬手,可脸上还是被喷到了水,他沉沉的抬眼,看着拿着水管笑眯眯的看着他的隋颍疏,还没说话,她大拇指往水管口一按,一束水立刻朝他射来。
Neil头发湿了,脸湿了,衣服湿了,他很生气,可隋颍疏还在不怕死的用水攻击他,他默默的转身也找了根水管,决定好好教训教训这个蹬鼻子上脸的女人。
隋颍疏果然受到了很深刻的教训。由于两人的衣服都湿了,闹了没一会儿,她便只能带他去她房间洗澡换掉湿衣服,因为Evans家的遗传体质问题,Neil虽然不至于很容易就着凉,但是他会觉得很冷,心疼自己男人的隋颍疏决定让他先洗,自己拿了衣服准备去别的浴室洗,结果内衣裤还没翻出来,身体一轻,整个人被Neil带进了浴室。
嗯,互相擦背,顺便喂一喂饿了N年的大灰狼。
婚礼整整准备了半个多月,以一种迫不及待的姿态袭来。
邀请的宾客众多,安缇娜和凯瑟琳依旧互看不顺眼,这会儿难得的站在同一个阵地里看隋颍疏不顺眼了,这也难怪,她们一直没当回事的人最后轻易得到了她们想要得到的东西,她们之前还傻兮兮的讨好她希望她帮忙,怎么可能不恼羞成怒?不过事到如今,隋颍疏不仅即将冠上Evans的姓氏,本身也是大名鼎鼎的画家,不是她们可以轻易招惹的,最多阴阳怪气的讽刺几句,不过两人当初为了Neil争来争去人尽皆知,听到她们讽刺的人,也只是当笑话听听就过了。过程什么的,在他们看来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已经盖棺定论了。
今天天气格外的好,天空如洗,万里无云。
碧绿的草地上,各色美丽的花朵一片片的堆着,水珠在阳光下折射出璀璨的钻石光芒,风卷着悠扬的音乐和花香,从人群温柔漫过,然后跃上晴空。
她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从红地毯那端慢慢的走来,雪白的婚纱层层叠叠的如同纯洁绽放的白色玫瑰,折射着细细碎碎的微弱却极美的光芒,仿佛星星都缀在了她的身上,后面拖着长长的尾巴,被一身小西装打着红领结绷着小脸的韩商言抱着。
她看向牧师前面的男人,他穿着硬挺帅气的纯黑色西装,身姿颀长挺拔,如同上帝精心雕刻出来的面容带着笑,看着她一步步的走来。
她忽然有些恍惚,仿佛在做一个极美极美的梦,梦里那个她视为精神支柱的男人接住了她伸出去的手,在众目睽睽之下吻了她,阳光绚烂得让人忍不住眯起眼,勾唇微笑。
☆、大叔与萝莉(一)
花园里的花朵热烈盛放,可爱的水珠折射出一丝丝美丽璀璨的光芒,它们像上帝的宠儿,美丽、娇艳、生生不息。
一双白皙的手轻轻的将它们采撷,带着它们走进屋内,走过楼梯,进入一间房内,插进床头的花瓶之中。
她坐在床边,精致漂亮的如同洋娃娃的面容上勾着浅浅的笑,旁边伸来一只手,她伸出手将它握住,放在唇边吻了吻,她对他说:“我们结婚,好不好?”【倒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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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阴沉沉的,就像一块浓重的布压在头顶,让人喘息不过来。
繁华的伦敦市一个阴暗的街区角落,衣衫褴褛的大小孩子们聚集在破旧废弃的空屋内,年纪在八岁到十六岁不等,都是孤儿。
小贝蹲在角落里,昏暗的灯光下,脏兮兮的脸上一双眼眸漆黑明亮的就像一只小狼。
“喂,你是新来的?”身边挤来一个女孩,疑惑的看着她,吐着英语单词的声音沙哑。
小贝点点头,“我不久前从这个房子外面经过,被两个男孩拉进来的。”
“噢……”女孩遗憾同情的看着她,“你知道你自己体内流的是哪个国家的血吗?他们说我长得像韩国人,但是我已经不记得了,好像我连上辈子都是呆在这个鬼地方似的。”
小贝没说话,目光遥遥的穿透墙上又高又小的窗户,是东方。
女孩见小贝没回答也不在意,又道:“你别担心,一个人流浪总是没有大家伙聚在一起讨生活来得好,我们都是没有家人的人,挤在一起好歹冬天不会那么冷,弗雷德他们虽然混蛋了点,总会拿走我们大部分的辛苦钱,但是好歹我们还有这个破房子遮风挡雨,不至于饿死。有时候我们还能一起演戏,得来更多的钱和食物。”
“辛苦钱”指的是在外乞讨得来的钱。弗雷德是这一群流浪孩子的头目,一个二十几岁的白人,他带着几个手下,有目的地将这一片区域的流浪孩子聚集起来。
小贝刚刚从湿漉漉脏兮兮的工地上准备回平日的住所,被弗雷德的人以为她是新来的未成年流浪孩子,不顾她意愿的将她拉了进来。
“他们为什么把门锁了?”小贝看着那扇紧闭的门,问那女孩。
“锁了?”那女孩怔了下,随后猛地流露出恐慌,肩膀紧紧地瑟缩了起来。
此时,那扇紧闭的门打了开,哐当一声响,吓得所有的人都静了下来,看向门口。
弗雷德笑容谄媚,卑躬屈膝的站在门边,三个戴着面具,西装革履的两男一女走了进来,他们的衣服鞋子不染纤尘,像误入了贫民区的富贵之人。
“都抬起头来!”弗雷德大喊。
没有人敢忤逆他。
他们的视线像打量商品一样的从每个人身上扫过。
小贝感觉到,一种恐慌开始在悄无声息的蔓延,忽然一声低低的抽泣从某个孩子口中发出,然后引发出更多的低泣声。
小贝不由得有些紧张起来,看向她身边的那个女孩,那女孩紧张的闭着呼吸,脖子僵硬的挺着。
“怎么了?”小贝凑过去低低地问,他们在角落里,没那么容易被看到。
女孩眼球颤抖的看了小贝两眼,伸手在满是水泥灰的地上写字。
——弗雷德总是隔一段时间带一些贵客来挑仆人,有些人被挑走后过段时间会被送回来,情况很糟糕。……有钱人的怪癖。小贝瞬间懂了。她想情况一定比语言上表现出来的更糟糕,有一两个词汇要加上双引号比较合适,否则不会让那么多的人都感觉恐慌,害怕被挑中。
“那两个姑娘可以出来让我看看吗?”一个面具男指着人群中两个棕色头发的女孩。
两个女孩吓得呜呜哭泣,看着那个指名她们的男人摇着头恳求,却被弗雷德三两下跨步过来给扯了出去。
她们吓得尖叫挣扎。
“闭嘴!”弗雷德愤怒的吼叫。
很多女孩都跟着低泣了起来。
小贝是个异类,她抱着双膝坐在角落里,脸上脏兮兮的,衣服也脏兮兮的,她没有掉一滴眼泪,从很久很久以前,她就知道,哭是没有用的,只有自己可以拯救自己。她冷静地打量着那几位买家,却一时忘记,其他人都紧张的恨不能把头低下的情况下,她的冷静哪怕藏在角落里,也变得显眼了起来。
小贝忽然感觉到一道灼人的视线落在了她身上,下意识地看了过去,看到一个穿着黑西装戴金鹰面具的“贵宾”在看她,两个人的视线仿佛在空中交汇,小贝感觉到一种兴味盎然又有着某种瘆人的浑浊的东西,就像一张网一样缓缓地就要将她包裹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