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前咕哝一声,“你锁车了吗?”
“嗯?”他还没回过神,钟浅脑袋抬起来,隔着他的身体往后看,嘀咕道:“车不会丢了吧。”
钟季琛失笑。
转眼间,雪势凶猛。大团大团的雪花,被西北风裹挟着呼啸而过。这应该是今年冬天第一场。来得略迟,却又刚刚好。
车里温暖静谧,钟浅坐在副驾座,手里抱着咖啡杯,侧脸看窗外。
钟季琛也拿起杯子喝了一口,看向自己这一侧的街景。
刚才往车这边走时,钟浅先是发现下雪,孩子气地惊呼,仰头看,随即抱怨冻腿,他看一眼她裹着毛袜的小细腿儿,没好气地想,穿这么少,活该。
可是下一刻就拐进路边的星巴克。
他觉得自己真是没救了。
“我可能真的有病。”
钟浅忽然开口,声音里带了些彷徨,钟季琛回头。
她依然面向窗外,缓缓继续:“刚才那个聂医师问我好多问题,记忆中最开心的事,最可怕的事,最难过的……回答完,我才发现,那些事都发生在……”
她声音低下去,“六岁以前。”
钟季琛心中微震。
“印象中最疼的一次伤,是那年摔坏手臂。”
钟季琛的记忆随即飘向遥远的某一日,他接到电话后,一路疾驰赶到医院,小丫头在病床上还跟他吐舌头,说不疼。他看着那涂了药水的伤处,却一阵心疼,而那次,也是他最后为这个小丫头心疼。
“我跟同龄人也不太一样。他们爱看的电影电视,喜欢的音乐,追捧的艺人,我都没感觉,那些据说很帅的男生,我也不觉得哪里特别……”
钟季琛接过:“看心理医生并不一定是心里有病,只要有情绪问题,有心结有疑惑,都可以找专业人士咨询倾诉,你不用有心理负担。”
钟浅恍若未闻,“……我以前很爱惜自己,不乱吃东西,不乱交朋友,不去危险的地方,可是自从,知道自己的身世……我就变得无所谓,内心深处好像有种念头,要把以前没做过的事全都做一遍。”
“我不怕被骗,不怕受伤,不怕死。就像刚才过马路,”她笑一下,“这是我长这么大第一次不走斑马线。”
“有时候,我觉得死了也没什么,我本来就不该来到这个世界上……”
“钟浅。”他骇然。
她扭头看向他,轻声继续,“如果没有我,你们就不用在还没准备好的时候就被婚姻捆绑,妈妈不会这么多年不快乐,你也……”她想到他说起沈琪时的神色,人偶尔失望没什么,若那失望成为常态,长达数年……
泪珠从眼角滚落,“你本来可以过得很幸福。”
钟季琛觉得那泪水好似砸在自己心头,他尽量让语气平静,“钟浅,你听着。我跟你妈妈走到这一步,是我们各自有缺陷,即便是有诸多不如意,也要自己负责。人这一辈子难免做错事,但一两次的错误并不足以毁掉一生幸福。”
“任何一个人,既然来到这世上,就应该存在。没有如果,没有假如。这种自轻的想法,你以后,一丝一毫都不要有。”他看着她噙着泪花的眼睛,“答应我。”
钟浅茫然了一会儿,点头。
钟浅的心理咨询继续。
这一天,坐在聂微言对面的是钟季琛。
他看着摆在面前的一枚粉色信封,挑眉道:“就这样?”
聂微言点头,“第一个心愿。”
一共十个,由钟浅写出来,经由他转交给钟季琛。所以,此刻出现的就是这么个少女气息十足的东西。
“实现这十个心愿,钟浅就治愈了。”他勾唇一笑,“你也自由了。”
青少年心理咨询,其中一个项目就是,如何处理家庭破碎对孩子的冲击。当然,钟浅的情况有些复杂。她还喜欢上了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父亲”。
一个是笃定十六年的亲情,一个是男女之情,在她这里看似实现了无缝对接。这是因为,她区分不清这两种感情。她想要的,就是如她所说,想跟他在一起。
钟季琛想过“告诉”她这其中区别,比如哪些事是男女之间可以做、亲人却不能做的。但这念头在他脑中闪过一瞬就被否决,这对钟浅来说,太过简单粗暴,也太残忍。他以前无所谓,现在做不到。
何况,聂微言的结论是,也许,钟浅能接受的尺度,比你想象的还要大。
人的心理是很微妙的。
钟季琛在车里坐了会儿,呼了口气,撕开信封。
里面一张卡片,白纸黑字,简洁至极。
准确说是只有四个字。这让他刚才的郑重感,以及些许的紧张都变得有些滑稽,他皱起眉头,又反复看了几遍。
“睡前故事。”
十个心愿,其实就是十个生日愿望。
他记得她七岁生日那次,许久不见的一家三口坐在酒店包间,两个大人心思各异,只有她一脸开心,吹完蜡烛就说:“我的愿望是……”
他打断,“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她立即捂住嘴,眼珠子乱转,好像生怕重大秘密不慎溜出半个字。
她从小就如此,他说什么都信。
所以说,钟浅七岁时的愿望是听他讲睡前故事?
作者有话要说: 下周六见!
☆、一秒的天堂
每个人都有心愿,只是有人的心愿遥远如天边的星,有人的却触手可及。
寒假期间,秦雪的乐队像模像样组起来,开始正式排练,这一日,小歌和钟浅应邀一起来围观。结果,排练变成了K歌,还有乐队现场伴奏,那体验,用小歌话说,相当震撼,相当享受。
小歌人如其名,爱唱歌,有一副好嗓子。秦雪表示,可惜一山不能容两只母老虎,否则可以算你一个,但你可以随时过来玩,甭客气。
其实小歌更感兴趣的是,那个高高瘦瘦的键盘手好酷啊,那手,那侧脸……秦雪泼冷水,但凡长成这样的生物,不是已经有了女朋友,就是有了几个女朋友,要么就是有了男朋友。
于是,等乐队其他成员离开后,三个女生由刚才那男生聊到其他男生,进而聊到爱情。爱情,真是个让人心如小鹿乱撞两眼冒心心的话题。
论感情史的丰富和年限,自然没人敢跟秦雪抢第一。
她也不避讳,大大方方地讲了自己的“三初”。而且,统统发生初三之前。因此小歌那纯纯的恋情也被她称为幼稚园级别。轮到钟浅,小歌替她说,“她还没有。”
钟浅幽幽接过:“初恋……有的。”
另外两只惊诧,“什么时候?”“结局?”
“人家没看上我。”
小歌不忿,“真的假的,这男的瞎了吧?”
秦雪点头,“必然是瞎了。”
正在开会的某人眼前一黑,接着又打了个喷嚏,把正在汇报工作的下属吓得一哆嗦,不知自己哪里出了差错。钟季琛摆摆手,示意他继续。
会议全程一共打了三个喷嚏。以至于下属们都有些面面相觑了。等钟季琛一回办公室,秘书就体贴地送来一杯东西,淡淡的味道有点熟悉,他想起,是板蓝根。
秘书解释,“最近降温,家里老人孩子都在喝,我也在手边备了点儿。”
钟季琛道谢,端起喝了一口。
秘书又说,“这几天事情多,您休息得少,免疫力会下降,要不我给您拿点带回去喝?”
钟季琛放下杯子,淡然一笑,“不用,我家里也有。”
秘书往出走的时候心里还嘀咕,老板今儿是怎么了,这一笑就够稀奇了,那表情怎么跟小孩子炫耀什么似的,嗯,她儿子每次跟小伙伴说我家也有某某玩具时就这样……赶紧打住,这比喻太大不敬了。
晚上七点,钟季琛结束了一天工作,赶回住处。
等红灯时,有点似有如无的急切。上楼,出了电梯门,就见自家门前地上坐着一人,半大的人,低头玩手机,旁边一只鼓鼓囊囊的大背包。
听到动静,钟浅立即抬头。
一晃又是几天没见。钟季琛面色平静地走过去,“怎么不跟公寓管家要钥匙,在这等多久了?”
“我喜欢这样。”钟浅慢吞吞起身。
钟季琛用密码开了门,她随后跟进去,放下包,状似无意地问:“你吃晚饭了么?”
“还没。”
“我也没有。”
他正想说出去吃,就见钟浅熟门熟路跑向厨房,很快又跑回来,语气埋怨:“我就知道,你这里又什么都没有了。”说着一阵风跑到沙发边,拎起大包,“幸好我早有准备。”
她打开包,拿出一包塑封装的青菜晃了晃,郑重宣布:“今晚我们吃火锅。”
钟季琛都看傻了,所以她那一大包里装的是这些?他还以为是故事书。
“我这里没有锅。”
“有的。”钟浅得意道,“上次我在网上买的,还没拆封呢,我刚看到了还在厨房柜子里。”话音未落,人就拎着东西再次冲向厨房。
钟季琛缓缓坐在沙发上,轻轻呼口气,不知道该如何表达此刻心情。
没多久,扎了围裙的钟浅又出来喊,“过来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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