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变歌妖 (慕白羽)

　　卢玉荣看了看小姑娘那略显紧张的表情，微微一笑，伸出手，在小姑娘的头上轻轻拍了拍，轻声说：“刚才广播说了，飞机就要降落了。下了飞机，就是郑州了。”
　　其实他说的不对，下了飞机，是新郑。还要再坐大巴，才能到达郑州这座中部城市。不过卢玉荣没来过郑州，他还以为，这新郑国际机场就在郑州市区，或者离得不远。
　　不过也确实不算太远，机场距离郑州市区，只有25公里。
　　小兰咬了咬下唇，轻声说：“卢叔叔，待会儿……待会儿下飞机之后，你……你先带我去绿城广场看看，好不好？”
　　卢玉荣愣了愣，问：“为什么？”
　　小兰低下头，轻声说：“我……我想去看看，小时候，妈妈每天都会带我去玩的地方。我……我实在不知道，那个地方还在不在，我爸爸妈妈……是不是……是不是还记得我……”
　　是啊，离开这个城市，已经十年了。要知道，她现在的年龄只有十五岁，也就是说，她现在这不算太长的一生，有三分之二是在其他地方度过的。郑州，只承载着她五岁之前的记忆。
　　卢玉荣不禁一笑，原来，这小姑娘，是近乡情怯啊。
　　他微微笑了笑，轻声说：“好啊。不过，小兰啊，卢叔叔也从来没有来过郑州，还不知道绿城广场怎么走，你记得么？”
　　小兰想了想，点了点头。其实，要是根据她今生的记忆，根本就不可能记得，怎样从机场到绿城广场。但不知是不是巧合，她前世的家乡，虽然不是郑州，但也是和郑州只隔着一条黄河的地方。对这个城市，她还是相当熟悉的。前世中，在这里，她也曾经生活过很长的时间，对绿城广场及其周边，那时候就是非常熟悉的。
　　很快，飞机降落在了新郑国际机场。经过一番手续之后，卢玉荣带着小兰一起，走出了这座在国内排行前十的国际机场。随后，他们坐着机场大巴，进入了郑州市区。
　　看着周围陌生的道路，卢玉荣转头看了看小姑娘：“呵呵，现在该让小兰带路了。”
　　小兰现在已经15岁了，虽然面容还有些稚嫩，但身高已经基本成型，甚至比卢玉荣也没矮太多。卢玉荣不算高，只有一米七五，而小姑娘虽然还挂着一个“小”字，但其实，她已经有一米六五了。
　　小兰向卢玉荣甜甜地笑了笑，轻声说：“好呀！卢叔叔就跟着我走吧！放心，我绝不会把卢叔叔弄丢的！”
　　说着，她还朝着卢玉荣做了个鬼脸，让卢玉荣不禁一愣，随即便哈哈大笑起来。其实，卢玉荣看得出，小姑娘的大眼睛中，还带着一丝丝紧张。刚才那一番带着俏皮的言行，显然是在掩饰这一点。对此卢玉荣虽然发现了，但为了让小姑娘能够轻松一些，还是让她能放松一点比较好。
　　笑了几声，卢玉荣说：“那好，就交给你了。要是把我弄丢了，你可得负责把我找回来。”
　　“嗯嗯！”小姑娘笑嘻嘻地点点头，随即，便伸手拦住了一辆出租车。见状，卢玉荣不禁苦笑。这算带路么？看来，这小丫头，还是有点小聪明了。
　　但，随后，卢玉荣就怔住了。
　　只见，小姑娘一开口，就是纯正的郑州方言：“师傅，到碧沙岗大概啥价儿呀？”
　　出租车司机一听，就知道这小丫头肯定是本地人。虽然，看上去她也就是个初中生的模样，但这位司机师傅知道，现在的孩子们都是人小鬼大，想忽悠他们，一不小心，都能让他们忽悠了。
　　司机笑着说：“这儿是燕庄，碧沙岗在中原区，那可不近。打表起码得三四十块啵，要堵车了那可难说了。不过从金水路走，大石桥后头估计不会咋堵，就怕之前这一段儿……”
　　小兰也轻笑着说：“那师傅，要不，咱从城东路，走建设路或者陇海路，稍微有点儿绕，但应该不太堵吧？咱就打表，有多少是多少中不？”
　　司机先前那段话，多少还有点试探的意思，但，随着小姑娘的这一番话，他算是确定了。这个小丫头，肯定是个本地人。要不，能够说出这条路来，甚至知道这条路应该不太堵，肯定是在本地生活很长时间的人，就算不是本地人，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司机想了想，笑着说：“陇海路估计不中，中间有一段儿好像在修路，我好几天没给那儿走过了。要不，咱走正兴街，从绿城广场过中不？”
　　小姑娘不禁惊呼：“啊呀！那不得走二七？咋会不堵？”
　　所谓二七，就是二七广场，郑州市最繁华的的地段，也是堵车最肆虐的地方。
　　司机摇了摇头：“今个不是礼拜天，去二七买东西了人少，应该不堵。咱不打表，三十，中不？放心，要是堵了算我了！”
　　“哎！”小姑娘甜甜地答应了一声，拉着卢玉荣一起，就上了出租车。卢玉荣这时早已看得目瞪口呆了，没想到，这小姑娘居然还能这样跟司机讨价还价，最后还达成了一个看上去似乎实惠的协议。这已经不能用早熟来形容了，或许，让自己去，最多也就这样吧？
　　上了车，小姑娘又和司机笑嘻嘻地扯起了闲篇儿，那一口流利的郑州方言，甚至，还能说出“郑州郑州，天天挖沟，一天不挖，不叫郑州”这样的民间谚语，让司机越来越肯定，这肯定是个郑州人。
　　其实也没错，小姑娘的确是个郑州人。虽然，她关于郑州道路的记忆，并不是来自她的童年，而是……更“早”时候。但，这一番的言笑，也让她慢慢放松下来，那股“近乡情怯”的感觉，也瞬间淡化不少。

　　☆、第四十二章：绿城广场

　　“这就是绿城广场啊……”站在郑州中原路和嵩山路交汇处，在路旁的那一片广场边上，小兰怔怔地望着眼前，在这广场上，欢笑着跑来跑去，嬉戏着的小孩子们，她的眼神不禁迷离起来。
　　这座广场面积不小，快有附近不远的碧沙岗公园一半大了。小兰记得，似乎在她很小的时候，这里还曾经翻新整修过。现在的广场上有很多各式各样的城市雕塑，大概就是那时候建起来的吧。
　　她记得，仿佛是很久很久以前了，妈妈常常带着她，到这广场上玩耍。当时，她看到过很多和她差不多大的孩子，跑去攀爬那些城市雕塑，不过她从来没有做过这种事情。相比之下，她倒是对广场四周贩卖小吃的小摊贩很感兴趣。除了音乐，或者说，就那时候的她来说就是玩小钢琴，她最感兴趣的，就是吃了。
　　那时候，夏天的路边，常常有卖雪花酪的。所谓雪花酪，其实是一种刨冰，味道相当不错，价格也不贵。至少，对她曾经的家庭经济状况来说，这算不上什么奢侈品。此外，还有很多小零食，都是让她难以忘怀的。不过，出于对这些小摊贩卫生状况的担忧，妈妈很少会允许她吃这些。
　　不过，在广场周边，现在小兰却没有看到什么小摊贩，更别提什么雪花酪了。整个绿城广场，除了偶尔几个卖小饰品的，极少能够看到卖小吃的，显得很干净。或许，是郑州市的市容管理部门对广场四周整治的结果吧。对此，小兰很是惋惜了一阵，但随后，她就带着欢笑跑进了广场。
　　她笑着，跑着，那银铃一般的笑声，洒满了广场的各个角落。
　　卢玉荣站在广场边上，望着小兰欢乐的背影，他的唇角，也不禁挂上了微笑。不得不说，在他眼里，这个小姑娘，平时实在有些过分安静了。或许是因为怕生吧，只要不是在唱歌的时候，她总是静静地待在自己选定的小角落里，忽闪着一双大眼睛，静静地望着周围，像一只刚到陌生环境的小猫。
　　现在，看着这个小女孩，就像所有这个年龄的孩子一样，大声地笑着，跑着，闹着，仿佛，这才是她应该有的样子，卢玉荣心中不禁轻松了很多。说实话，他挺喜欢这个懂事的小女孩的，但这个安静的小女孩，总让人觉得，她那大大的眼睛中，仿佛罩着什么阴影，让她整个人仿佛都有些灰扑扑的。这个年龄的小女孩，不都是应该闪亮亮的么？就像她现在一样。
　　小兰笑着，跑着，就像一个活泼的孩子。但，卢玉荣看到的，只是她的快乐，听到的，只是她的欢笑。他没有看到，这个像一只离开笼子的小鸟一样，欢乐地扑腾着的小姑娘的眼角，却不知什么时候，挂上了一滴泪。不经意间，这滴泪水顺着她的脸颊，轻轻滑下，跌落在地，摔得粉碎……
　　“妈妈……我回来了……”
　　“妈妈……你还记得小兰吗……”
　　“妈妈……你还在等着小兰吗……”
　　在她的心中，这座绿城广场，就代表着她的过去，代表着她五岁以前所有的幸福和快乐。现在，她回来了，幸福、快乐都还在么？
　　仿佛是累了，过了好一会儿，小兰终于回到了卢玉荣身边，轻笑着说：“啊……好久没这么高兴了……”
　　“累不？”卢玉荣微笑着问。
　　“不累！”小兰飞快地摇了摇头，笑嘻嘻地说。不过随后，她就捂着肚子抱怨：“累倒是不累……可是……我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