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变歌妖 (慕白羽)

　　但，这一切，明辉不知道，小丫头也只是懵懂，她还在满心期待将来搬到出租屋里的日子呢！
　　明辉想了想，轻声说：“哎，小兰啊，我一直不希望你把那手镯卖掉，就是还存着想法。或许……或许那次车祸，你爸爸妈妈，可能还活着。你离开他们五年了，如果他们还在，这五年，他们该有多么着急啊！你可是他们唯一的女儿！有朝一日，如果……”
　　刚刚说到这里，明辉的话就被小兰打断了：“哥哥，我……我们一起生活了已经有五年了，对么？嗯，五年多了……五年，整整五年过去了，小兰从当初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小丫头，到现在也算基本长大了吧？可是……爸爸妈妈还没有来找小兰……”
　　说着，小姑娘抽了抽鼻子：“小兰觉得，小兰的爸爸妈妈，要么已经去天上，找小兰的爷爷奶奶了，要么……要么就是，他们不记得小兰了，不爱小兰了。所以……”
　　小姑娘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个字，甚至明辉都听不清。这小姑娘其实已经不小了，都十岁了。或许，别的孩子十岁时候，还是让人头疼的小猴子，还是四六不懂就知道捣乱的小魔星。可是要知道小兰本身就不是普通孩子，而且，经过这么多年的苦日子，她可是比普通的十岁孩子，要懂得更多，也懂事得多。
　　明辉微微叹了口气，轻轻抚了抚小姑娘的头发，轻声说：“好了好了，哥哥没有怪你。那……就这样吧，明天，明天咱们就去看看能不能找个合适的出租屋，好不好？”
　　这下，小姑娘高兴了起来，猛点头。
　　果然，第二天，明辉带着小姑娘，在四环外转悠了很久。为什么要在四环外呢？哎，京城居，大不易啊。哪怕只是租房子，在三环内也是一个很奢侈的梦想。没办法，只好在四环外了。
　　三天后，终于，明辉敲定了一套房子的租赁合同。价格什么的就不要再提了，总之，这是明辉精打细算，而且三个人认真讨论之后才决定的。于是，这别样的“一家三口”终于喜迁新居了。
　　这是一套两室一厅的房子，厨卫齐全，大约五十平方左右。这在之前，明辉所打算租赁的出租屋中，已经算是非常非常奢侈了。不过有了小姑娘卖掉手镯的两万块，所以标准可以提高点了。再说，不是还多了个人么？
　　其实，这房子并不怎么样。看上去，应该是比小姑娘，不，甚至比明辉的年纪似乎都要大的老房子。墙壁上，只是涂抹了白石灰，还能看出明显的霉迹；甚至，还有一处裂缝；有一扇窗子，无论怎么弄都会露一道缝，明辉只能在里面塞点东西；厕所马桶水箱是坏的，要正常使用，只能另外用容器往里面倒水冲，不过还好，不堵；每一间房间的门都是坏的，开门关门都挺费劲；厨房门不是坏了，而是根本不存在。没有煤气管道之类的东西，别想了，那玩意儿太奢侈；只有一个房间还能说说采光，剩下的房间，包括客厅，不开灯，永远都是伸手不见五指，无论什么时候……
　　好吧，其实也不能要求太多，毕竟，这套房子有一大优点，就是便宜。而且，比起天桥底下的纸板房子，这里就好多了，不是吗？
　　至少，小姑娘很满意……
　　“哥哥，这里以后就是咱们的家了么？”不知第几次，小姑娘问明辉。每次，明辉都是微笑着回答：“是的，喜欢不？”小姑娘十分满足地点点头：“嗯！喜欢！”
　　说着，小姑娘就继续收拾东西了。其实，他们又有多少东西可以收拾呢？只是小姑娘有点兴奋过度，有限的几样“家具”被小姑娘从这里搬到那里，又从那里搬到这里。
　　看着小姑娘抱着大大的吉他，跑到里屋去了，倾妤轻笑着对明辉说：“呵呵，小兰好久都没这么高兴了。”
　　明辉望着倾妤那淡青色的眸子，微微笑着说：“是啊，咱们总算有个家了。知道么？刚刚我们来的时候，房东还以为，我们是个三口之家，小兰是我女儿呢。还问我，你女儿都这么大了？”
　　倾妤不禁微微一怔，随即低下头，一片红晕浮上脸颊。如果被人当作三口之家，小姑娘被当做明辉的女儿，那自己呢？自己算是什么身份？
　　她轻声问：“那……你是怎么回答的？”
　　明辉笑了笑，回答：“我还能说什么？傻笑两声就算了。”
　　倾妤不禁抿了抿唇，想来想去，终于蹦出一句：“如果说小兰是你女儿，那我呢……”
　　明辉一怔，随即哈哈大笑：“我再怎么样，怎么会有你这么大的女儿啊？”
　　在明辉的笑声中，倾妤沉默了一会儿，转身离开了。明辉望着她离去的背影，一时有点发愣，莫名地摸了摸鼻子。
　　倒是躲在里屋门后，听着两人对话的小丫头，不禁恨恨地咬了咬牙，暗自腹诽：“傻哥哥！笨哥哥！活该孤独一世！”
　　呃，好吧，原来，这句后来的网络流行语，是小丫头发明的。
　　当晚，这“三口之家”就在他们的新家里，睡了第一晚。当然，两个房间，一个属于明辉，而另一个，则是倾妤和小姑娘一起住。
　　夜已经很深了，但不知为什么，小姑娘总是睡不着，在床上翻来覆去。
　　倾妤伸手轻轻碰了碰小姑娘，轻声问：“小兰，睡不着？”
　　小姑娘翻过身来，望着少女精致的脸庞，轻声回答：“是啊，在天桥下面睡硬纸板，睡得久了，忽然换到床上，不习惯了。”
　　倾妤乐了：“呵，条件变好了，还不喜欢呀？”
　　小姑娘扁了扁嘴：“姐姐你不是也没睡着么？”
　　倾妤微微笑了笑，没说话。
　　过了一会儿，小姑娘忽然问：“姐姐，你……你愿意嫁给我哥哥么？”
　　顿时，倾妤傻了……

　　☆、第二十六章：春天的婚礼

　　浑身都微微有些僵硬的倾妤，听到小姑娘一声轻笑后，忍不住在小姑娘脸蛋上，狠狠拧了一把，轻嗔：“你这小丫头，真是人小鬼大啊！居然敢调侃起姐姐我来了！哼！”
　　不过，虽说是“狠狠”拧了一把，但，倾妤手上，还是很有分寸的。小姑娘只是微微有些疼，更多的，还是有些诧异：“啊，姐姐她居然能这么快就抓到我的脸蛋呢，又准又快，哪里像看不见的！”
　　其实，这房间里没有光亮，完全是一团漆黑。在这种环境下，连小丫头其实也不比双目失明好得到哪儿去。反而是倾妤，因为早已是双目失明了，环境光线究竟怎么样，对她来说都是一样的。对于盲人来说，因为眼睛看不到，无论是听觉，还是触觉，还是对于空间位置的感觉、判断，都远远强过正常人。就好像，在一个相对狭小的空间之中行动，蒙上眼睛的正常人，表现绝对比不上盲人。
　　小姑娘撅了撅嘴，轻声说：“啊呀，姐姐，我说得不对么？我想哥哥一定也很想让你嫁给他呢！”
　　倾妤微微一愣，沉默了一会儿，轻声问：“那个……你哥哥跟你这么说过么？”
　　“没说过。”小姑娘的回答，让倾妤微微黯然，但，小姑娘随即又说：“可是，我看得出，哥哥很喜欢姐姐你呢！小兰从来都不会乱说话，小兰虽然小，但小兰不是傻瓜！很多东西，小兰都看得出！再说了，小兰跟哥哥在一起，也有五年了，谁能比小兰更了解哥哥！”
　　小姑娘说得理直气壮，但大姑娘却听得有些不是滋味。
　　什么叫“跟他在一起有五年了”啊？很有歧义的好不好？小姑娘还真是小姑娘，嘴上没个把门的。但随后，倾妤又不禁在心中暗暗地埋怨自己，这……这算是吃一个小丫头的醋么？嗨，想什么呢，谁在吃醋呢！他是我什么人么？我才不要为他吃醋！
　　“好了，睡吧，别在这儿胡说八道了。”大姑娘伸手拍拍小姑娘脸蛋，轻声说。然后，不等小姑娘回答，大姑娘就转过身去，背对着小姑娘躺好，让目瞪口呆的小姑娘不知所措，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哪儿惹到大姐姐生气了……
　　不提小姑娘的纠结，大姑娘翻过身后，却一点睡意都没有。那双淡青色的眸子，仍睁得大大的。是的，她睡不着。她不着地，小姑娘那番言论到底是真是假，但她每每想到，小姑娘那一句“哥哥很喜欢姐姐你呢”这句话，她都忍不住一颗心砰砰乱跳……
　　这……是爱情么……所谓爱情，不是应该在衣食无忧的时候，才应该考虑的么……现在，还远远谈不上衣食无忧呢……
　　无论倾妤如何一夜无眠，无论明辉心中倾妤究竟是什么位置，这生活仍是要继续的，明辉和小姑娘，仍然要每天出去唱歌，而倾妤也尝试着，看看自己能不能做些洗衣做饭之类的事情。
　　或许，明辉还在为生活，为钞票烦恼，或许，倾妤还在为如何才可以让自己不至于成为“吃干饭的”努力，但对小姑娘来说，幸福的生活，终于开始了。
　　每天，都是小姑娘第一个起床，悄悄从大姑娘身边下床，然后到隔壁，将明辉从被窝里挖出来。
　　然后，两人洗漱之后，就带上吉他，准备去唱歌了。
　　什么？你说早餐？除了还在长身体的小姑娘，会有特殊待遇，有一份早餐享用，无论是明辉，还是大姑娘，早餐都给省了。省一顿饭毕竟也能多省下几块钱，毕竟不宽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