箩筛,一种分离粗细面粉的生活用具,底部的网眼比竹筛密。
大娘笑骂道,“你这小姑子,有你这么吓唬她们俩的吗?”
“我说的是事实。”姚长青认真地说道。
“姑姑,你都吃了。”姚夏穗抬眼好奇地问道。
“吃了,不吃怎么着,饿着。眼不见为净,闭着眼就喝了。”姚长青理所当然地说道,结果又引来一片干呕声。
三大娘眼睛滴溜溜的一转道,“小姑子,那味道如何?”
“这素变荤,味道当然没的说了。”姚长青抬眼,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道,“怎么三嫂想吃啊!改天我请你。”
“谢了。”三大娘一副敬谢不敏地样子。
“听你姑姑唬你们吧,你姑姑和姑父早就不在食堂吃饭了。”大娘笑道。
“虽然这加了料的棒子面粥,吃了没啥问题,但实在受不了食堂里清汤寡水的,最后在房子前面用木板搭了一个临时厨房。”姚长青笑着说道。
唉……都不容易。
“姑姑,唱一段,唱一段,光这么干推着磨,太无聊了。”姚夏穗鼓动道。
“好,那我就唱一段……”姚长青乐呵呵地笑道。
那是张口就来,除夕夜唱的《红梅赞》,《打靶归来》……
最后还来一段《女驸马》的经典的为救李郎离家园,谁料皇榜中状元,中状元着红袍,帽插宫花好(哇)好新鲜(哪)……高一声,低一声的,路过的人还不时站住脚听上一阵。
四个人推着磨盘,推着生活,推着岁月。
磨盘跟前有一个黑黝黝的榆木板做成的面柜,面柜底部木皮有些脱落,成了麻子脸,里边横搭着两根木棍,上面放着一个扁圆形的箩筛,待磨盘下面露出一点波浪形的尖尖角,大娘就用簸箕撮起来开始筛面,哐哐的箩面声伴随着清亮歌声,和着她们沉重的脚步回荡在小房间里,金粉像雪又似雾在箩筛底下缓缓降落。
而她们四个原地转着,身上穿的红底粉花的小花袄透着湿气,沾在身上,粘糊糊的,额角流下来的汗水得不时用手背抹去。
“嘻嘻……姐,你脸上黑一道,金一道的。”姚秋粟抹了把脸笑眯眯地说道。
“还说我呢!让娘和姑姑,看看你的脸。”姚夏穗笑道。
小花袄上的纽扣磨烂了,纽扣的长把把像毛毛虫似地趴在衣服的前襟上,大娘的手上和衣袖也沾满一层细细的棒子面,眉毛也变成了金色。
姚长青和三大娘也沾了不少的光,呵呵……谁也别笑谁!
“什么时候能天天磨麦子,一直推下去,我都愿意。”姚夏穗笑着说道,眼神迷蒙是一脸的向往。
现在天天磨了棒子磨地瓜干,就死很少磨小麦
“会有那么一天的,让你磨麦子,磨到烦。”姚长青笑着说道。
她说出了大家心声和对生活的美好期盼。
这磨由于姚长青和三大娘的加入,边聊、边推磨盘,就忘记了时间,一推就是一上午。
&&
吃完午饭,大娘没在让孩子们干活,而是先前许诺的,可以随便玩儿,她们则玩儿抓嘎啦哈或者抓石子儿。
抓嘎啦哈是古老而传统的东北民族游戏,满族人比较擅长此道。东北这块神奇的黑土地孕育了浓郁的民族风情和独特的地域文化,关东十大怪中就有“嘎啦哈姑娘爱”的提法。
嘎啦哈就是由动物前关节磨制而成的玩具,嘎啦哈以猪的、羊的最为常见,羊嘎啦哈因其玲珑小巧而倍受男女老少的青睐。
姚湾村羊少,所以都是猪嘎啦,而一头猪身上只有两个嘎拉哈,煮熟后将附着其上的肉筋儿啃净,涮洗,玩儿的时间久了就磨得锃亮锃亮的,光滑得很。四个嘎啦哈才够一副,加上一个四四方方的小口袋,这套家伙什儿就置办齐了。
艰苦岁月要收集齐四个嘎拉哈可不容易,所以这种游戏玩到的后来,发生了变化,演变成抓子儿。
红楼梦中有段关于民间小游戏的描写,“宝玉遂一手拉了晴雯,一手携了芳官,进来看时,只见西边炕上麝月、碧痕、紫娟等正在那抓子儿赢瓜子呢”,这里的子儿,就是代替嘎拉哈用的果核儿多是杏核、李子核,石子之类的小玩意儿。
而姚湾村就不缺青石子和鹅卵石。
抓嘎啦哈“抓”应当读“chua”的第三声,“哈”应当读“ha”的四声。这些土语方言的字音,字型和字义在字典词典难以查询,书写起来也只有用同音字来代替,但远不如读起来嘎巴稀脆的有味道。
带有浓浓的乡土气息。
抓嘎啦哈有多种玩法,抓,掇,弹,撂各有不同,一般玩之前要先讲好游戏规则。嘎啦哈有六个面,按照游戏中的点数由多至少依次为正儿,驴儿,肚儿,坑儿四个大面,其他两个面因其窄小成不了气候而经常被忽略不计。
抓嘎啦哈的关键是会撂子儿,距离远近合适方便一次性抓起。
寒冬腊月大雪封门时,正月里闲来无事时,大姑娘小媳妇儿凑在一处,把嘎啦哈往大炕上一撒,盘腿大坐地拉开架式,再加上一个小布口袋上下起落,俨然展开了一场竞技大赛似的,那严肃劲儿一点儿也不含糊。
偶尔,若有界壁儿的小叔子闯入就更热闹了,一边跟嫂子们插嗑儿打荤儿滴,一边挤眉弄眼儿滴出着洋相,嬉闹打俏声要把房盖顶起来似的。
可惜今儿小叔子不在,不过也不妨碍女人们的兴致。
民间也有俗语:“耍正儿月,闹儿二月,哩喽啦啦到三月”。
小孩子是碰不上嘎拉哈了,不过他们玩儿抓子儿、翻花绳,总之不会让自个闲着。
月子里的连幼梅则抱着孩子继续龟缩在自己的小屋里,哪怕最后几天为了自己的身体健康也得忍着,而窗外又飘起了零星雪花。
PS:下午二更!!
第44章 ‘回娘家’
更新时间2014-8-5 16:46:46 字数:2154
“妮儿,又下雪了,不知道你爸爸到了没。”连幼梅看着窗外飘飘落落的雪花。
当妈的闲来无事,屋子里就她娘俩,堂屋里很是热闹,也不好去凑。
连幼梅总不能和妮儿大眼瞪小眼吧!说什么好呢!有了,“云对雨,雪对风,晚照对晴空。来鸿对去燕,宿鸟对鸣虫。三尺剑,六钧弓,岭北对江东。人间清暑殿,天上广寒宫。两岸晓烟杨柳绿,一园春雨杏花红。两鬓风霜,途次早行之客;一蓑烟雨,溪边晚钓之翁。”
‘这是《声律启蒙》!’妮儿满脸黑线,俺嘞娘哎!这是不是太早了。
再说了这年月读这个没有危险吗?
应该没有吧!连幼梅的声音清脆悦耳,读起来就如唱歌似的,真是好听。
妮儿听得入迷,渐渐的被吸引住了。
娘俩一个唱的有劲儿,一个听得入迷,忘却了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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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长海如脚踩风火轮似的,蹬着自行车一路朝县城驶去。
一路骑到到了岳母家,身上已经落了薄薄的一层雪了。
刘淑英知道姚姑爷今儿要来,所以这耳朵就时刻注意着街边的动静。
“来了。”刘淑英起身穿过小院,打开了街门。
“妈,你咋知道我来了。”姚长海双脚支着自行车道,显然刚刚到。
“听见动静,就出来看看,没想到你还真来了。”刘淑英笑着说道,“快进来吧!看这满身的雪,冻坏了吧!”
刘淑英打开街门,好让他把自行车给推进院子里。
姚长海跟着岳母的身后进了家,他支好了自行车,手里拿着个小包袱。
站在堂屋前的他,拿着岳母递来的扫床的小扫帚,扫了下身上的雪,又跺跺脚上的雪,才进屋。
“进去吧!姥爷在东里间等着你呢!”刘淑英笑道。
“是!”姚长海挑开帘子进了东里间。“姥爷,我来了。”他笑着说道。
“长海来了,快坐炕上吧!暖和、暖和。”刘姥爷笑着招呼道。
“不忙!”姚长海说道,“妈,您也坐下吧!”
“这孩子。”刘淑英笑着摇头道,“咱家又不兴这个。”
“幼梅妈,你就坐吧!”刘姥爷出言道。
刘淑英轻笑着坐在炕上。
见二位老人坐好后,姚长海跪下道,“姥爷同志、妈同志,长海给二位拜年了,祝二老身体健康,过年好!”
“好好!你快起来吧!赶紧上炕暖和暖和吧!”刘淑英起身催促道。
姚长海起身拍了下膝盖,脱掉身上的棉大衣卷了一下放在炕尾,脱了鞋盘膝而坐,解开了包袱皮。
“妈、姥爷,这是幼梅做的两双单鞋,还有家里织的粗布,不如洋布好,您二老别……”姚长海挠着头不好意思道。
“说傻话呢!你姥爷我就稀罕这土布,夏天穿对襟白褂透气、吸汗、凉快。”刘姥爷笑着说道,“幼梅妈,收起来,今年夏天给做了。”
“哎!”刘淑英把小包袱系好给收了起来。
“姥爷,十里村大队的牛下小牛犊了吗?”姚长海抬眼问道。
“呃……”刘姥爷被他问的一头雾水。
刘淑英赶紧把南瓜子放到炕桌上,插话道,“爸,长海所在的生产队想买小牛犊,一直打听着呢!听说您年三十去十里村接生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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