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小妈关心,我朋友没事了,明天就可以办理出院手续了。”花怜还是淡淡地回答着,她的心绪,尽掩在淡淡之下,不让蒙如歌摸透。
她对蒙如歌不能说尊敬,但也不能说不尊敬,反正就是让冷云轩和蒙如歌都捉不到她的缺点说她。
“来见家长,怎么空手而来?一点手信都不带,你是不喜欢见我们是不是?”冷云轩又指责着。“还是你身上没钱,买不起手信?要是没钱,你可以说出来,我会让人给你送点钱过去,你不要面子,我还要面子呢,要是让人家知道我的儿媳妇正式见公婆的时候,穿着随便不说,还是空手而来的,我的老脸往哪里搁?”
冷云轩存心就是为难花怜,说的话,句句都夹枪带棍。
“对不起,爸,我带花怜回来,不是和你们见面的,何需手信?这是我的家,花怜是我的妻子,也等于是花怜的家,回自己的家,需要什么礼物?敢问爸和她从外面回来时,是否也给奶奶带礼物了?”冷天煜冷冷地开口,不愿意再让花怜独自处理,这个女人总是淡淡冷冷的,怎么斗得过老奸巨滑的父亲以及心思歹毒的蒙如歌?
“至于钱,不用爸操心了,我家花怜嫁了我,有着金山银山,不用爸施舍了,爸要是真有善心,就捐给慈善机构吧。”冷天煜一句我家花怜,就把冷云轩这个父亲摒弃于外了。
“煜儿!”
冷云轩黑着脸叫了一声,儿子就是专门和他作对的。儿子无端端地就给他娶回一个盲女媳妇,他心里不满,言语上发泄一下都不行吗?
“你还是叫我天煜吧,叫我煜儿,我怎么听着就怎么刺耳。”冷天煜相当不客气地驳着父亲的话。
老太太一直沉默着,默默地看着这一对关系本来就僵冷的父子唇枪舌战。
“花怜,你看你是怎么照顾你丈夫的,你丈夫如此对长辈说话,你也不管管吗?”气极的冷云轩无理地把过错转到了花怜的头上。
闻言,花怜忍不住弯了唇角,讽刺的笑抑制不住逸了出来,一看到她带着讽刺的笑,冷云轩保养得还算不错的脸上就像涂了墨一般黑。“爸,你是长辈,是天煜的父亲,天煜如此,不是花怜的错,而是爸的错,难道爸没听说过子不教,父之过吗?”
现在花怜总算知道冷天煜为什么会在心里怨恨着父亲以及后妈了,实在是这对充当着长辈角色的男女可恨至极,无耻至极。
她真替她那个被气死的婆婆不值呀,怎么会嫁了这样的一个男人,怎么会和蒙如歌这样的女人成为姐妹?
冷云轩顿时就哑口无言,一张脸被气得通红的。
“花怜,再怎样,你也不能这样明目张胆地指责着你爸呀。”蒙如歌在一旁轻声说着,一双小手就连忙往冷云轩的胸口摸去,一副要帮冷云轩顺气的样子。
花怜又淡淡地应着:“对不起,花怜说话有点直接,还请爸宰相肚里能撑船,别和花怜计较。”公婆对她家男人背后耍阴谋,她都记着。对她家男人好的,她会打心里尊敬着,对她家男人不好的,她也会记着。她花怜才是真正的爱憎分明!
冷云轩又是一窒,花怜既道歉,又往他头上套着高帽,他再指责下去,倒显得他度量小了。狠狠地瞪了花怜一眼,他别开了视线,捕捉到冷天煜眼里的一抹冷笑,他心里更气。
儿子不是省油的灯,娶回来的残媳也不是省油的灯,有这样的儿子及媳妇,他的宝贝二儿子和三儿子怎么办?冷家的产业还轮得到两个小儿子继承吗?
“好了,大家都消停消停吧,都是一家人!云轩,煜儿带花怜回来是我叫的,要见的是我这个老太婆,不是专程回来见公婆的,你也别再像个小气鬼似的,紧捉着首信不放了。等到我通知其他人都回来,安排好一个时间,让花怜正式见见大家,你还怕花怜不给你这个当公公的准备首信吗?没事的话,你们上楼去吧,我要和煜儿量定婚期的事,婚礼也要准备了,咱们冷家是本市第一名门,煜儿又是长子嫡孙,冷氏的掌门人,婚礼可得办得风风光光的。”
一直沉默着不语的老太太总算开口了。
冷云轩阴着脸不说话。
老母亲把他这个当父亲的往楼上推,摆明了儿子的婚事不用他这个当父亲的参与。儿子浑,老母亲也纵容着,这样的情势走向对他的天照及天熠相当的不利呀。
蒙如歌也迅速地闪着眼眸,老太太对冷天煜的纵容,她是最害怕最紧张的人。好不容易因为花怜,而让冷天煜和老太太闹了矛盾,生了意见,她满以为老太太会对冷天煜生气的了,不会再疼着爱着冷天煜了。谁知道她低估了老太太对冷天煜的看重,事情竟然峰回路转,老太太认可了花怜这个冷家大少奶奶身份。
她才觉得危险,便去找了花怜,没想到花怜表面温温和和的,说话也是淡淡的,一副轻声细语的样子,却强势得很,愣是把她气回来了。
此刻都要商量婚期了,老太太也不让夫妻俩参与,传出去别人如何看待她?这么多年来,她表面上对冷天煜的好,才成功地让外界的人不用恶毒后母的眼神看她。如果大家知道冷天煜的婚礼,她这个后妈兼姨妈连参与的机会都没有,大家八卦的心思就会千百转,然后各种对她不利的版本就会在上流社会传开,她多年经营起来的形象及地位就会受到影响。
这是她不愿意看到,也不允许发生的。
“妈,你都说天煜是我们冷家的长子嫡孙,他的婚礼我们马虎不得,我们身为他的直系长辈,怎么着也要参与吧,否则外面的人会如何指责我们,会说我们冷落了天煜,连天煜的婚礼我们都不管不顾。妈,你不能把我们往舆论上推呀。”蒙如歌委婉地对老太太说着,一脸的委屈模样,心里却恨死了老太太,怎么这个老不死的那么长命,都快九十岁了还不死,害她嫁入冷家十八年了,在这个老不死的面前,还得委曲求全。
在外面她多风光呀!
恨虽恨,蒙如歌其实也知道老太太才是她母子四人真正的保护伞,要不是有老太太在,以冷天煜的冷狠,她母子四人早就被整得流落街头成为乞丐了。
只是老太太最近对她的态度越来越差了。
都是花怜害的,是花怜的出现,才弄乱了她所有的棋,让她不得不重新布局,安排棋子。
老太太淡淡地看了蒙如歌一眼,淡淡地应着:“虽然你们是煜儿的直系长辈,也要煜儿愿意把他的婚礼交由你们去筹备才行。”
蒙如歌马上就把视线投到了冷天煜的身上。
冷天煜看也不看她,体贴地帮花怜掉落在胸前的几根长发轻轻地挑起,轻轻塞回花怜的耳里,那动作,那神情,温柔又深情,体贴又宠溺,可他甩出来的话却让人觉得透心的寒。
“奶奶,除了你,我的婚礼不会给他人筹备。不过奶奶年纪大了,煜儿不忍心让奶奶过度操劳,奶奶只需帮煜儿挑选一个黄道吉日定好婚期,婚礼事宜,煜儿亲自操办,我会给我家花怜一个盛大的婚礼,风风光光地娶花怜进门!”
他就要告诉全天下的人,不能小看盲人,盲人也是人,也能拥有美好的姻缘。
他冷天煜就是要一个盲妻,如何?
“如歌,走!”
冷云轩黑着脸扯着妻子就往楼上去。
有冷天煜这样的孽子,是他三生有幸了。有花怜这样的残媳,更是他前世烧的高香。
真是讽刺!
大厅里又只有老太太和冷天煜夫妻了。
老太太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慈爱地看着冷天煜,冷天煜的脸色在父亲上楼去后,也阴了下来。父子关系僵冷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他心里其实还是渴望得到他十二岁以前的那份父爱的,可惜他亲亲的小姨横在了父子之间,他知道那份他渴望的温暖的父爱是再也得不到的了,反倒是心里的恨意越加的浓郁。
每次父子发生争执之后,他都会想起自己逝去的慈母。如果慈母还在,此时此刻又是多么温馨的画面?慈母体贴,父亲温和,一家人乐融融地商量着他的婚事……
可惜现实的残酷,父亲的无情,小姨的无耻,狠狠地撕碎了这个梦!
“煜儿,他怎么说都是你的父亲,她也是你的小姨呀,以前你不是很喜欢这个小姨的吗?”老太太刚才是偏着冷天煜,可她的内心里是希望让冷天煜放下怨恨的,一个是她的儿子,一个是她的孙子,手心是肉,手背也是肉呀。她这个大家长,是不愿意看到父子真正相残的。
冷天煜冷哼着,恨恨地说着:“在我妈死的那一刻,我就没有了小姨!”
“煜儿……”
“奶奶,不要再劝我了,如果我能放下,我用得着记住这么多年吗?”冷天煜打断了老太太的相劝,恨了十八年,怨了十八年,岂是轻易放下的?
老太太转而看向了花怜。
记起花怜是个盲人,接收不到她求助的眼神,老太太又在心里低叹了一声。孙子好不容易爱上了一个女人,满以为那个女人能克制住他,慢慢会化解他和父亲后母之间的怨恨,可偏偏这个女人是个盲人,她的求助眼神,这个女人根本就看不到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