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惟一出于本能地呻吟一声,下一秒屈辱地偏过头,手抓在裴言峤的腰间,在这时摸到什么东西。
蔚惟一一怔,想也没想就把裴言峤随身携带的那把匕首拿出来,在裴言峤沉沦在欲望中专心抚摸她时,她义无返顾地握住刀柄,闭上眼用力刺入裴言峤的胸膛。
时间忽然在这一刻静止,蔚惟一感觉到有鲜血一滴一滴砸落在自己的脸上,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声音。
蔚惟一彻底清醒了,原本红晕的面容骤然褪去所有血色,震惊地松开刀柄,收回手怔愣地盯着仍旧压在自己身上的裴言峤,热烫的鲜血砸下来,鼻尖涌入浓烈的血腥气息,蔚惟一却还是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就这样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裴言峤才低下头看着插在自己心口位置的匕首,他笑了,眼中光彩熠熠亮晶晶的,却有什么液体再次滚落出来,透明的。
蔚惟一分不清到底是泪水,还是鲜血,“这就是你的选择,好!”,他沙哑地说着,灯光下深褐色的眼眸里却染上猩红之色,“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我总不能让自己白白牺牲一条命。”
蔚惟一这才回过神来,用力地摇摇头,泪水随之滚落而出,“言峤,不要这样。我们........”
裴言峤却不理会,紧接着抓住蔚惟一的手覆在自己腿间的庞然大物之上,他用力地闭上双眸。
反正已经错了,已经走到这一地步,以后不可能得到原谅,也不可能再挽回,他连最基本守护在她身边的资格也没有了,既然如此的话,那就走下去、错下去,绝不回头。
从一开始,他不就是这样做的吗?
蔚惟一,我爱你。
既然一辈子也得不到你的心,那么就毁了你吧。
***
第二天一大早,纪恬在门外敲着段叙初的房门时,段叙初正靠坐在床头抽烟。
窗外有一株高大的凤凰花树,那花树的色彩鲜艳如火如荼,像是雪花一样一片片飘落下来,段叙初看得很出神,以至于白皙的手指被烟烧到,他也没有察觉,听到纪恬的声音,才猛然回过神,沙哑地出声让纪恬进来。
“二哥。”纪恬走过来看到烟灰缸里堆满的烟蒂,对上段叙初浮动着血丝的墨色重瞳,她慌忙又埋下脑袋,“对不起,我昨晚擅自让人在蔚小姐的酒里下了药。我本来是想让二哥和蔚小姐重修旧好,但二哥你昨晚想不开跳入江中,我把你救上来之后,你一直处于昏迷不醒状态,而三少把蔚小姐送回酒店,后来再发生的事情........”
段叙初原本心不在焉,听到这里猛然抬眼,锐利的目光“刷”地射向纪恬,却是那么艰涩缓慢地开口,“你说惟一和言峤.........上床了?”
纪恬吓得往后退出一步,“我只是说有可能。”
“嘭”地一声,段叙初一掌用力拍在床头柜上,玻璃杯子和药片随之跌落在地,“你活的腻烦了纪恬!”,他拉出抽屉就要去拿手枪,然而怒极攻心之下,一口血不受控制地呕出来,段叙初收回手按在剧烈震动痛楚的心脏上,面容惨白,连呼吸都急促起来。
“二哥!”纪恬大惊之下跑过去,一面扶住段叙初,一面在床头柜上众多的药物里找出一种,再给段叙初服下,几分钟后段叙初缓过来,纪恬低头站在床边,“对不起,我也是.........”
段叙初乏力地摆了摆手,“你出去。”
纪恬担心段叙初的身体,沉默地站在那里没有动。
段叙初抓起手机往对面的玻璃墙上砸去,“我让你出去听到没有?!”,他发疯般地低吼着,却很快又冷静下来一样,抬手盖住眉毛哑声说:“我没事,反正他们也快结婚了,早晚都会发生关系,这样一来,我也就死心了。没什么,随便她怎么样吧,我........不在乎了。”,那样不痛不伤的语气之下,却有泪水从他苍白的指尖里淌出来,这一刻段叙初的心被掏空了。
纪恬用手捂住自己的嘴。
她给蔚惟一下的药并不重,只要撑过去那么一段时间,也就没事了,但结果蔚惟一还是和裴言峤发生关系了,可见蔚惟一到底还是打算接受裴言峤。
☆、第9章 :请你这辈子好好对待她
纪恬知道,段叙初在乎的不是蔚惟一有没有被其他男人碰过,而是蔚惟一最终还是要嫁给别的男人了。
段叙初等了整整十年,爱了整整十年,到头来却还是没有能和蔚惟一成为夫妻,这对段叙初来说,是一个太大的打击。
室内寂静无声,窗户开着,风吹起洁白的窗纱,飞舞之下那样的素白让人心生荒芜,段叙初又放下手掌,久久地凝望着窗外的那株凤凰木。
凤凰木满树结花,布满树梢,大片大片的火红色尤其富丽堂皇,和绿叶相互映衬,映入段叙初的眼底,那样的颜色盎然让人的心温暖起来,他却是苦苦笑出声。
十年.........他种下这株凤凰木整整十年了,而它的花语是别离和思念,那么是不是从一开始就代表着他一生只能固守着这株凤凰木,只与相思和心痛作伴?
一阵寒风袭来,段叙初握拳抵在唇上咳嗽一声,腥甜之味便又漫上喉咙,他不甚在意地咽下去,微微侧过头沙哑地问:“他们现在在哪里,回国了吗?”
“不知道什么原因,三少住院了。”纪恬走过去把窗户关上,觉得房间里还是冷冰冰的,她又将温度调高。
段叙初皱起眉头,“住院?”,他掀开被子下床,“我去看看。”
他的面容苍白,短短几个月脸形轮廓被削去一样瘦了很多,线条更显坚毅立体,走出去几步却是差点栽下去,纪恬见状连忙上前劝道:“我代替二哥过去就可以了,二哥在家休息。你旧病发作,而且黎傲也嘱托我好好照顾二哥........”
段叙初听到一半,迈出去的脚步一顿,转过身面无表情地盯着纪恬,“我的事还轮不到你管。”
他并不是词严厉色的人,很多时候总是一种运筹帷幄的云淡风轻,此刻这样凛然阴冷的样子吓得纪恬不敢再多说,低下头轻声应道:“我知道了。”
纪恬走出去正要关上门时,段叙初又把纪恬叫住,“找个买家。”,他的一条手臂扶在浴室黑色的门框上,高大的身形立在那里,目光依旧遥遥落在那株凤凰木上,眼睛里头最后的一小簇猩红化为灰烬,泛着白色的薄唇微动着,“把这里卖掉。”
纪恬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半晌才反应过来段叙初确实是要把跟蔚惟一最初生活过的住所卖掉,她心中悲酸,点点头声音低下去,“我马上去联系。”
***
段叙初抱着一束鲜花站在裴言峤的病房门前,纪恬上前敲门,听到里面应声后,段叙初推门走进去。
裴言峤靠坐在那里,手背上扎着针头,看到段叙初他仍是淡淡的表情,面对情敌自然没有什么好态度,抿着唇讥诮地说:“你的心意我收下了,但你若是来看我笑话的,那么你可能会失望了。就算被捅了一刀又怎么样,最后我还是得到蔚惟一了不对吗?她还是做了我的女人。”
“对。”段叙初把鲜花放在床头柜上,他的双手插在长风衣的口袋里,站在那里低头看着裴言峤,“如果你觉得这是一场赌局的话,那么你赢了。从小到大,你只赢了这一次,但也足够了。”
裴言峤皱了皱眉头。
“我今天来,不是想跟你争什么,也从来没有真正争过。我们做了大概有25年的兄弟,足够长了,当年你救我一命,这些年我也还够了,从今天起,我们恩断义绝。”段叙初望过裴言峤一眼,随后把目光转向窗外。
寒冬逼近,树木的叶子落光了,只剩下黑色的枝干,薄薄的一层白霜覆盖在上面,对比自家院子里的那株开满花火红色花朵的凤凰木,这里满眼的萧索之色,但总归心情都是一样的。
段叙初看了很久,声音越发的沙哑低沉,“跟你的情义走到这一地步,不是因为我最爱的女人快要成为最好兄弟的妻子了,而是除了我之外,换做任何一个男人我都不能接受他娶蔚惟一。我看到蔚惟一躺在别的男人的胸膛,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心会有多痛,所以裴言峤,自私也好,无情也罢,我不想再跟你做兄弟,甚至是朋友。”
在裴言峤误会他、仇恨着他的那12年里,他也从来没有放弃过挽回这段情义,于他来说,裴言峤是恩人、亲人,也是除了蔚惟一和囡囡以外,他在这个世界上最重要、最在乎的人,从八岁到二十岁朝夕相处、形影不离、出生入死,彼此都为彼此拼过性命挡过子弹.........曾经的感情有多深厚,如今割袍断义决裂的这一刻就有多痛。
谁都没有错,怪只怪造化弄人,让他们爱上同一个女人,因为太在乎,所以做不到坦然去接受,他先放弃蔚惟一,他没有立场怨裴言峤,但他也不可能衷心地祝福裴言峤和蔚惟一,也因此曾经最好的兄弟,如今只能做陌生人。
裴言峤紧紧抿着薄唇,俊逸的眉眼间一片苍白色,他扎着针的手握成拳头,青筋毕现之下鲜血倒流回输液管里。
段叙初这才再次看向裴言峤,他自嘲而苦涩地笑了一下,“说这些也没有用,反正你失忆早就忘记我们之间的兄弟情义。虽然我知道你很爱蔚惟一,但还是请你这辈子好好对待她,不要像我一样耽误了她那么多年的青春,最后还是辜负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