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顾强马上板起脸:“谁说我儿子是废人?”
贺经年淡淡反问:“瘸子不是?”
贺顾强气了,这个孩子,自暴自弃到这种地步了?
“小年,你怎么能够这样?怎么能?”
贺经年仰头把啤酒喝完:“怎样?我怎样?”
“贺经年!”贺顾强很少这样连名带姓的叫他,如果这么叫他,证明他是真的已经生气了!
“贺经年!我就不明白了,到底你在别扭什么暴躁什么,值得你这样自暴自弃?是因为你的‘腿’?如果是,为什么不复健?是因为浅浅那丫头?如果是,你为什么不说一句‘我想要她回来’?难道是因为你丢了特警这份工作?不可能吧?如果是,那你有特警的样子吗?真正的特警有你这么颓废颓然的样子吗?”贺顾强吼了起来!
他从来没有想过,儿子会颓废到这样的地步!当年的乔俏,儿子那么的悲痛‘欲’绝,也不曾像现在这样,如同一个废人,是的吗,是废人,一样的,毫不在意任何人和事,毫不在意!
当年的贺经年,他们费心尽力的,想的是让他走出‘阴’影,走出乔俏死的‘阴’影,现在呢?他们费心费力都完全没有效果,他们甚至似乎都没有明白贺经年到底是为什么颓废!
更无奈的,是他们本以为苏浅浅能够把贺经年拽出来,可最终,连这么一个他们认定了贺经年无法抵抗的‘女’子,都被他赶走了。
这让本就束手无策的贺家人,绝望!
“小年,你这样,你让你的未来怎么办?你让你的家人,你的父母……我们,让我们怎么办?几年前,我们失去过一次你,现在,还要一次吗?小年,我们也慢慢老了……”贺顾强叹息,离开。
贺经年现在的样子,谁都看不下去。贺老爷子气得直接说不想见到他,邓红颖一提起就哭,贺顾强不得不告诉邓红颖不能见贺经年。
贺漾岩无数次的前往贺经年公寓,他不敢奢望能够说服贺经年,只希望自己经常的去他那里,能有金石可开的效果,让贺经年认识到自己现在的样子多么的不该。只是,去了好几次之后,贺家大哥不得不沦为家政工人,帮贺经年清理酒瓶,扫地,擦地。然后再变身为高级采购搬运工,帮贺经年跑超市,把他认为贺经年会需要的东西全都买回来,放好。
然后,总在贺经年的“存粮”即将用完之时再次光临,并很老实的,从家政工人,采购工,搬运工人,保姆的轮换角‘色’。甚至,某一天,楼上家的小猫咪太顽皮,不小心的掉到了下水道的管子里。家人冲水很多次,想把小猫冲到一楼的出水口好把小猫救出来。谁知道小猫竟从管道的折口处跑到了贺经年的下水道位置。
贺经年一整天都听到猫叫,只是他从不认为和他有关。然后,‘门’被人敲了很久很久,久的他都烦躁的去卧室关了‘门’还在敲。
贺漾岩到的时候,‘门’口的人像看到救星。
☆、第170章 雪上没有霜
无奈,大校同志贺漾岩先生,挽起袖子,拆了贺经年厨房的下水道管口,把顽强的四肢扒着管道壁的小猫拿出来还给主人家。
从头到尾,贺经年一直在卧室躺在,没有睡,也不愿醒。
贺漾岩有些气得不行了,丢下一句:“我还真替苏军铎为你觉得丢人!他那么看重那么欣赏那么……那么包容你的一个人!”
贺漾岩用力关‘门’的砰声才响起,贺经年就缓缓的坐了起来,头,队长,亲爱的水母,我已经……多久没有想起过你了?
看重我,欣赏我,包容我……疼我的人。我……完全的,被什么,‘蒙’蔽了眼睛也‘蒙’蔽了心,忘却了所有的一切?
多久没有想起我们一起奋斗的时光了?
贺经年想了许久,坐起来,一双大手呼噜了几把脸,站起来去煮了碗速冻饺子。
满满一碗,一共三十五个。这是他进一个礼拜吃的最多的一顿饭,也是吃的唯一一顿热着的食物。
吃饱了之后,贺经年洗澡,剃胡渣,换了衣服,出‘门’。
贺经年去了苏家。
苏老爷子想了很久要不要让他进来,这让他进来,这个每次见面都会比上一次见面要明显变瘦的年轻人,都会让老爷子觉得闹心;这要不让他进来嘛……说实在的,自己孙‘女’那么痴心的也就是为了他,虽然这小年轻现在都在各闹各的别扭,不过,老眼毒辣的苏老爷子自然知道,那两人的非彼此不可。
苏老爷子还没想清楚,季南已经对君洛说了:“贺经年来了,君洛去开个‘门’。”
苏老爷子只能认为自己没注意到有客人了。
君洛臭着脸开‘门’,却没让贺经年进来,整个人杵在‘门’口处,口气不好:“来干嘛,浅浅不在!”
贺经年淡淡的回答:“我想见见头。”
君洛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倒是身后的苏老爷子开口了:“怎么?有什么事?”
“聊聊。”
“聊什么?”
苏老爷子是打算贺经年说聊聊苏浅浅他就直接赶人的,这和苏军铎,聊着苏浅浅,不就是一种变相的逃避?
可贺经年淡淡的回答:“聊聊我自己。”
苏老爷子手一挥,君洛让贺经年进来。
贺经年换了一身衬衣休闲‘裤’,站着不动的时候,看起来和往日的贺经年一样,只是,他一迈步,这左‘腿’的瘸,却瞬间给人一阵心酸感,无力的心酸。
贺经年径直走到了小后院,苏家为苏军铎而特意布置的小房间。
贺经年走了进去,上了柱香,在苏军铎照片面前的小地毯上缓缓坐下,笑了。
“头,好久不见。”
“你……想你的妹妹没有,有没有想苏浅浅?她很久不曾来看你了,你……很想念她了是吧?”
贺经年记得的,苏浅浅只要在家,就一定每天都会到这里和苏军铎说几句,所以,现在,这半年过去,苏军铎,一定寂寞的想她了。
贺经年坐了很久,和苏军铎说了许多。
头,我现在,连特警都不能做了,特警都不行。我爸本来让我哥给我安排个不需要怎么动用我的‘腿’的职位,只要能继续留在特警队就行。我哥不同意,说,那不是让我触景生情嘛,每天每天的想着这事。
爷爷也说,留什么留?国家才不会养个废人!
可是,谁曾想过我就是废人,分明都是不敢让我再想。
当年乔俏的事情,给所有人的‘阴’影都太大……只是,头,我没想到,这一次,我的自我放逐,所有人都怕我走入第二次这样的时间和光景。
而我,从一开始就没曾想过,这样的自己,会让他们那么才小心翼翼和诚惶诚恐,甚至无所适从。我只是想着,我失去了我一直敬仰着的信仰。
头,我竟然……听不出宝贝的心疼,看不到她的心疼,罔顾了她对我的所有的心疼和怜惜。更甚的,我根本就不管,我这样,是在怪她害了我。
我只顾着自己去暴躁,去控诉老天的不公,用对自己的虐待去控诉……这么疯癫的疯狂!
头……我辜负了你的宝贝,我这样,还能继续,叫她宝贝吗?她……走了那么久,你帮我问问她,可不可以……回来?她回来了,我复健。
头,你别怪我……没有她在,我没有任何的勇气去复健。一点都没有。所以,请你帮我告诉我她,我想她,让她回来吧。
贺经年离开时,屋外依着双手环‘胸’的君洛。贺经年淡淡看了他一眼,离开。
“你什么时候变得那么懦弱胆小了?”君洛的声音跟在身后。
贺经年脚步一顿,随即继续离开:“没办法。”
没办法,习惯了被她在身后追逐,无论如何都不气馁的追逐,以各种方式,各种或讨好或胁迫的方式。
“那如果浅浅也害怕了呢?如果她也害怕了追逐,害怕她那么奋不顾身的追逐却一无所获还伤透了心。如果是这样呢?”君洛没有浮夸,确实的,苏浅浅在害怕,现在的苏浅浅在害怕。
贺经年没有回答,他固执的认为,苏浅浅不会害怕的。
为什么?贺经年不敢承认,是因为自己的害怕,所以只能相信苏浅浅会勇敢……
贺经年的貌似漠然,让君洛在身后直跳脚:“贺经年,你你你个懦夫!”
贺经年竟然,状似不闻。
“贺经年,你会失去她的!”
依旧没有贺经年的回应,但是,君洛却不知道,贺经年在心里恶狠狠的回道:“不可能!”
贺经年微微一笑。
有个成语,叫做雪上加霜,贺经年则认为,雪上是没有霜的。加的,是刀子。
贺经年选择步行回去,来的时候,他本是想要打的,可拦了许久都没有车子,后来他转为坐公车。他也尝试过开车,毕竟疼的是膝盖而已,还是左边的膝盖。可真的上去开着,才发现不行,右腕不给力,右‘腿’也不灵便。
贺经年也不知那种非要开车不可的人,也就算了……更何况,这颓废的日子,根本与车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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