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人是谁?”再也压抑不住心里的惊讶,柴焰失声问。
圆脸挠着头,“这我就不知道了,我都没见过他,我和他只是通过电话联系。”
“号码你有吗?”
“有。”将手中的公文包转而夹在了腋下,圆脸拿出手机,摆弄了几下,找到个号码。
“不过它经常打不通,我几乎没主动联系过他,都是他联系我。”他补充道。
“知道了,谢谢。”
“反正现在官司已经结束了,我也不妨当回雷锋做次好事告诉你们件事。”
“什么?”
“你们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这个人可是和我说过,官司输赢无所谓,只要把你们的名声搞臭就行。”
……
陈未南的名声的确臭了。即便陈爸最后去找当年的同事恳请他澄清流产并不是因为陈未南那一撞,是那个孩子本身就有健康问题,流产不过是个逼他让位的手段而已。
可无论是已在高位的前同事,还是媒体记者,没人肯站出来。
“这事怪我,我也是后来知道的,想想职位已经没了,就别再坏人好事了。”宾馆的沙发里,陈爸懊恼的捂着脸。
他的声音穿过指缝,嗡嗡作响。
“不就是被人指指点点一阵吗?你老比我活的久,还不知道这不过是一阵的事。”陈未南坐在窗前,把玩着手机,“几点的飞机,我送你们。”
“算了,你现在好歹是个公众人物,还是少出门的好。”插话的是陈妈,她躬身整理着行李,“儿子,要不你跟我们回云都吧,正好小奇迹要治疗,你也回去休息一阵。”
“我回去看看阿姨那边收拾的怎么样了。”懒得听老妈啰嗦,拿起车钥匙,陈未南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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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沙沙声后,蓝牙耳机里传来了柴妈的声音。
“未南啊,柴焰出去了,嗯,说是单位客户出了点事,她去看看。”
“你们下午走,她这个时候还要忙?”陈未南皱起了眉,心里正奇怪,却听柴妈压低声音说:“不是别的客户,听说是你哥。”
我哥?
“陈砌因为帮你说话,被记者围攻了。”
“啊?”微微一怔后,他答:“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低头寻思片刻,陈未南开始调阅陈砌的号码,还没开始翻,叮的一声,一条新短信突兀的出现在手机界面里。
陈未南觉得他的手竟开始颤抖,虽然是个陌生号码,可他却记得,这个尾号是1550的号码就是圆脸路上给他的那个。
一个在路边摊买到的,没任何登记资料的号码发了条消息给他。
咽下聚在喉咙口的口水,他点开信封。
只见里面写着如下内容。
见个面吧,陈未南。
署名迟杨。后面附着一个地址。
南风解我意 Chapter 18迷雾(2)
循着路上一个可以挑头的路口,陈未南的车打个弯去了另一个方向,他和柴焰居住的公寓就在两千米远的身后,却被他越甩越远。
公路由笔直渐渐崎岖,最后隐没在一堆杂乱堆放的建筑废料当中,一块“危险绕行”的牌子立在碎石前面,黄的刺眼。
他觉得哪里不对,可未及细想,身体便随着一阵突如其来的冲击猛地向前冲去。
车子直直扎进了碎石堆,挡风玻璃顷刻变得四分五裂,他趴在方向盘上,觉得意识正随着额顶流下的血四下里游散。
就在这时,车子后方传来声音。他勉强侧过头,后视镜里,一个模糊的轮廓渐渐清晰起来。
怎么是“他”!
“说了约你见面,我是来赴约的。”说完,“他”随即举起森冷的刀口,再重重朝陈未南身上落了下去。
晚六点十五分,年末的机场人流不息,陈爸陈妈站在闸机口前,仍不住回头张望。
“未南这孩子不会出什么事吧?”陈妈担忧地说:“不然我们改签吧。”
询问得到了陈爸的呵斥,他板着脸,手不耐烦地来回挥动,“那么大个人,该懂得怎么照顾自己,你别瞎担心。”
话虽然如此说,可打发走陈妈后,陈爸还是折回到柴焰身旁。
“小焰,那小子回来,你让他给我们发条短信,飞机上要关机,我们下机能看到,也好放心。”
“知道了,叔叔,你放心。”柴焰点着头,挥手目送走回家的一行人,这才转身离开。
新建的瞭望塔在远处山坡上闪着光,与明亮的绕城接壤成一片闪烁的光带,suv保持着一个不快不慢的速度行驶,按断蓝牙耳机,柴焰有些失望,陈未南的手机仍然处于关机状态。
“到底去哪儿了?”她拍着方向盘,懊恼的情绪里掺杂着隐隐的担忧。
似乎真存在了某种心电感应似的,几乎沉寂有一会儿的电话蓦地响了起来。
“陈未南”三个字在屏幕上欢脱跳动。
她松了口气,却又刻意板起脸。
“你去哪儿了,叔叔阿姨他们都走了。”
电话那边似乎有许多人,纷杂的交谈声水流似的涌进她耳朵,她却没听到陈未南的声音。
“陈未南,说话!”她厉声开口。
这次,总算有人回应了。
“你好,我是区分局刑警队的小刘,想和你了解些关于机主陈未南的事。”
“你们为什么要了解他?”才放下的心又重新被高高束起,柴焰举起手,使劲按了按蓝牙耳机。
“是这样的,我们接到报案,说在新北新闸区交界公路发现一辆可疑车辆,车上有大量血迹,车主是陈未南……”
警员的话还在继续,可柴焰却再听不进一句。随着一声尖锐刺耳的刹车声,她把车停在了路上。
陈未南……出事了?
她好像被人凭空提上了天,再重重抛回了地面,脑子顿时懵了。
天彻底黑下来,柴焰坐在灯火通明的警局里,听着警员平直机械的问话,眼睛不时看去窗外。那里是黑色的世界,而此刻的陈未南不知在哪个角落。
“他原本不叫迟杨,他叫迟秋成,是我大学时认识的,曾经追求过我,后来死于7.26中。”
“7.26?”问话的警员用笔描着本子上这几个数字,不解的重复。
“是几年前的一件抢劫案,市局的档案馆里应该有记录。”柴焰解释说。
了然的“哦”了一声,警员又有了新的疑问,“可你不是说他死了吗?怎么现在说他有嫌疑?”
“他没死,他变了。”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柴焰回忆起之前刻意回避的种种,包括半山公馆停车场凭空坠落的花盆,那张署名c的字条,被人动过手脚的车,之后的火灾以及镜面上留下的诅咒字迹。
她的话显然超出了警员的接受范围,他边做着笔记,边不可思议的发问:“有这么一个疯子出现,你们早干嘛去了,为什么不报警?”
“我……”想解释却发现无从解释,她颓然的垂下头,复又抬起,“他……会活着吧?”
“不好说。单从车上的流血量看,失血较多,至于会不会超过致死线,这方面我不专业,需要等法医方面的专业报告。”点着头说话,警官后知后觉的发现他的话多少有些伤人,亡羊补牢道:“不过也不一定了,真想杀人没必要把尸体也运走,所以人活着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真的吗?”
“从犯罪心理学上讲,是的。”
溃散的希望重新填满了胸腔,想起迟杨恨意的由来,柴焰突然意识到,或许他会来找自己,只要他来,她就有机会找到陈未南。
不过一夜,天便彻底凉了,柴焰站在警局正门外的台阶上,衣袂翻飞。远方,城市的灯光隐在层层树影后,影影绰绰,这样的情境让突然响起的铃声越发诡异。
她一激灵,迅速掏出手机。
可惜,不过是一场空欢喜而已。陈爸的号码在手机屏闪烁跳跃,柴焰一时却不知道该怎么接。
片刻犹豫后,她拿起了手机,“叔叔,他回来了,嗯,他那个糊涂鬼,把手机掉了。他在洗澡,好,明早我让他回给你。”
结束了电话,她一屁股坐在台阶上。手捂住脸,她希望现在的一切不过是一场梦而已,等她睁眼醒来,陈未南坐在她身旁,对她笑,和她讲一点不好笑的笑话。
第二天清晨,在沙发上窝了一宿的柴焰被一阵敲门声惊醒。她一激灵,起身去开门,门外,鼻梁卡着一副黑墨镜的陈砌闪了个身,迅速溜进门里。
“你怎么来了?”
“陈未南真出事了?”
两人异口同声的说着,柴焰有些惊讶地看了陈砌一眼,“你怎么知道?”
“我怎么知道?”陈砌冷哼了一声,抖抖衣领,“咱现在好歹算一个公众人物,消息自然要灵通一些。”
他几步走近沙发,坐下,手从额头一梳到脑后,一副困倦的样子,“因为帮臭小子说了两句话,我不是被那群记者围攻了吗?今早又有个记者,不知怎么,摸去了我家,堵门问我怕不怕和陈未南一样的下场,我这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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