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她说:“嗯……礼貌而已。”
关雎偏头定定地望着七夏羞红的脸蛋,虽然一直知道她对于不在意的人总会少了几分热心,但把人噎成这个样子,他至今还是第一次见到,不免有些好奇:“然后呢?”
然后……没有然后了。
朱诚峰愤愤地走了,七夏一抬头便对上了关雎那双略带吃惊和诧异的黑眸,理智瞬间回笼后,她忽然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这一切,不仅是面对他,还有自己的心。
“没有了啊。”七夏淡笑着回答,抬起头,专注地望了一眼还剩下一半液体的药瓶,琥珀色的眸子里已经平静如初,再看不到半点端倪。
关雎戏谑地斜睨了她一眼,直看得七夏再次心虚脸红,才慢悠悠地收回视线。
一阵熟悉的铃声响起,七夏刚摸出手机,准备借机逃跑,手腕便被人提前一步按在了座椅的扶手上。
“我一个人不开心。”他说。
脸色淡淡的,语气淡淡的,整个人都淡淡的,只是……他真的不是在撒娇吗?
七夏想了想,妥协了。继续坐回座椅上,划开屏幕,接通。
“嗨喽啊,小夏夏!”阮熙梅毫无顾忌的玩笑声从手机里传来,心情似乎很是不错,也不等七夏回话,又自顾自地道:“偶妈咪给你介绍的奇葩,是不是很赞呐?哈哈哈……”
一连串的大笑声最终被一句不甚清晰的“别闹,好好说话”所制止。
七夏握着手机,安静地笑了,虽然那句话听不真切,但可以分辨出是卓威的声音。
如此宠溺而温柔的语气,看来他们相处的很好。
下一秒,手机里传来一声轻咳,继而是恢复正常后的阮熙梅的声音:“嗯,我就问问你,战况如何?”
七夏低头想了一会儿,斟酌了片刻,才认真地回答她:“唔……我把人欺负了。”
“真的假的?你说了什么?”阮熙梅随口问道。
“大约,嗯,类似于……‘你很脑残’的话吧。”七夏平静的承认。
阮熙梅似乎并不惊讶于七夏会如此打发人,事实上,她和卓威甚至私下里还开了赌,听到自己胜利的消息后,她颇为得意地笑了笑,和卓威炫耀完胜利,这才想起自己打电话的最终目的。
“等下。”
阮熙梅顿了顿,似是在和卓威说话。七夏只听到一句“我要喝鲜果汁”,手机便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然后手机里传来一阵推拉门,开门关门的声音,又等了一会儿,才听到阮熙梅刻意压低声音地问她:“关雎在你身边吗?你别说话,在就‘嗯’一声好了。”
七夏乖乖地“嗯”了一声,问:“怎么?”
“那什么,昨天我无意中听到我妈和你妈打电话来着,大概是怕我偷听,说的是法语。”她顿了顿,有点不好意思地继续道:“你也知道我法语不太好,所以只听了个七七八八,嗯……三三四四,呃……一点点。”她眯着眼睛顺手掐住了一点点指甲盖顶端,在眼前比划了一下,想起七夏看不到,又甩甩手作罢了。
七夏顺手拢了拢耳边的碎发,把手机从左手换到右手。
因为,这样可以距离关雎远一点点。
“说重点。”她把手机贴近右耳,偏头看向随身带着的手包,翻看了一下,很遗憾地没有找到耳机。
“重点就是,你妈妈要在圣诞节前夕召见你了,而且,还准备了一个大大的patty,主题方面,你懂的!”阮熙梅贼贼地说。
难怪要避开关雎和卓威了。
七夏扶额低叹一声:“怎么呢?”
“怎么?”阮熙梅笑着说:“不怎么啊,只是有点感叹,文艺男青年什么的,真的只是一碟小小的开胃菜哦。昨天我有听到了个什么什么爵,什么什么王子,哎呀还有一个谁来着?就是前几个月世界网球赛上不小心出现的那个大帅哥。”
七夏继续扶额,揉了揉太阳穴:“我妈妈不是在美国吗?”
“那又如何?”阮熙梅不在意道:“不就是一张飞机票的事嘛。”
七夏“哦”了一声,实在不知该如何作答。
“没了?”阮熙梅惊叫一声,“就这样啊?”
“嗯。”七夏默默地想,还能哪样呢?
“那圣诞节……”
“再议。”
话落果断地挂断电话。
抬头,正对上一双深邃漆黑如黑曜石一般的眸子,温润而专注。
“怎么?”七夏随口问道。
☆、第二十四章
抬头,正对上一双深邃漆黑如曜石一般的眸子,眸光温润而专注地望着自己。
“怎么?”七夏随口问道。
关雎摇摇头,弯了弯唇角,伸出空闲的手替她顺了顺耳后的长发,又捏了捏她可爱粉红的小耳朵,忍了又忍,才勉强平静地问道:“是梅梅?”
七夏心里突地一跳,竟然莫名地感受到了几分怅然。
他……不开心了,为什么?
“嗯。”她乖乖地回答,感觉耳朵被他捏得有些痒,便顺手挠了挠。
身边的人今天有些安静的出奇,七夏不知为何竟有些心虚,遂抬起头,佯装镇定地笑了笑:“怎么?”
关雎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
只是忽然就有点惆怅,和一些莫名的胆怯。
她刚刚是在回避他吗?关雎不知道,不确定。
明明想好了要表白,明明不想再等待,可如今终于有了机会,他却有些踟蹰——如果,如果她不要他,怎么办?是不是连朋友都没有的做?
大约是的。
“没什么。”关雎不着痕迹地移开视线,“去叫护士吧,要走了。”
“哦。”
从医院出来后,关雎直接开车带着七夏回了公寓,路上没有多说一句话,反常的很是明显。很快车子停稳在了公寓楼下,他依然沉默地坐在驾驶位置上一动不动,双眸平视着前方,眸底似是有些挣扎,但更多却是平静。
七夏抬头,有些不确定地道:“那我先上楼了?”
关雎怔了一怔,低下头,轻轻地“嗯”了一声,算是回答。
等七夏真的跳下了车子,关上车门,举步向公寓里走,他才缓缓地抬起头来,一双黑眸,一瞬不瞬地望着那道正要走进楼道里的身影,心里忽然多了几分坚定。
他不想再等,也不要再等。
再也不想就这样故作平静地看着她离开,却无能为力。
他要她!一定要!非她不可!他要下一次可以理直气壮地留下她!
七夏回到家里,放下手包,便去快步走到小阳台上去看望那盆长势极好的君子兰。
它依旧繁茂,硕大的叶片一片一片温顺地垂落开来,像是在张开怀抱吸取温暖,让人忍不住地就想去摸摸它。
七夏蹲下身,望着眼前的君子兰,怔了片刻,伸出手去,白皙的手指划过一片片叶片,入手皆是细腻而微凉的触感,有点停不下来。
她一手支着头,一手摸着君子兰,想起刚刚关雎身上那种若有似无的惆怅,心里颇有些不是滋味。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开始注意到他,然后一点一点地在意呢?
“唉”她长长地叹出一口气,自顾自地呢喃道:“君子兰,为什么你还不开花呢?是不是该浇水了?”
随即站起身来,先是拿过一旁的手绢把叶片上的灰尘细致地抹去干净,再小心地浇些水。
等做完了这些,七夏左右看看,越发觉得自己无事可做,索性站在阳台上看着远处的落日发呆。
就这样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听到隔壁传来了开门关门的声音。心里顿时一定,不由得放下心来。转而走回房间,想起下午梅梅告诉她的消息,思量再三后,还是决定给爸爸打一个电话。
至少要拉拢一个盟友才是。她想。
叮咚-叮咚-叮咚……
门铃忽然响起,急切的,一声连着一声。
这个时候,会是谁呢?她想不出来。
七夏放下手机,汲着拖鞋走到门边,刚打开墙上的电子显示屏看到门外的人,便听到一声低沉而熟悉的男声。
“是我。”
“关雎?”七夏有些纳闷,他不是刚回家吗?
“嗯……开门夏夏。”他微垂着头,额前的短发遮下一片月牙似的阴影,浅浅的,却恰好看不清他的面容。
七夏手搭在门上的开关处,略微迟疑了一下,心里不知为何涌起几分忐忑,可终究不忍他孤身站在门外。
“咔嗒”一声,门从内打开一条缝隙,关雎只觉得这一秒好慢,慢到几乎让他无法忍受。
手在大脑还未及时反应之时,已然伸了出去,向着那道隔在他和她之间的大门。
七夏只觉得按在门把手上的手腕忽然被人握住了,紧接着一阵天旋地转之后,再抬起头,不期间地就撞进了一双熟悉的黑眸里。眸底微醺,深邃的眸光似是藏着暗沉汹涌的漩涡,急切而热烈,却又克制而隐忍,像是所有的感情被禁锢了太久,突然有朝一日迸发开来,便一发而不可收拾。
“夏夏,我是关雎。”他对视着她的眼睛,抵着她的额头,一句一顿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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