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丽丽看着她明显的不信,嗤笑了一声:“呵,了不起了,现在学会瞒着我了?我该怎么说你呢蒋梦曦?是说你有出息了还是说你笨?”
蒋丽丽回家和林立一说蒋梦曦的奇怪,两个人在分析一番,几乎就将她的意图猜出来了,之所以没有一进屋就拆穿,蒋丽丽只是想要她亲口对着自己坦白。
蒋梦曦抬头看了一眼蒋丽丽,微微抿了抿唇,低头看着自己的手。
蒋丽丽也没有说话,只是站在她跟前看着她,明显是在等着她亲自开口。
两个人谁也不说话,就这样僵持着,窗外的风吹响了一旁的窗帘,却仍旧掩盖不住两个人之间的沉寂。
“妈妈、妈咪,你们在干什么?”
☆、第五十一章 你想知道你的爸爸吗?
蒋梦曦盯着自己的手看了半响,才重新抬起头看着蒋丽丽,嘴唇微微动了动,刚刚想要开口,蒋劲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从房间出来,揉着惺忪的睡眼。
两个人具是一怔,蒋梦曦将视线从蒋丽丽的身上移到蒋劲的身上,嘴角已经换上了笑容:“阿劲,醒了?饿不饿?”
蒋丽丽看了一眼蒋劲,也不好继续问下去,只能瞪了一眼蒋梦曦,对方只是看着她,笑得更深。
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蒋丽丽还是没有从蒋梦曦的嘴里问出来。
其实还有更多的问题她没有那样的勇气问出来,比如为什么一大早会在门边,为什么脸上满满的都是泪痕,为什么会这么狼狈。
很多很多,可是看着蒋梦曦脸上极力假装的笑容,蒋丽丽还是选择了沉默。
能够说出来的痛苦就不算什么,而那些不能够说出来的,她做不到那么狠心再去翻开蒋梦曦的伤口来晒一晒。
作为赔礼道歉,蒋梦曦请蒋丽丽吃了一次西餐,两个人谁都没有再主动提起那一个还没有说清楚的问题。
蒋丽丽周末是要和林立回长辈家的,她一大早过来陪她和蒋劲吃了顿午饭,匆匆忙忙又回去了。
蒋梦曦关了门,转身看到蒋劲坐在沙发上,电视开着,遥控器被拿在小小的手上。
他的视线明明是落在那电视上,可是蒋梦曦走近才发现,蒋劲根本就没有在看电视。
她来回在他和电视之间走过了几次,蒋劲都若无其事。
蒋梦曦站在沙发边沿,看着蒋劲。
谁都没有想到时间过得那么快,一晃就七年了,她甚至还记得当初蒋劲出生的时候,那么小小的一团。她不会抱小孩,被护士放在怀里面,小心翼翼地只怕将蒋劲弄伤了。
一眨眼,那个还在自己怀里面的小男孩顿时就蹿成了一米四多的小学生了。她也不能够那么轻易地就将他抱在怀里面了,也不能再抱了。
而这七年的时间里面,蒋劲的生活中一直都缺席了一个父亲的角色,她工作忙,经常都是拜托蒋丽丽的爸妈帮忙照顾。
她还记得蒋劲两岁多的时候,叫着妈妈黏黏腻腻的,她为了存钱让他上幼儿园,晚上在酒吧工作到凌晨三四点,第二天八点钟起来要做酒店的服务员。休息的时间都没有多少,就更别提见蒋劲了。
被放在蒋丽丽父母家里面的蒋劲三个月后看到她,缩在蒋丽丽妈妈的身后,看着他一眼的陌生和冷漠。
她当场就哭了,可是有什么办法,她要养蒋劲,要生活。
那些以为熬不过去的日子,都被她熬过来了。
她刚刚参加了成人高考,也自认不会有什么偏差,可是命运总是那么喜欢开玩笑,七年没有见面的人突然就出现了。
措手不及地让她的生活兵荒马乱。
她知道自己不应该那么自私,可是她害怕,害怕就连蒋劲她都留不住。
“妈妈?”
蒋劲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回过神,看着她微微皱着眉,满脸的担心。
她眨了眨眼,没有让眼泪溢出来,深深吸了口气,带着千斤的沉重,“阿劲,你想知道你的爸爸吗?”
☆、第五十二章 是昨天的那个男人吗?
她终究是说出来了,尽管心跳声充斥了整个听觉神经,尽管她整个人都在抑制不住地发颤,可是她还是说出来了。
可是蒋劲却没有她预想中的激动,只是看着她,一脸正经地问道:“妈妈想让我知道吗?”
他的问题让她措手不及,她预想了自己儿子千百种的反应,却从未想到会是这样的回应。
她怔在那儿,第一次那么后悔自己那么自私。
如果她当年直接将事情告诉程子昊,是不是就不会这样了?蒋劲是不是就不会跟着她过得那么辛苦了。
眼睛就好像被烟熏了一样,她花了很大的力气才没有让自己的眼泪落下来吓到蒋劲,嘴角勉强地挽了个笑容:“妈妈想让你知道。”
蒋劲咬了咬唇,看了看蒋梦曦的脸色,有些小心翼翼地问道:“是昨天的那个男人吗?”
你以为小孩子是最单纯的,但是他们也是最敏感的,很多你以为他们不知道的事情,他们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蒋梦曦突然发现自己面对儿子的问话,竟然有那么半分钟是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去应对的。
蒋劲就那样看着她,也不说话,也不急。
最后她还是点了点头:“嗯,是他。”
门铃响起来的时候蒋梦曦才恍惚清醒过来,看了一旁坐着的蒋劲,抿了抿唇,还是忍不住吩咐道:“阿劲,不管怎么样,他都是你的爸爸。”
想起一个小时前蒋劲问的问题,蒋梦曦就觉得有些心惊胆战。
“为什么他不要我们?”
蒋梦曦不知道应该怎么样去回答这个问题,或者说,她没有那样的勇气去告诉蒋劲,程子昊没有不要他,是她自己要离开的。
她不敢说,尽管蒋劲那么懂事,可是她还是害怕他会恨她。
打电话给程子昊的时候她发现自己的手都在抖,她说过会让蒋劲知道,就一定会让蒋劲知道。
既然都已经让蒋劲知道了,也就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她欠了蒋劲七年没有父亲的时光,也该是到尽头了。
她一步一步地走到门口,手按在门把上,第一次发现开门是一个极其高难度的动作。
除了那一声敲门的声音之外,程子昊再无别的动作,似乎在等着她开门,似乎知道她一定会开门一样。
蒋劲已经走到她沙发的边沿,虽然他刚才问她话的时候明显是对程子昊不满,可是到底是抑制不住那种血液相同的熟悉,他到底是个孩子,是个渴望有父亲的男孩子。
蒋梦曦闭了闭眼,两排牙齿紧紧地要在一起,手微微一转,身子往后退了一步,将门一拉。
门口的程子昊缓缓抬起头,两个人的视线在半空中相撞,她动了动嘴角却发现自己怎么都笑不出口。喉咙就好像放了黄连一样,苦涩得让她就连话都说不出口。
最后只能点了点头,身子继续往后退了一大步,将门口的程子昊让了进来。
程子昊看了她一眼,眼色深沉得让她微微一颤,手一抖,直接从门把上滑了下来。
☆、第五十三章 我是你的爸爸
她关了门,走到蒋劲的身旁,看了一眼程子昊,发现对方也正看着她,正想要说出口的话突然之间就被那视线堵在了喉咙里面。
一时之间,兵荒马乱。
“你好,我是你的爸爸,程子昊。”
“我叫蒋劲。”
相对于她的慌乱,程子昊和蒋劲反应镇定非常,程子昊伸出手的那一刻蒋劲也只是面无表情地伸手握上。
一大一小的手握在一起,蒋梦曦看着眼前的两只手,只觉得心口有种说不出的情绪。
只是那相交的两只手很快就分开,蒋劲在她身侧并不说话,程子昊站在一旁,视线落在她的身上:“我已经跟我爸妈说了。”
她微微一怔,点了点头,她已经很自私地瞒着那么多人那么多年了,无论当年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也无论程子昊会不会让她留下这个孩子。但是她瞒着他和他父母,这一点,她知道自己永远都理亏。
蒋劲的情绪不太好,他本来就和同龄的孩子有些不一样,在班级上很少说话,班主任反映他总是过分的谦虚,不是这个年纪的孩子应该有的生活态度。
她也曾和蒋劲谈过这个问题,可是蒋劲一句:“为什么一定要表现得很幼稚?”就让她无话可说。
因为自己不是个及格的母亲,还有很多母亲应该尽的责任她都没有尽到,尽管已经看了很多教育孩子的书,可是当她面对蒋劲的时候,她发现自己还是有些无能为力。
她下意识地低头看了一眼蒋劲,抿了抿唇,最后还是硬着头皮上:“阿劲,我们今天去看看爷爷奶奶好不好?”
蒋劲看了她一眼,小小的眼眸里面闪出来的眼神让她微微一怔,“好,妈妈。”
蒋梦曦不得不承认,蒋劲和程子昊长得真的很像,那深褐色的眼眸几乎让她以为是程子昊看着自己。
一路上并没有什么话,就好像上一次程子昊送她和蒋劲回来时一样,车厢里面沉寂得有些诡异。
这样的情况让她有些措手不及,她不知道自己的一意孤行会让蒋劲这样,即使面对着自己的亲生父亲都没有过大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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