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柳急道:“对,大哥,我也正要和你说呢,你帮我去找找何寻他爸吧。现在是他的父母共同拥有监护权,只有他爸可以对抗他妈。我觉得何寻他爸还是挺疼他的,和他妈妈不一样,你一定要努力说服他,不能让他妈把何寻送到精神病院去啊。”
何岸说:“我知道。”
他放下手头的事,立即去找了何建国。
但乔柳和何岸都没想到的是,何建国听说何寻在婚前就把一半的财产给了乔柳,心中大怒。他认为何寻对乔柳这么好,却被乔柳害成这样,对乔柳更添了痛恨憎恶。何母的办法可以把何寻之前做的决定都推翻掉,财产有望都拿回来,何建国觉得这主意倒不错。
何建国在官场上摸爬滚打了几十年,考虑问题的角度也比何岸更现实得多。何寻如果真的再也醒不过来,那么后半生躺在脑外科的病房里还是精神病院的病房里,有什么区别呢?换个病房就能换回那么庞大的资产的话,他认为是值得的。
但何建国毕竟不同于何母的绝情,他还是希望何寻能醒来最好。何岸又帮了他这么多,怎么着也得给个面子。何建国便对何岸说,他接受何岸的提醒,会派人在医院24小时看护着何寻,不让别人有做手脚的机会。谢谢何岸帮忙找的那位美国专家。至于何寻以后到底该怎么办,一切都等那位美国专家来看过了再说吧。
何岸听出了他的意思,何建国希望美国那位专家能治好何寻最好,但倘若那位专家也治不好,他并不反对何母的主意。
这下棘手了。谁能保证美国那位专家又一定能治好呢?
到时治不好,何寻他父母就会一致同意把何寻送到精神病院去,那该怎么办!
乔柳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连何岸都开始束手无策。两个人愁眉不展。
这天,却来了意外的转机。乔柳接到一个电话,声音一传出来何岸就在旁边竖起了耳朵——是他的老对头苏若澄打来的。
苏若澄和陆未晞在N市办完婚礼摆酒后,去了加拿大,看望苏家在加拿大的亲友。在加拿大探亲访友走完一圈后,他们远赴欧洲度蜜月,直到现在才回来,听说了何寻的事。苏若澄在电话里连声道歉,说何寻是他很看重的朋友,他出事他们竟然现在才知道,没帮上忙很过意不去。
乔柳赶紧说不用客气,谢过他们的好意,但也不觉得能帮上什么忙。何岸都没办法了,苏哥哥他们只是外人,能帮上什么忙呢?
苏若澄说:“未晞也是经管学院学金融的,和何寻算同行。她对你们现在这情况倒有些想法。我把电话给她,让她和你说一下。”
陆未晞接过电话,细声说:“乔柳,我有几个师兄就在何寻他们那家投行里,和他算同事。以前好像和你说过的,你还记得吗?”
乔柳想起来了,对。很NB的师兄,硕士毕业一进去就年薪百万呢。
陆未晞说:“据我所知,他们那家投行赚钱很多,但工作强度也极高,精神和脑力都常年处在高度紧张的状态下,压力非常非常大。为了保证员工的健康,也为了对客户负责,他们会定期给员工做心理压力测试,提供心理咨询。我的几个师兄都只属于小头目,不算高层,可都有定时做。何寻这么高的职位,他肯定更有。你们只要能拿到他平时的心理压力测试记录,就能证明他的心理状态一直稳定,这么高强度的脑力工作都能胜任,精神绝无问题。”
乔柳和何岸都是眼前大亮,这倒真是一条非常关键的信息!可以作为非常有力的证据。
乔柳激动得不知说什么好:“陆姐姐,太感谢你们了!这消息太有用了!我要请你们吃饭!”
陆未晞腼腆地连说:“不用不用……”但听到吃饭,她条件反射似的突然捂住嘴,好像跑开了。
苏哥哥接过电话,带着歉意道:“不好意思啊,她怀孕了,最近正害喜害得厉害。吃饭真不用,你们也这么忙乱的时候,就先忙你们的吧,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说话,我们能帮得上一定帮。”
乔柳谢过他们。放下电话,只见何岸像当头挨了一闷棍,面无人色,嘴唇都白了。
乔柳从激动喜悦中回过神来,忙问:“大哥,你没事吧?”
何岸两眼发直,艰难地说:“没事。”却是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
乔柳十分不忍,但也不知怎么安慰他,只得反复地说:“哥,想开点,人家都结婚了,这是迟早的事。”
说是这么说,她知道这事对何岸打击之大,也不忍再让他奔忙,便说:“大哥,你休息休息吧。想开点啊。我自己去办何寻的这事。”
虽然有了方向,但何寻的心理压力测试记录却并不容易拿到。他们那家投行是外资,老外非常注重个人隐私,何寻又是地位极高的高层,他的心理压力记录属于机密,没有足够充分的理由不能调用,并需要向董事会请示。乔柳想尽办法,费了无数的周折,最后好不容易才拿到了。
终于把文件拿到手的那天,她激动得不得了,宝贝一样紧紧抱在胸前。可刚出了投行的大门,迎面便撞见一个熟悉的人影,罗斐懒懒倚在一辆车旁,手里夹着一支烟。
乔柳一惊。罗斐是和宋景行混在一起的,乔柳生怕他这是来意不善。幸亏她一直带着王哥在身边,边赶紧把文件袋递给了王哥拿着,警惕地看着罗斐。
罗斐吐出一口烟,歪头冲她笑了笑。他似乎知道那文件袋里装的是什么,但并不在意,只悠悠道:“有时间吗?我想和你单独聊聊。”
王哥不放心。乔柳想了一下,说:“没事。文件更重要,你先拿回去。这大庭广众人来人往的,街对面就是我的寻花问柳,我和他进去谈,在我自己的店里不会有什么问题。”
王哥叮嘱她小心,依言抱着文件袋离去。乔柳边和罗斐走向寻花问柳,边问道:“你找我有什么事?”
罗斐不屑地说:“瞧你紧张的。怎么,那个破文件袋比你自己还重要啊?”
乔柳仍然估摸不出他的来意,不答话。
罗斐叹道:“我真佩服何寻的眼光。想当初接近他的女孩多了,他怎么就独独看中了你。这份眼力见儿,真绝,难怪投资从没亏过。你说他现在都和植物人没两样了,亲爹妈都打算把他送进精神病院了,一般女人在这种情况下,谁不赶紧拿好手里的财产跑路啊。你倒好,为了他跟宋家那些如狼似虎的人拼命,千方百计不放弃救他。嘿,真是比忠犬八公还忠犬八公啊。”
“你骂我是狗吗?”乔柳倒也不生气,疲惫地说,“在我看来,忠犬八公可比某些披着人皮的畜生好太多了。”
罗斐说:“但你有没有想过,何寻可能根本就不值得你这么做。”
“什么意思?!”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他妈妈为什么这么恨他吗?我今天就来告诉你。何寻落到今天这田地,其实都是他应得的报应。你如果知道了他曾经怎么对何宋,就知道他妈妈现在这样对他,一点儿也不冤。”
第77章 第七十七章 空城
两人进到寻花问柳的包厢,乔柳静静坐着,听罗斐从何宋被送到英国后的事说起。
“何宋在英国念大学的那几年,谁也不知道她是抽了什么疯,可能有心上人了吧,突然变得特别特别的爱美。拼了命的减肥美白。可她本来就不胖,她是壮,身上全是比男人还结实的肌肉块儿,哪那么容易减得下来。运动减肥对她根本没用,她就不吃饭,每天吃大剂量的减肥药。那时候美白针还不流行,她又吃了很多乱七八糟的美白丸。瞎折腾几年下来,活生生把自己折腾出了尿毒症,肾衰竭。”
“不可能吧?”乔柳觉得匪夷所思,“减肥美白能弄出尿毒症??”
“你以为呢,很多减肥药美白丸都是很伤肝肾的,特别是那些号称有奇效的来路不明的玩意儿,谁知道含了什么成分。她吃得又太多了。何宋这事儿在我们整个大院里都是有名的,从那以后哪家的女儿再爱美想折腾自己,父母都会吓唬她说,你瞅瞅何宋那么壮的身板都扛不住,你不怕死呀。我妹以前也偷懒乱吃过一些,后来都吓得不敢吃了,只能靠老实运动保持身材了。”
“……”
“扯远了,我不是来跟你科普减肥美白的。总之,何宋得了尿毒症后,需要换肾才能救命,可一检查,她妈妈身体不好,不能捐一个肾给她,只有何寻年轻健康,是最适合的人选。”
乔柳猜到了:“何寻却不肯捐给她,是不是?”
“非但不肯,他还说何宋是恶有恶报,在病床前冷冷地对何宋说,你也有今天。他妈妈气疯了,骂他不是人,没有人性,发狠想叫警卫员强行拖他去做手术摘肾,何寻竟然说,他拿自己的肾去喂狗都不给她们。他妈妈硬的不行又只能来软的,哭得都给他跪下了,何寻铁石心肠,就是不捐。”
乔柳遥想当年医院里那惨烈的情景,虽然听起来是绝情了点,但她完全能理解何寻。
“设身处地的想想,如果换了是你,你会割肾去救一个自己深恨的人吗?”她反问罗斐道,“何寻说宁可拿自己的肾去喂狗都不给何宋,可见何宋对他的伤害有多深。何宋如果是个好姐姐,但凡曾善待过他一点,我不信何寻会这样绝情。所以怪来怪去,只能怪何宋自己。何寻如果肯割肾去救她,那是他伟大,耶稣、圣父;但不肯,也没什么好指责的,你们少道德绑架,别站着说话不腰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