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后背抵着护栏,面对季沉,抬头讶异地望着他,突然间被他扯过来,姚佳年还余惊未消,他却说了让她更惊讶的话,他说:“我说我吃错。”
姚佳年不敢置信地看向他。
话说至此,季沉却不好意思正视姚佳年的眼,他将姚佳年拥入怀中,手掌贴着她的脑袋,将她的脑袋按进他怀中,不让她看到此刻他的表情。
他此时的表情像是执拗的大男孩,幼稚得不愿让她瞧去:“因为吃醋,所以故意让你误会我和陆颜,所以故意不解释,因为我一个人吃醋太不公平,我也想看到你为我吃醋的样子。”
姚佳年想抬起头来看他,却被他紧紧拥住,无法抬头看见他的表情。
他声音响起:“佳年,听我把话说完。”
姚佳年在他怀中迟疑了一下,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出声,乖乖点了点头。
他说:“我从小被宠到大,养成唯我独尊的性格。我不好,自我、专~制、自私,不够体贴,不够成熟,就连爱上你,也矜傲得不说,死要面子活受罪说的大概就是我这种人。”
“后来因为吃醋,不惜让你误以为我爱陆颜,看到你因此不开心,我幼稚得仍旧不满足,我不愿放下面子,可恶地想要等到你来……”
说到这里,季沉突然不再说下去。
停了半响,他突然问怀中的她:“佳年,你怪我么?”
姚佳年没有说话,说一点也不怪他是假的,可她自己心里清楚,她也爱他,舍不得,也放不下。
姚佳年往季沉怀里依偎得更紧了些,她主动伸出双手,环住季沉。
她的拥抱让季沉眉眼都染上轻笑,他低头吻了吻她的头发,说:“我太差劲,擅自调查了你的过去,在知道你以前对陈新禾那样……”他不再多说有关陈新禾的话题,“我吃醋,没了理智,失去冷静,做了一年多的错事,伤害你,也在惩罚我自己。”
“后来在墓地,你没有选择陈新禾,而是跟我离开,还有在雨里的那个吻,这些都让我觉得,你也是爱我的,现在,你不再爱陈新禾了,对么?”
姚佳年羞赧着不说话,踌躇了一番,她埋首在他胸膛,声音娇憨,说出让她脸红的几个字:“季沉,我爱你。”
这让他心动的三个字,从她口中说出,听着她细软的声音,季沉说不上是感动还是兴奋,那种感情复杂得很,难以用文字形容,所以他没有说话,只是紧紧地将她搂在怀中,姚佳年也配合着拥住他。
长长的相拥,两人都没有说话,姚佳年此刻是幸福的,尽管那种海市蜃楼的不真切之感在她心里并没有完全消失殆尽。
她决定不再多想,只愿沉浸在此刻的感动之中。
长拥过后,他渐渐松开姚佳年,她得以抬头看他,撞进那双深情的眼眸,他深深看着她,说道:“佳年,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季沉:“为了你,我愿意改变,愿意慢慢打磨自己,来成为一个足以保护你、爱护你的丈夫。所以,原谅我过去所做的一切,将来,我会十倍、百倍地爱你。”
“相信我,佳年。”他语气真诚,一如他此时此刻的感情。
姚佳年静静地看向他,一刻也不愿意移开眼神,忽而,她微笑起来:“好,我们重新开始。”
看见姚佳年的笑容,季沉唇边也逐渐漾开笑意。
季沉伸手,温柔地抚摸着姚佳年的细嫩的脸颊:“明天的加拿大之旅,我能不能当成蜜月旅行?”
他灼热的目光锁住她,让她脸颊又是一抹飞红。
在他久久的注视下,姚佳年终是点了点头,季沉激动不已,竟一把将她抱了起来,身体陡然腾空,姚佳年失声叫了一声,引得旁人目光,她羞赧地赶紧低下头去,双手不由自主地勾住季沉的脖子:“快放我下来!”
季沉笑了笑,将姚佳年放下,却一刻也没有让她脱离他的怀抱,姚佳年双脚刚落地,就又被季沉拥入怀中,见他如此,她也微微笑开,脸上都是暖暖的笑意。
“季沉,别让我失望。”她在心里轻声对自己说,“千万不要让我失望。”
……
姚佳年跟季沉飞往加拿大的那天,周近远和一个老同学在盛兴吃了顿晚饭。
老同学叫卫涛,高一的时候坐在他前面,上学的时候是个无所事事的二世主,周近远有段时间跟他厮混过,后来嫌弃他私生活太乱,风流债一大堆,为人太不负责任,就渐渐疏远了他,后来卫涛高二的时候出了国,两人便没再联系过。
再次遇到是在一个商务酒会上。
因为之后两人在商业上还会有所往来,便私下见了几次面,感情联络好,彼此做事也方便些。后来吃了几顿饭才知道,当年因感情问题而被他嫌弃的卫涛,现如今已经结了婚,还有个三岁大的儿子和一个两岁的女儿。
妻子是他初恋,两人家庭和睦,儿女双全。
用卫涛的话来说:“以前不懂事,该玩的都玩过了,越来越觉得女人和爱情也就那么回事。后来想稳定下来,就结了婚,再后来有了儿女,愈发感觉到家庭的重要性。”
反观周近远,还是孤家寡人一个。
对他的近况,卫涛回国后,也在老同学那里听到过几句,饭桌上他劝他:“如果有喜欢的女人就放心大胆地去追,别顾首顾尾,也别学高中生玩什么暗恋。”
提到高中,卫涛想起些往事,开玩笑打趣他:“说起来,你高中时就是个纯情派,现在该不会还想着那个女生,一直没谈过恋爱吧?”
周近远喝了口酒:“谈过几次,都不长。”他眼神深邃,仿佛淌过了长长的时光之河,唇角有丝无奈的笑意,“后来觉得恋爱也没什么意思,就没再谈过。”
“那女生叫什么名字来着?”卫涛嘴角噙着笑,“时间太长,真有点想不起来了,就记得当年陪你做的那损事儿,偷画。”
忆起往昔青葱时光,卫涛也不禁怀念唏嘘起来:“时间过得可真快啊,我还记得那天晚上,晚自习过后,学校里都没了学生,我跟你两个偷偷潜进校园,把橱窗里展示的那个女生画的画给偷了出来。”
周近远眼光黯然,他似乎有些醉了,声音很轻:“那幅画,我还保存着……”
……
林米阳很快便从徐毅那里得知姚佳年和季沉一起飞去加拿大的消息。
她这几天心情都不错,尤其是在成功约到陈新禾共进晚餐后,更是一扫之前的阴霾情绪,整个人都有种焕然一新的感觉。
她今天化了淡妆,刻意让陈新禾在餐厅等了几分钟才出现。
点完菜,林米阳发现陈新禾脸色不太好,她自动把原因归在姚佳年身上,这并没有影响到她的心情,喝了口清茶,她语气轻松:“早就跟你说过,姚佳年她变心了,不可能再回到你身边。”
陈新禾很不喜欢林米阳这种类似揶揄的口吻,停下切牛排的动作,他放下刀叉,用那种没什么温度的眼神看向她:“林米阳,你什么时候改读心理学了?”
他语气薄凉,让林米阳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起来,但她很快便调节好自己的情绪,却又听到陈新禾问她:“昨天下去,你去了哪里?”
他的声音不带任何情绪,却让林米阳动作一滞。
他并没有问第二遍,只静静地等她的回答,沉默半响,林米阳受不住压迫的氛围,出声道歉:“对不起。”
陈新禾没说话,眼神看向她,不带任何表情。
她又说道:“新禾,我会去养老院看他,也是因为你呀。”她留心观察着陈新禾的表情,见他脸色似乎缓和了些,才又接着说道,“不管怎么说,他也是你父亲……”
闻言,陈新禾有些愠怒起来:“我跟那种人没有任何关系!”
“新禾……”林米阳不知该如何劝说,他童年的遭遇,她也知道一些,还有那件事,如果不是因为那个人当年断了陈新禾的后路,他也不会被逼到无路可走的地步,不是那样的话,现在姚佳年或许已是他的妻。
林米阳说不出让陈新禾善待他父亲那样的话,她也知道陈新禾的脾性,便说道:“新禾,我知道让你接受他很难,可是因为他是你的父亲,我希望至少可以偶尔去陪他说说话。”
陈新禾陷入沉默。那个男人是魔鬼,让他整个童年、青少年期都像是生活在地狱里一般,他恨他的暴戾,更恨他身上流着他的血!
他的世界从小便是肮脏与黑暗,是绝望的,冰冷的,直到遇上姚佳年,终于有了温度,可那唯一的阳光,最后也被那个男人驱逐!
让那个男人在养老院度过余生,已用尽他所有的仁慈。
如果不是念在那个男人给予了他生命,如果不是念在他曾用这不堪的生命遇见过姚佳年,他岂容那个男人现在这般舒坦?
陈新禾不自觉握紧了拳。
林米阳:“他说他很后悔,这一切都是他的错,他对不起你,让你不要怨恨你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