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说对不起?”了善学着她的样子抱住膝盖,把头搁在上面。他想,可能是蒲团太小了,别的坐法都有些不舒服。
“你是因为我才受罚的,我来向你道歉。”也许是有些心虚,她比平时要气弱很多。不过很快,她马上昂首挺胸起来,“不过,你可别指望我会替你受罚或者帮你去解释,那天,可是你自己没说清楚的。要是你说清楚,我也不会一直留你的。”
终于说出来了,心里的一块大石头落了地,薛宁顿时觉得自己的罪恶感减轻了,不用再畏首畏尾做人了。
她又变得神气起来,“喂,了善,你的名字是什么?”
“了善。”他微微怔了一下。
“谁问你这个了?笨、笨、笨!我问的是你的俗家名字!”她颐指气使的,“快说!什么好名字要这么藏着掖着,还怕我抢了你的不成?”
了善有些无措,特别是她凑过来,柔软的小手捧住他的脸,逼着他直视她的眼睛时,他有些害怕了。害怕衍生而来的是逃避,他挣扎着,想推开她,但是,她执拗地按住他,笑容里带着得逞的恶意。
他微微翕张着嘴唇,不太凉也不太热的这个夜晚,他的出的汗比那天在寺庙里的还要多。她笑眯眯地盯着他看,最后他居然忘记挣扎了,任由她的手缓缓地抚摸着他的脸颊,一遍一遍,似乎要记住他的脸形和轮廓。
刚开始,他是有些鸡皮疙瘩涌上来的,后来,却没那么排斥了。他害怕异性的碰触,这是很有以前就有的阴影,但是,她和她们似乎不太一样。她太鲜活灵动了,身上也有种木瓜的香味,混着那个花园里淡淡的花香。
从小,他的嗅觉就非常灵敏,异于常人,他可以记住闻过的任何味道。
他厌恶那些混合着各种奇怪酒精的香水味,在各种女人的身上散发着一种糜烂腐朽的气息。他万万想不到,他几年以后会成为一名调香师。
这个晚上,他把埋在记忆深处的那个名字告诉了她,告诉了这个虚荣傲慢、乖张阴戾,甚至从不讲理的女孩。不过,也是一个身上有清新木瓜奶香和淡淡花香的女孩。
第13章 大丽(1)
大丽江(1)
“叶瑄?叶瑄!叶瑄!你叫叶瑄?”薛宁把这个名字在嘴里咀嚼了几次,疑惑道,“为什么取这个名字?”
“瑄,国之重器也,良质美玉也。”他平淡地道来,仿佛只是在说和他不相关的事情。这是个被寄予厚望的名字,既希望他有一番作为,顶天立地,又希望他为人温婉平静,情深意重。
“很好听啊。”薛宁笑道,忽然,她惊呼了声,把手伸进了衣服,在胸口一阵掏摸,摸出了一块包装地很好的巧克力,拆开以后,露出里面黑色的一小块,塞到他手里。
“我给你带的,吃吧。我吃了你的面,就拿这个赔你好了。”
见他迟疑地不动,薛宁急道,“素的,不是肉!真的很好吃,我很喜欢吃的。不过,可能捂地久了,有点化了。”
她的脸有些微微泛红。
了善却是怎么也不可能吃下去的,他清楚地看到,那是她从胸口掏出来的,就放在她的胸衣里。她身上穿的裙子没有口袋,就只能放在那里。她觉得没什么,他拿在手里却像个烫手山芋,扔也不是,拿也不是。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巧克力上还散发着一点淡淡的*,像是木瓜的味道。他的手颤了颤,觉得有千斤重。
“吃啊,这可是我的心意!”她不开心地说。
最后,直接抢过巧克力,一把塞到他嘴里。看到他变了的脸色,她开怀大笑。过了会儿,她浑然不在意地伸了个懒腰,迷迷糊糊地打了个哈欠,“了善,我可能要睡一会儿了。”
“你知道吗?我为了能溜出来,一个下午都躲在被子里装睡,神经一直紧绷。我真的撑不住了……”她的声音渐渐低下去,很快就一点都听不到了,也许她自己也已经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
了善转过头,她已经趴在膝盖上呼呼大睡起来,鼓鼓的腮帮子看着像条娃娃鱼。
让人很想伸出手指去戳一下。
他真的伸出了食指,小心地戳了一下。
软软的,很有弹性,软地不可思议。
女孩下意识地皱眉,怒了努嘴,他吓得转身端正了坐姿。半晌都没动静,再回头一看,她只是换了个姿势,继续呼呼大睡。
这几天,薛宁躲在戒律院,吃好的喝好的,她一点也不想回去。
“小瑄,你家里以前是干什么的?”自从知道他真正的名字以后,薛宁都这么叫,有时,她会这么不经意地问起来。不过,了善从来不回答她这个问题。他在这儿的日子单调又无聊,就是每天给菜浇水、护养。
薛宁忍受不了那双漂亮的手做那样的粗活,更不能忍受那么孤傲清寒的人做这样低下的事情。
不过,要让她帮他干活的话,她又不乐意了。家里没人来找她,正中她的下怀,薛宁乐得不回去。和了善在一起的日子,平淡而温馨,比她一个人住在那栋洋房里快乐地多。了善虽然沉默寡言,但却是个很温柔的人。她心里甜丝丝地想,对着蓝天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不过,愉快的日子没有多久,山上来了两个不速之客。
“瑄哥哥!”穿着茜色蓬蓬裙的少女攀上山腰,提着裙摆从路口的铁杉下奔来。莫婵第一次来清水寺看望了善,是一个惠朗的初秋时节,漫山遍野的金链花挂在枝头,沿着山间的小路徐徐铺展,像一串串缀着黄金的流苏,和弥望山间的绿色相映衬。
她穿得非常漂亮,戴着白色的珍珠项链,像个粉雕玉砌的洋娃娃。薛宁靠在长廊下的柱子上,微微眯起眼睛。
莫婵一头扎进了善的怀里,眼泪哗哗地流下来,哭得梨花带雨。
她有一大堆的话要说,情绪激动。了善却缓缓推开了她,微微躬身,行了个合十字礼,“小施主。”
莫婵呆愣愣地看着他。她后面还跟着个小胖子,身子圆嘟嘟的,艰难地挪上台阶,拉拉她的衣袖,“莫婵。”
莫婵推开他,“你好烦!”
瑄哥哥不认得她了——她还沉浸在这种惊愕和悲伤中。实在很难把眼前这个淡漠的少年僧人和记忆里的那个男孩子联系起来。虽然他们都一样冷淡,但是,他不会认不得她。小时候,他还给她折过纸飞机呢!莫婵的鼻子酸酸的,在原地不想说话。
薛宁撇了撇嘴,翻个白眼,凉凉地说,“瞧这一脸的苦相,哭丧呢?”
“你谁啊?”莫婵也是一股子的千金小姐脾气。
薛宁抱着肩膀在她身边绕了一圈,像在挑选商品,不时啧啧两声。莫婵瞪她,“乱瞧什么?”
最后,薛宁把眼神投在她的胸上,饶有兴趣地盯了又盯。她眼神中毫不掩饰的轻蔑和哂笑终于激怒了莫婵,第一次见面,两人差点大打出手。莫婵气得发抖,“你算什么东西,敢这样对我说话?”
“我不是东西。”薛宁勾唇一笑,忽然,伸了两根手指轻挑地撩起她的下巴,温柔地说,“我是禽兽,最喜欢你这样细皮嫩肉的千金大小姐,剥起来别有一番风味啊。怎么样,晚上找个时间单独聊聊?你是喜欢赏月呢还是……”
莫婵尖叫一声,躲到小胖子的身后去,“阿照,快让这个人妖滚!她是个变态!啊啊啊——”
彼时,叶照还是个小胖子,肥嘟嘟的脸上因为无措而显得滑稽,“这……不太好吧?”
“什么不好?你不是最喜欢我吗?我现在命令你,马上把这个变态撵出去!天啊,她一看我我心里就发毛。你要是不听话,以后都别跟着我了!”
莫婵不讲理起来,绝不逊色于薛宁。
——只是胆子有点小。
薛宁扫她一眼,暗暗嗤了一声,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
“她是什么人?”晚上,薛宁在青石板台阶上蹲坐,不厌其烦地追问。
了善只好回答,“是以前一个长辈的独生女。”
“你和她什么关系?”
“朋友。”
“好!”薛宁一拍膝盖,“我告诉你,那是以前,以后你连朋友也不能和她做!”
了善已经渐渐习惯了她这样的说话方式,静静听着,默然地望着天空出神。两人的影子被月光拉地好长,在长廊上亲密地交织在一起。薛宁往他身边靠一点,再靠近一点点,然后,小心翼翼地挽住他的胳膊。
莫婵躲在不远处的柱子后,一边腹诽一边咒骂。叶瑄是不会喜欢这种女孩子,是她的脸皮太厚了,他不好拒绝而已。莫婵想起小时候的事情,心里不太好受。叶瑄不和别人亲近,她却能时时见到他。他还帮她折过纸飞机呢,她曾经炫耀地对那些宗家的小姐们说,这是本家的二少爷帮我折的。
她终于明白第一眼看见薛宁时,为什么会有那么强烈的敌意。她还没有靠过叶瑄的肩膀呢。
那个位置是属于她的。
她很想冲上去,把薛宁推开,然后再狠狠打她一顿。不过她知道,叶瑄不喜欢那么野蛮的女孩,很小的时候,他就是个喜欢安静恬淡的人。她终于忍住了,没有上去胡闹。薛宁离开时,她堵在走廊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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