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心动的奖品,还要冒险?”她不解,转头却看见他在捋衬衣的袖子,跃跃欲试的样子,不由紧张叫了声他的名字。
“打赌的人可以互相口头约定奖品。我试一次,若赢了……”眼底蕴着无限狡黠,“就换你对我说一句话怎么样?”
“什么话?”值得他冒这么大的险。
“换你对我说一句……”他眼睛微微眯起来,“我爱你。”
听得一怔,她又好气又好笑,“你只管去试,烧伤了,我正好再换个人。”
“你没有那样的机会,我不会受伤。”笑着自信说完,真的往前走了两步,结果还是被她半路拉住。
“嗳,我投降,”抵不过他目光里的询问,不得已地笑说:“等回去了就说给你听。”
。
土偶为俑,木偶为傀。
所谓傀儡戏,即是木偶戏。
较之皮影戏,木偶们由于身体的每一部位皆有线绳牵引,看起来更加活灵活现。不过专门的傀儡戏班,给偶人们配音,用的都是本地的方言。细软的腔调,常安听得五窍通透,只不过具体内容,并不知晓。
当看见一个作女装打扮的偶人,侧躺进一个男装的偶人怀里时,幕台后的伶人一声高亢的戚音后,由单纯的念白变成了迂回婉转的吟唱。
李嘉睿弯着嘴角,偏头对她说:“唱的是你喜欢的花间集里的词。”
“我听不懂吴语,但凭借眼睛看到的,我大约能猜到是哪一首。”
李嘉睿说:“那好,我来念出来。你看和你心里想的是不是同一首?”
常安笑着说了声“好。”
“朱唇未动,先觉口脂香。缓揭绣衾抽皓腕,移凤枕,枕潘郎。”很轻微的声音,却如琤瑽流水般悦耳,没有专业朗诵者那样明显的抑扬顿挫,但节奏更为舒缓,“和你想的是同一首吗?”念完了,他问。
色彩绮丽饱满的男女欢情场面,经他一念,展现在了眼前。她的心跳轻易失了秩序,好一会儿,才很小声承认,“是……这首没错。”
。
这边他们正说着话,却有一人从院外匆匆赶来,来请李嘉睿前往祠堂。
那提灯人在前带路时,他始终拉着她前行,一路不顾别人目光,直到达到目的地。
祠堂里不算特别亮,不过目光环视一周,常安还是发现了不少熟悉的面孔。不过大部分的,她不认识。
上首的坐的鹤发鸡皮但精神奕奕的老人,自然是宰公。
在宰公左下首的四个位置,最靠近门的是木景尧没错。自他们进门来,他是唯一一个没看向他们的人,表情出乎寻常的淡。常安不安,隐隐觉得不对劲儿。
而右面一排,最尊位置坐着一位头发盘得很端整的女人。她穿着黑底暗花的气泡,身材略显丰腴,标准的葵花籽脸,伶俐眼神正直勾勾望着他们。
不须怀疑,这个女人,应该就是李嘉睿的母亲。
第22章 情迷故园(三)
“小姑娘,我们又见面了。”跟她说话的是宰公。此时,他戴着的礼帽,大半张枯瘦的脸都笼盖在帽子的阴影里,表情不明。
她稍低下巴,“您好。”不亲近也没有慌乱。
宰公随即扬手,遣身边一位少年要带她去偏厅喝茶。
李嘉睿没有反对,在她离开前,轻轻握了握他的手。
常安对他幅度很轻地摆头,用眼神请他不必为自己担心。
。
偏厅墙壁上悬挂着诸多名家真迹,但同他分开,她已没了半点品鉴的心情。闭着眼睛,坐在木椅上,看似闭目养神,实际却是在小心捕捉着隔壁的动静。
她的身上,还披着他的西装外套。无意地将手伸进口袋,摸到一张纸条,拿出来一看,竟是一张银行刷卡的记录。金额不算小。
常安正兀自猜测着他买了什么,倏听到从旁边房间传出一声不小的动静,受了惊,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而那名自送她来这里就候在门口的少年见状,立刻冲过来,似很怕她会一情急就会冲过去。
“你能不能,告诉我,今晚的园会,究竟是为了什么事情?”手指抖得厉害,却拼命压制颤抖的声音。
少年发出几个没有规律的音节,指了指自己的喉咙。常安才知道,原来他并不会讲话。
见她的眼睛失望地垂下去,少年经大着胆子,握起她的手,在她手心写字。
一笔一划,少年写的并不慢,颇用了些力道,所以比划很清晰。
等到还差一划没写完时,她就已分辨出,他写的是个“等”字。
。
约又等了半个小时,待投在槛内的复苏花影,被另一团影子模糊了时,她紧张的神经也已撑到了极限。抬头看到他,常安眼眶一酸,瞳里顷时蓄满水汽。
目光急切扫视他周身,想要确定他到底有没有大碍。
“常安。”他这一声叫的不同寻常,好像提不起任何的力气。人一走到她旁边,就彻底倒了下来。像是被人抽去骨头似的吊在她身上。
她不得以双手摁在身后椅子的扶手上,才勉力支撑住他。
哑巴少年近前,同她一人一边将他架起。期间,常安的手无意触摸到他的后背,发现那的衬衣后面的布料,已彻底被汗水洇湿。
。
他们终于出了这个园子。可她绝对没想到会是在这样一个特殊的境况之下。
李母未曾出现。有几个人将李嘉睿抬到了车上,然后他忽然发了很大的脾气,不允许那些人再靠近他。很想劝他不要这样,但常安怕他这样做是另有用意。最后生生咬破了自己嘴唇,也没多说一句话。
幸好,他们上车后,阿全很快出现了。
阿全想要检查他的身体,却被他拒绝。李嘉睿用方言极简短地吩咐了他几句话后,阿全坐到驾驶位。他告诉常安务必抱住李嘉睿,不能太用力,也不要太松。
。
冷静,冷静……
一路上,常安不断在心里重复这两个字,可是越说反而越乱。
她里面的衣服是卡肩的款式,这样小心翼翼抱着他,整个上半身早就麻得僵掉,但依然一动不敢动。
最后,她的眼泪不听话地坠在他的眉上。李嘉睿感觉到,睁开眼睛,嘴角颤了颤,像是在试图对她挤出一个笑,可始终不能成形。
“别哭,常安。”
他的声音已经很轻微,她听不出清楚,咬牙折下了酸麻僵硬的身体。他一个字赶着一个字似地,说了声“对不起。”
对不起,又让你为我掉眼泪。而且,已经记不得是第几次了。
不敢动作太大地,她摇了摇头。他试图抬起手臂,被她摁住了。知道他是想帮自己擦眼泪,常安说:“我不哭了,你别乱动了。”顿了顿,以更为柔软的声音请求:“闭上眼睛睡一会好吗?嘉睿。”
他默然,按照她说的,闭上了眼。
。
以为是开去医院,结果车子在曲曲折折的小路上拐来拐去,最后于一个巷口停下了。
“常小姐,你陪老板等在这里。我马上回来。”阿全说。
常安对他点点头,低头看见,李嘉睿眉头依旧深锁着。
也不知是正做着噩梦,还是因不适根本没有睡着。她用指腹轻轻为他展平眉心。
这是她有生以来度过的最长的十分钟,当真读秒如年。
原本披在她身上那件属于他的外套,早在把他匆忙运上车的途中遗失。现在她身上只剩下的裙子,被汗水浸透,黏腻地包裹在她身上,可她却根本顾不得这些。
阿全回来时,后面跟了一高一矮两个年轻男人。他们从她怀里接过李嘉睿时,动作十分粗鲁。
长安忍不住要过去扶,被阿全用动作制止。
他安慰她说:“他们做这些,比我们有经验。”
可她还是放不下心,一步不落的跟在后面。
正走着,不慎扭到了右脚踝,锥心的疼痛随之而至。痛得她出了一头冷汗,却一味咬唇生忍着,走过一扇门,再一扇门,直到被人拦在了竹帘后头。
“常小姐,咱们不方便进去,就在这里等吧。”
听出阿全声音从焦急变为安静,她乱到极致的心总算稳定了一些,“阿全,”常安手扶上墙壁,让自己站稳,“你说实话,嘉睿究竟是怎么了?”
阿全把她扶到了屋子里摆的竹椅上,“老板他,吃错了一些东西,又跟人打了一架……不过您放心。既然被送到了这里,不会再有问题。”
极为隐晦和含蓄的说辞,也尽可能降低着事情的严重程度,却仍然听得常安惊惶。
她瘫坐在椅子上,惟能再次无奈地选择等待。期间,不知谁人燃起了某种特殊香料,似是含有安神成分。她闻着闻着,眼皮开始不受控制,变得越来越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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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常安醒来,已是次日傍晚。
揉了揉闷痛的太阳穴,她看清四周陌生的环境,手臂撑床坐起。
当听到轻微的低吟声,常安意识到床上竟还有人。转了一点身子,就看到了李嘉睿。
他的脸几乎没有血色,下巴上有新长出的胡须,微微泛着点青色。可好在,眼神已不如先前那样无力,而是簇亮有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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