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利被吓坏了,踉跄着后退几步,油灯也掉在地上熄灭了。莉娜扶住他站稳,哈利用力将书塞回原处,那恐怖的叫声才停止了。但已经来不及了——莉娜听见费尔奇的脚步声正奔跑着朝这扑来!她拉了一把哈利,两人快速而无声无息的小跑,在门口与费尔奇擦肩而过。后来,体力不济的莉娜改为被哈利牵着跑,左转右转,最后在一副高高的盔甲前停了下来,喘着粗气。
突然他们听见费尔奇的声音在靠近!“教授,你说过的,如果有人夜里到处乱逛,就立刻来向你汇报,刚才有人在图书馆,在禁书区。”
更可怕的是——“禁书区?那么他们不可能走远,我们一定能抓住他们。”是斯内普的声音!
刚刚放松下来的哈利和莉娜差点叫出声来,赶紧捂住了嘴巴。
莉娜不记得这一段有没有教授出现了,她只知道要被抓住就完了!她四下里看看这个走廊,看看有什么可以利用的。
这时,她发现在他们身后几步远的地方,有个一教室的门无声无息的打开了一条缝——正好能让一个瘦弱的孩子侧身挤过。
虽然这场景看着很像鬼片,莉娜却知道他们找对地方了,心中大喜。拉了拉哈利的胳膊,两人轻手轻脚地往后退。斯内普和费尔奇的声音越来越近了,当他们拐进这条走廊时,莉娜和哈利已经挤进了教室并且掩上了门。
一听见两人的脚步走远了,莉娜迫不及待地掀开隐形衣,大步向教室中央的镜子走去——她一进来就看到了。魔镜非常的气派,高度直达天花板,华丽的金色镜框,底下是两只爪子形的脚支撑着。刻着一行字:Erised stra ehru oyt ube cafru oyt on wohsi。顶部刻着它的名字“Erised”倒过来就是“Desire”(渴望)。
“厄里斯魔镜……”莉娜轻声念着它的名字,一步步,缓缓向它靠近。
“什么?”哈利问。他根本不知道这是多么神奇的东西。
“这是厄里斯魔镜。看——”莉娜将顶部的字指给他看,“倒过来念就是Desire,上面的句子,倒过来念就是:’I show not your face but your heart desire’。”
“真神奇。”哈利喃喃道。
莉娜点点头,这时她已经站到镜子前。光滑的镜面像被投入石子的湖面一般荡起了涟漪,然后——“爸爸妈妈!”莉娜要极力抑制才能让自己不叫出来。关键时刻,她还是想起来,这还有一个邓布利多。
但是,镜子里的景象差点没让她哭出来。她和自己的爸爸妈妈一起,坐在家里的饭桌上,言笑晏晏,正在吃饭。不是西德多夫妇,而是她真正的父母,一对极为普通的中国中年夫妇。
莉娜趴在镜面上,捂着嘴巴,哽咽出声。
哈利吓坏了,“莉娜?”他走过来拍拍她的肩膀,“你看见什么了?莉娜?”
莉娜不能出声,只能摇着头。她蹲了下来,哭得喘不上气,却不发出一丝声音,任泪水滑过脸颊,张口咬住手心,心脏一顿一顿的抽搐。疯狂的叫喊、怒吼都压在心底,在冲出栅栏,喊出声音之前,消失于口中。
因为莉娜蹲了下来,哈利很清楚地看见了镜子里的情景。他短促地尖叫一声,血色从他的脸上消失了,他猛地转过身来。心跳得比刚才那本书尖叫时还要疯狂——因为他在镜子里不仅看见了他自己,还看见一大堆人站在他身后。一个红色头发的漂亮女人,她即在微笑又在哭泣。一个消瘦高大的青年男人搂着她,他脑袋后面的那一撮乱糟糟翘起来的头发和自己的一模一样。他们俩身后还有十好几个人,他们有一模一样的黑头发,高鼻子。哈利突然明白了。他明白为什么莉娜会哭泣了,明白这面镜子的含义了,也明白了……这些人是谁。“爸爸妈妈。”他轻轻地低声唤道。
波特一家人笑眯眯地朝哈利挥手。他如饥似渴地凝视着他们,双手紧紧按在镜子玻璃上,就好像他希望能够扑进去和他们待在一起。他内心感到一阵强烈的剧痛,一半是因为喜悦,一半是因为深切的忧伤。
哈利拉着莉娜在镜子前坐了下来。两个人,凝望着镜子里既不相同又同样不可触及的世界,就这么,坐了一晚。
第二天,哈利拉着罗恩去看镜子。当他们冻得瑟瑟发抖,罗恩嘀咕着:“脚趾都要被冻掉了。”终于找到了那个放镜子的房间,推开门,就看见莉娜已经坐在镜子面前了。
听到开门声,莉娜转头去看。罗恩惊讶的叫道:“难道你一直没睡吗?”
今天一大早,哈利才偷偷摸摸爬回宿舍,一觉睡到了中午吃饭才告诉罗恩这件事。吃过饭他俩就来了,没想到莉娜来的这么早,看看她通红的双眼,就知道不仅是哭的,还有一夜未睡熬出来的。
莉娜点点头,“吃过早饭,我就来了。”
哈利带着罗恩走到镜子前,“看到了吗?这是我爸爸,我妈妈。”
“我只看到你一个人。”罗恩说。
“怎么会呢?”哈利抓着他的胳膊拉到镜子前,“看!就在这里。看到了吗?”
“我——我看到了……”
“是吧!”哈利兴奋地说。
“不,不太一样。这里面只有我。我好像大了一些——我还是男生学生会主席!手里还举着学院杯和魁地奇杯——我还是魁地奇队的队长呢!”罗恩大叫,“这就是我的渴望?”
“这很好啊,让我看看,我家人都死了。”
“嘿!”罗恩被挤到一边,“但是……就算是幻想也让我看看嘛!”
一连几天,哈利和莉娜都定时定点地到这间教室来。不管罗恩怎么劝说都没用。如果罗恩强制性地要求他们呆在图书馆、公共休息室、拜访海格或者其他什么地方,他们总是会心不在焉,神情恍惚。
直到有一天罗恩终于发火了:“去吧去吧,你们去看那个古里古怪的镜子吧!你们知道这样像什么吗?就跟被黑巫师下了诅咒一样!”
就算被下了诅咒她也愿意。莉娜环膝坐在镜子前,看着镜子里的爸爸妈妈和她去看外婆,心里无所谓地想。
哈利坐在她身边,罗恩的话对他起了作用,他现在看起来很是不安。
“这么说,你们今天又来了。”邓布利多的声音在他们身后响起。
哈利一下从地上跳起来,结结巴巴的开口解释:“我——我没有看见你,先生。”
“这不奇怪,你近视了嘛。”邓布利多说。哈利看到他脸上带着微笑,不由地松了口气。冰冷的五脏六腑又有了温度。
莉娜慢慢从地上爬起来,“下午好,校长先生。”
“下午好,西德多小姐。”邓布利多笑眯眯地说,从桌子上走下来,和他们并肩站在镜子前,“看来,你们已经发现了厄里斯魔镜的乐趣了。”
“嗯。”哈利说道,莉娜点点头。
“这面镜子既不能教给我们知识,也不能告诉我们实情。人们在它面前虚度时日,为他们所看见的东西而痴迷,甚至被逼得发疯,因为他们不知道镜子里的一切是否真实,是否可能实现。”邓布利多说,莉娜抬头看向他。这位饱经风霜的老人这时候也和他们一样,望着这蛊惑人心的魔镜,但是莉娜不知道他所看见的,究竟是和格林德沃一起度过的美好时光,还是和家人在一起的温馨日子。
“但是,它被制作出来的时候,原意肯定不是蛊惑人心吧。”莉娜说,“它能让我和哈利看到……亲人,我相信——我觉得,它还是有好的一面吧。”
邓布利多看起来有些吃惊,但是他很快说道:“这镜子是一个法力高墙的巫师所做的炼金产品。他因为活得太久太久了,朋友亲人都死在他前面,孤独的巫师做了这个,使他能怀念他所爱的人。”
是尼可梅勒吗?莉娜很想问。
“明天镜子就要搬到一个新的地方了,哈利,我请你不要再去找它了。如果你哪天碰巧看见它,你要有心理准备。沉湎于虚幻的梦想,而忘记现实的生活,这是毫无益处的,千万记住。好了,马上就到晚餐时间了,为什么不回到礼堂享受一顿丰富真实的晚饭呢?”
话已至此,莉娜和哈利只好收拾东西,推开门准备出去了。
这时,哈利突然回过头问:“先生,我能问您一个问题吗?”
“当然了。”邓布利多爽快地说。
“你照魔镜的时候,看见了什么?”
“我?我看见自己拿着一双厚厚的羊毛袜。”
哈利瞪大了眼睛。
“袜子永远不够穿,”邓布利多说,“圣诞节来了又去,我一双袜子也没有收到。人们坚持要送书给我。”
莉娜微微一笑,她明白了。
关上门的一瞬间,莉娜再往里望去。她看见,邓布利多还站在镜子前,看着里面的幻境,脸上的表情被胡子挡住看不见,但莉娜分明感到了悲伤。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书里没有写到底两个人同时看魔镜时会不会同时看见不同的场景,我这里设定为是。
第二,厄里斯魔镜是谁制作的,我也不清楚,我在这里设定为尼可·梅勒。
第三,“‘羊毛袜’在英国有时候被比喻成亲情。”这是百度百科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