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利感到了一些害怕,这种无声的寂静,比刚刚遇到格林迪洛时更令人害怕,呆久了就感觉自己也要被着寂静同化,与寂静融为一体了一样。
“你的进展如何啊?”
哈利吓得以为自己犯了心脏病。他猛地转过身,模模糊糊地看见哭泣的桃金娘正在他前面漂动,透过厚厚的、珍珠色的镜片望着他。
不管如何,在这遇见了一个认识的人——曾经是人——哈利还是很高兴的,特别是这个人还是来帮他的。
“你应该到那边去试试!”她指着一个方向,在湖里哈利不能分辨是东南西北,桃金娘说道,“我不陪你去了……我不大喜欢他们,每次我一靠近,他们就过来追我……我远远地看到西德多了,她很好。”
哈利松了口气,听到莉娜平安的消息,他比什么都高兴。哈利朝她竖起两个大拇指表示感谢,然后又出发了。桃金娘咯咯笑着,飞快的游开了。
桃金娘走后,哈利又一次一个人出发了。这次他注意游得高一些,远离那些水草,免得遭到格林迪洛的暗算。寂静无所不在地包围着他,但他却不再害怕了,莉娜就在前方等着他。
他又游了至少二十分钟。现在水底是大片大片的黑色淤泥,湖水因为他的搅动泛起了黑乎乎的水涡。过了好久,他终于听见了人鱼那令人难忘的歌声。
只有一个钟头的时间,
要寻找和夺回我们拿走的物件……
哈利游得更快了,不一会儿,他就看见前面浑浊的湖水里出现了一块大岩石,上面绘着许多人鱼,他们手里拿着长矛,正在追逐着一些看上去像是巨型乌贼的东西。哈利从岩石旁游过,追寻着人鱼的歌声。
……别再拖延,时间已过去一半,
以免你寻找的东西在这里腐烂……
哈利停了下来,这里和黑湖里别的地方不一样。有很多贝壳或者石头做的蜗居。上面用水草和活着的贝壳装饰着。透过一些类似于窗户的洞,哈利能看到人鱼那张看起来一样,显得十分凶恶的脸。
哈利在石头蜗居中间穿行,顶着人鱼们或好奇或不怀好意的目光。哈利迅速的拐了一个弯,眼前出现了一大片平坦的空地——这似乎是人鱼村庄的广场。莉娜正绑在一个巨大的人鱼石像的尾巴尖——和其他三人一起。
他们四个看上去都睡得很沉,脑袋无力地耸拉在肩膀上,嘴里不停地冒出一串细细的水泡。
哈利飞快地朝人质靠近,一边提防着那些高大强壮的拿着长矛的人鱼。但是他们没有攻击他,哈利得以顺利靠近莉娜。把莉娜拴在雕像上的绳子是水草编的,又粗又滑,非常结实。但是哈利早有准备——小天狼星送给他的小刀,上面还附带着能开各种锁、能解各种结的小玩艺儿。这是莉娜告诉他的,现在正好派上用场。
哈利把绑着莉娜的绳子隔开了,又解开束着莉娜手脚的结。莉娜金色的长发如云雾般在水中招摇,她的双眼还是紧闭着的。哈利试着用了清醒咒,但是没有效果。哈利拍了拍莉娜,又大声地叫她的名字——结果只是从嘴巴里冒出一串泡泡。他着急地看看人鱼,如果他们之前没有攻击他,那是不是现在也会帮助他?
他抱着莉娜飞快地朝一个长着绿色长胡子、戴着鲨鱼牙齿做的短项链的七英尺高的人鱼游去,“能不能帮帮我?”哈利焦急地说,他不知人鱼听懂了没有,因为他嘴里只冒出一些水泡。
哈利拍拍莉娜,又做出用手掀起她眼皮的动作,然后求助地看着人鱼,哀求道:“帮帮我。”
“把她带上湖面,她就会醒。”人鱼用沙哑低沉的声音说。
“可是这里还有这么多人质!”哈利大声喊道。这时候他都没反应过来人鱼是怎么听懂他说话,他又是怎么听见人鱼说话的。
“你只能带走自己的人质,”那个人鱼说,“别管其他人。”
“但是——”
“不上去的话,时间就要过了。”
哈利闭上了嘴,低头注视怀里莉娜安静的面容。她是那么安静,脸颊还带着红晕,胸膛轻微地起伏着,就像只是睡着了。
但是,如果一小时的时限一过——
哈利揽着莉娜腰的手紧了紧,可是,如果其他的勇士们没有及时到来呢?这些人质——会死吗?
“他们会死吗?”哈利问,一个银色的大气泡无声地从他嘴唇间冒了出来。
人鱼们哈哈大笑,接着唱起了歌:“你只有一个钟头的时间,要寻找和夺回我们拿走的物件……”
过了一小时便希望全无,
它已彻底消逝,永不出现。
哈利在心里默念着接下来的两句,又低头看了看莉娜。她蔚蓝色的双眼紧闭,关在薄薄的眼睑之后,如果一小时后,他将再也见不到如天空一样的眼睛——
哈利咬了咬牙,双脚用力一蹬,往上蹿出一大截。
他一手抱着莉娜,一手划水,双腿用力蹬着,笔直地朝上游去。大片大片的光斑投影在水上,又被波浪割裂成一块块。越来越亮,越来越亮……
突然,他感到自己的头猛地露出水面——
空气如刀割着他的脸颊,但他已经顾不得了。莉娜眨了眨眼,睁开了双眼,在明亮的光线下对他微笑:“你把我救出来了!”
她伸开双手朝他扑来,哈利被她压进了水里。他感到身体轻松了许多——这不是错觉,莉娜把他压进了水里,使得他还没有消退的腮又能自由呼吸了。
水中,哈利双手紧紧环着她的腰,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然后他在水底推着莉娜浮在水面,往岸上游去。
看台上人声鼎沸,又叫又嚷,一个个似乎全都站了起来,所有人热烈地鼓着掌,哈利推测他可能没到一个小时就回来了,或许还是第一个回来的。
其他的人质……
他踩到浅水区粗粝的石子,为自己解除了鳃囊草的效果后扶着莉娜站了起来。裁判们都站在那里望着,邓布利多和卢多巴格曼微笑地望着他们,珀西脸色煞白,看上去年龄比平常小了好几岁,急不可耐地冲过来迎接他们。
黛西、赫敏和罗恩七手八脚地将他们俩拉上岸。
“真有你的,哈利!”罗恩哈哈大笑,手舞足蹈道:“第一个上来的,只用了五十分钟!就连克鲁姆都还没上来呢!”
哈利看到可可洛夫在一边恶狠狠地瞪了罗恩一眼。
“干得漂亮哈利。”黛西笑着说,“太棒了!”
“真的,真的出色。我们都没想到你会这么快!”赫敏兴高采烈地说。
“你们都到这儿来。”庞弗雷夫人说。她抓住哈利,把他和莉娜拉到身边,用一条毯子严严实实地裹住他们,哈利觉得自己仿佛穿上了束缚犯人和疯子的约束衣。庞弗雷夫人还把一种火辣辣的药剂强行灌进他的嘴里,顿时就有热气从他耳朵里冒了出来。
莉娜也有一杯,两人捧着热乎乎的茶,看看对方,忍不住为这个造型笑了。
对于莉娜来说,这就像是做了一场梦,梦醒来,发现全校师生都在围观你。
她和哈利捧着热茶一起等着其他勇士。在此期间,看台上的欢呼声一直没有断过。莉娜扫过整个看台,高兴的,期待的,紧张的,什么样的人都有。
当然,她也不能忽略那些人中不满的脸,比如马尔福,比如斯内普教授。
莉娜本来以为自己去拿鳃囊草那天,教授的脸就是最恐怖的了,比照今天要杀人的表情看来,她真是太天真了。莉娜眨眨眼,朝他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斯内普教授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莉娜再也不敢把目光投往那个方向,就一直盯着平静的湖面。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身边第一个完成项目的哈利比卡卡洛夫和马克西姆夫人更害怕,更紧张。莉娜想了想,总觉得自己漏了什么,但真相就像藏在雾里般看不清,她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紧接着,第二个出来的是芙蓉德拉库尔。她的情况不怎么好,身上有一道道深浅不一的伤口,道道见血。她挣扎着浮上水面,马克西姆夫人惊呼一声,跑下了湖将她拉了上来——她身边没有她的妹妹。
哈利脸色惨白,心脏像是被什么捏在手里了一般。
“哈利?”莉娜凑近了他,“怎么了?”
哈利摇摇头,沉默地看着湖面。
接着出现的是塞德里克,他带着秋张回来了。这时候已经超过了一小时。又过了十分钟,克鲁姆带着他的朋友上来了。
那个小姑娘……
哈利抿紧了唇,一阵黑暗和晕眩向他袭来。那个只有八岁的女孩……
在他身边,芙蓉正在马克西姆夫人怀里痛哭,她刚刚挣扎着想再次返回湖里,却被马克西姆夫人制止了。
五分钟后,许多绿发蓬乱的脑袋簇拥这一个银色头发的小女孩浮出了水面——人鱼将她带上来了。小姑娘看上去惊恐而迷茫,芙蓉完全歇斯底里了,拼命挣扎着要往水里扑。“加布丽!加布丽!”她冲进了湖里,抱住了她的小妹妹不停地亲吻。
哈利长吁口气,他感觉自己又能呼吸了。
作者有话要说: 补完~超级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