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夏痛苦地吐着,眼泪都流了出来,然而却吐不出任何东西来,撑着杨厚邺的手站不稳,身体打晃,滑着门板便要往下倒。
杨厚邺脸色一变,迅速地再次抱起尹夏,大步向外走,眉头拧得很深。
尹夏闭着眼,不着痕迹地往杨厚邺的怀里缩了缩。不可否认的是,现在的这个胸膛,很暖。
救护车来得自然是慢得如龟,杨厚邺耐心全无,便一路飙车赶到中心医院。
再次将尹夏抱出车昂首阔步向前走,走得步伐很稳,面上却明显的焦躁不安。
这时尹夏又开始反胃想吐,推搡着杨厚邺哑着声音开口,“快放下我。”
杨厚邺认为尹夏这次也不会吐出什么,脚步不停,大步流星地直奔院长办公室。
接着就听到重重地一声“呕”。
尹夏吐了他一身……
**
尹珊赶来医院的时候,尹夏已熟睡,杨厚邺抱着肩膀,半抬着头,一眨不眨地看着输液瓶里的气泡反复升起再破掉。
坚毅的侧脸一片柔和。
而身上只着一件衬衫,西装外套被扔在地上,尽是赃物。
尹珊:“……”
“尹夏怎么样?”尹珊悄声走过去,看了眼尹夏熟睡的脸颊,轻声问杨厚邺。
杨厚邺恍若未闻。
“侯爷?”
杨厚邺回过神来,见是尹珊姗姗来迟,未答她的问话,而是起身往外走,“衣服拿去洗了。”
尹珊下意识地叫住擦过她肩膀的杨厚邺,“老板您去哪儿?”
杨厚邺脚步未停,推门而去。
尹珊坐在杨厚邺方才坐的位置,侧头凝望着脸色相比之前已经好了很多的尹夏,双眼忽明忽暗,意味不明。
杨厚邺坐在院长办公室中,仿若他才是主人,优雅地翘着二郎腿,喝着咖啡,漫不经心地听着主任跟他讲尹夏需要注意事项,以及网上查不到的关于女性的生理健康护理。
将近过了半小时,杨厚邺终于放下咖啡,漠然地抬头看她,“找个营养师,给尹夏制定饮食休息方案,每日实行,我不想再看到她痛经到今天这副模样。”
张主任有些为难,这不属于她的职责范围内,向院长投了一个求救的目光,院长却摇头,表示爱莫能助,“按杨先生说的做。”
杨厚邺满意点头,拂袖离开,背影一如既往地霸道潇洒。
再回到尹夏病房时,尹夏已经醒了,痛经减轻许多,正在同尹珊说话。
瞥了眼尹夏一张一翕的添了血色的粉嫩嘴唇儿,杨厚邺耳朵有一瞬间的失聪,听不到任何声音,眼前只有一片粉红。
“醒了?”片刻间,杨厚邺恢复常态,长腿立在床前,低头问她。
尹夏微微抬眼,“嗯”了一声,淡道:“麻烦你了。”
杨厚邺并未接话,点点头说:“我给你安排了营养师。”
“什么意思?”
杨厚邺视线一转,看着输液瓶,慢声道:“你的事件影响了我们的约定,我希望你尽快好起来。”
尹珊抿了抿唇,为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而恼火。
杨厚邺来去匆匆,出了病房后,尹珊扭头问尹夏,“姐,刚刚侯爷说……你们的约定?”
“嗯。”尹夏说,“他叫我帮忙为他做强制性治疗程序。”
“什么意思?”
“就是当他出现反社会性人格时,机器人敏锐检测出来,随时提醒他的行为错误,强制叫他更改,以治疗他的病。”
尹珊不懂侯爷为什么要这样做,她诧异地是侯爷为什么要叫尹夏帮他做,好似他们之间发生过什么。
“你和侯爷是不是已经……?”
“已经什么?”尹夏不懂。
尹珊迟疑地委婉地问:“睡在一起了?”
“嗯,是睡在一起过。”尹夏点头,想了想,不知道为什么,又补充道,“他睡相还行。”
作者有话要说:
☆、事后事
尹夏输液后又睡了一觉,再度转醒时精神恢复了一大半,眼中重新填满让人移不开视线的明亮,饱满的嘴唇儿病色不再,声音也变回了原有的叮咚泉水的清澈与干净。
夜色已晚,杨厚邺未再现身,尹珊送尹夏回家,叮嘱了一番要好好休息后,又回了趟公司,楼上楼下找了一圈没看到杨厚邺,这才带着分不清是失望还是庆幸地回了家。
路过小区门口的超市时,尹珊无意识地买了很多零食,一股脑地扔进推车中,无意识地结账,再无意识地拎着两大袋子回家。
尹珊的脸色很差,差得像在公路上撞到了什么活物,尹珊爸妈问她怎么买了这么多东西,她用沉默代替回答。
尹珊爸妈相视一眼,猜不准尹珊怎么了,喊她吃完饭时她仍旧没个反应,关上门后衣服不换地躺在床上开始发呆,一趟就趟了很久,一动不动。
尹珊妈看女儿不对劲儿,心疼又纳闷,连连敲门喊她:“宝贝儿,怎么了这是,出来吃饭啊?”
尹珊心烦意乱,觉着千只蚊子在她脑袋周围嗡嗡盘旋,烦躁地翻个身,拿着枕头紧紧捂住两耳,关闭外界饶人清闲的噪音。
“宝贝儿?这是在外面受委屈了啊?嗯?”尹珊妈不死心地继续问。
尹珊憋在心中很久的苦涩,终于在她妈的唠叨下大爆炸,拉长音的“啊——”一声喊,“不吃了不吃了,能不能别问了!”压抑过久的情绪,终于爆发时,就是火山爆发,火势迅速猛烈,袭击周边所有无辜村庄,一发不可收拾。
门外的尹珊妈悠悠地叹了口气,“唉你看你这孩子,急什么啊,那你待着吧待着吧,饿了叫妈,妈给你热一遍,啊。”
尹珊的眼泪又在她妈饱含关心的声音中无声地落了下来,情不禁地哽咽。生怕门外的爸妈听见,捂着嘴埋在枕头里默默流泪,憋得呼吸困难,连抽噎都变得小心翼翼。
爱上杨厚邺这样冷血无情的人,在意识到的那一刻,她就知道不会有结果,同时也知道,她无法改变这场定然会无疾而终的暗恋。
爱上一个人,也没有那么难过,爱上一个人,偶然的幸福,是无法用言语诉说的,它停留在芬香的精油中,每天多泡一点,就多幸福一点。
久而久之,世界都化成了可有可无的存在,满眼就只剩下他,其他人再无关紧要。
对尹珊来说,暗恋的滋味,是因为他在众人面前展现的不凡魅力以及不经意间投向她的目光,窃喜间渐渐升成的甜蜜;因为他对她偶尔表现出的不耐烦以及语言中的鄙夷,委屈间渐渐思考为什么要喜欢上他这种人的苦恼;因为他每年去海上休息而全无消息的那一个月,担心间渐渐无限放大的患得患失。
回国第一天的尹夏,将她的暗恋揭到了明面上。起初她是不悦地难为情,之后演变成常常忍不住私自想象侯爷明明白白告知她结果的那天。海滩的那一天,侯爷暧昧而轻佻的动作,令她兴奋得一整晚无法入睡,满脑袋飞悬着回放的画面,又期待又害怕。
而如今,终究是所有奢想都化为了泡沫。
俘获侯爷所有注意力的女人,最终竟是尹夏。
尹珊轻轻地擦干眼泪,翻个身,静静地望着屋顶,眼中一阵空洞与麻木。
**
几日后,尹夏经期接近尾声,状态调整到了最佳。
尹妈妈在听说尹夏痛经被送到医院后,就心疼的不得了。
之前尹夏不是住校就是在国外,很少碰见她经期在家的时候,都不知道女儿竟然有痛经这毛病,又自责对女儿的关心不到位,又心疼她每月都要经历死去活来的那一天。
尹妈妈不放心地带着尹夏去看了老中医,抓了汤药,摸脉时老中医还说尹夏体寒宫寒寒太大,不容易怀孕,尹妈妈一听此话,尹夏经期刚结束,就开始按时按点地给她熬药,非得给她调养好不可的架势。
今天尹夏休息,尹妈妈熬好中药,端进尹夏房间,苦药的味道溢满阳光灿烂的房间,尹夏扭头看了眼尹妈妈,唉声道:“又喝啊。”
“喝,干嘛不喝,快点儿,苦一阵就过去了。”
尹夏几乎是捏着鼻子艰难吞下,这对讨厌酸味苦味的尹夏来说,简直是满清十大酷刑。
喝完后,尹夏将空碗递回给尹妈妈,对着镜子眉粉画眉。
尹妈妈这才看到尹夏正在化妆,梳妆台上摆了一排的美妆工具,尹妈妈眼中惊喜乍现,眉毛兴奋地飞舞,“夏夏,今天有安排?你爸不是说给你新介绍的相亲对象是在下周六见吗?是那个男人不?”尹夏的第一次相亲失败之后,尹爸爸对女婿的要求就自觉降了一个档次。听闻小区里卢家有个海龟儿子,家排老小,各方面听着也还不错,长相好,性格好,工作好。就跟尹夏说要不要见面看看,尹夏本就计划尽快遇到一个符合她要求的男人结婚生子,自然没有反对,这事儿就算定下来了。
尹妈妈这时看见尹夏梳妆打扮,自然以为尹夏是去见相亲对象。
尹夏却摇了头,“没有,去见柏文睿。”
柏文睿又是谁?尹妈妈心里的疑惑可不只是一点点儿,听着名字就像是斯文有礼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