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钰还是摇头:“他女儿到底厉不厉害,有多厉害,我没接触过,不敢跟你们瞎说,反正老尤是挺怕他女儿的,但是他又跟我说过。说他女儿心思太单纯,容易被人左右,让他挺不放心的。可是这么大了,说又说不听,只能不管了。”
“他所谓的容易被人左右,是指的谁?他女婿么?”钟翰问。
“是,老尤出事儿了,我说这话回头就算他们说我栽赃,说我挑拨离间,我也无所谓,实话跟你们说吧,老尤跟我说过不止一次。他不满意他的那个女婿,觉得他女婿这个人不行,靠不住。但是女儿喜欢,女儿嫁了人家了,他这个当爸爸的,也不能干涉太多,所以就只能忍着点儿。”沈钰说着叹了口气,“老尤为了他的那个宝贝女儿,也算是操碎了心,我听老尤说,当初他女儿是怎么和女婿搞在一起的,其实他嘴巴上不说,心里都清楚得很,他说他那个女婿年轻的时候就是一副华而不实的样子,行为做派一点都不稳重,有点儿轻浮,所以最初见面的时候他就没怎么看好,私下里跟女儿说,觉得这男的不行,让她趁早换人,结果他女儿就开始大哭,说自己好不容易才能和人家在一起,人家为了他,把原本家里面的婚约都给推了,得罪了一大群人,现在自己家又莫名其妙的不允许自己和他在一起,太对不起人家了什么的,老尤不让,他女儿就天天在家里一哭二闹三上吊,闹得老尤没办法,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随她去了。后来老尤私底下找人打听了一下,说他那个女婿何止是跟人家有婚约的事儿啊,根本都跟人家住一起了,只不过是早些时候女方没到年纪,不能领结婚证,所以才一直没有结婚,之后不知道怎么就认识了老尤的闺女,老尤的闺女看上人家了,他那个女婿立刻就把那个女的给甩了,跟老尤的闺女好,搞得那家也实实在在的闹了一阵子,寻死上吊的也没什么用,最后这事儿就不了了之了。老尤从那会儿开始觉得他女婿的人品不够端正的,所以一直不太信任他。”
“尤志业不信任他女婿也就是嘴上说说吧?如果真的不信任,怎么可能把家业都交给女儿和女婿去打理?”钟翰一副对沈钰的话并不信任的样子。
沈钰的情绪依旧算是比较平静的,听了钟翰的质疑,也只是摇头:“我说什么你们可以不信,我也能理解,我和老尤的关系,名不正言不顺,那边毕竟是他的亲女儿和女婿,如果你们选择相信他们,不相信我,我也没有什么办法。老有跟我说过,他到现在都还握着家里饭店的账目,盈利什么的都是他一手掌控着,女儿女婿就当是在给他打工,他当时跟我说这个事儿的时候,我也还说过他,我说咱们岁数大了得服老,不能什么什么都还都想攥手里头不撒开,回头孩子会埋怨,反正他也不缺钱花,既然把工作都交给孩子去打点了,就干脆把钱也大大方方的交给孩子,他就用他的老本儿,一直到百年之后也用不完不是么。老尤说我不懂,他这么做不是因为他舍不得放手店里头的事情,是因为他不放心他女儿。”
“是怕自己完全放手不管了之后女儿在女婿面前变得没有地位?”
“差不多吧,要是按照老尤的话,比你们说的那还要严重一点儿,他说当初他女婿能为了自己女儿条件好,就对已经要娶进门儿的姑娘始乱终弃,现在他也才四十出头,正是男人最风光的年岁呢,自己的女儿什么样,老尤说他心里头也很清楚,靠姿色,或者靠人格魅力,自己闺女都留不住人,他觉得他女婿之所以一直乖乖的呆在家里,就是因为经济大权在老丈人手里握着,店是老丈人的,赚的钱也都是老丈人的,他想要开销大一点,至少也得对自己老婆很好,老丈人才肯给他钱花,要是这个节骨眼儿上就把店和钱都交给他,万一他有了钱有了势,立刻就二话不说的自立门户,顺便把老尤的女儿给甩了,换个年轻漂亮的小姑娘什么的,那自己到时候连阻拦的能力都没有了,莫不如就让他们这么不缺吃补缺喝的替家里打工,等老尤岁数也大了,脑袋也糊涂了,钱也管不了,帐也算不清楚,到那时候他女婿也是个半百的小老头儿,把店什么的交给他,老尤自己也就放心了。”沈钰有些难过的揉着眼睛,“老尤跟我说,他打点这家店不容易,希望能够穿得下去,就算他当初有过一个儿子,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被他前妻带走之后早就没有了音讯,传给女儿也是一样的,就怕没等怎么着,自己努力了小半辈子的店就改名换姓,成了别人家的。没想到他这么早就出了事,以后他们家的事情会变成什么样,和我没关系,我也不敢想,老尤也看不到了。”
“对了,还有另外一件事,我们听说,尤志业因为和你之间的关系,还差一点儿挨了一顿打?”钟翰默默的听沈钰说完,忽然问起了另外一件事。
沈钰原本还沉浸在关于尤志业一家子的话题上,忽然一下子就跳到了另外一件事上面,而且还是和她直接有关系的一件事,她的表情变得有些不自然,手里的面巾纸揉成了团儿,下意识的还捏个不停:“你是说麻将馆儿的那个事儿吧?”
钟翰点点头,没有和她兜圈子的打算。
“说起那件事儿我就觉得挺没脸的,打从那以后,我每次去老吕他们家,那几个人虽然嘴巴上不说,看我的眼神儿都不对了,”沈钰有些忿忿,又有些无奈的说,“我都不知道老张那个人是怎么想的,居然干了那么丢人的事情出来,老大一把岁数了,还在公众场合又叫又嚷,又打架的,我想想都觉得臊得慌。”
“那位怎么称呼?听说是你过去的青梅竹马?”
“什么青梅竹马啊,你们可千万别听别人乱说,那人叫张和顺,我们俩可不是什么青梅竹马,就是过去读中学时候一起的同学罢了。”沈钰连忙摆摆手,“我们俩过去确实有过一段儿,不算是谈对象吧,反正就是彼此有那么点儿意思,那个时候我们都下乡插队去了,他比我早抽回城里,我那时候因为一些别的原因,一直也抽不回去,自己其实也心急,但那种事儿不是自己着急就有用的,后来好不容易抽回来了,结果我回到城里才发现,张和顺在这期间已经又接受别人的介绍,和一个纺织女工好上了,我问他,他支支吾吾的说自己担心我一辈子就留在那边抽不回来,所以就听了家里的安排,我当时什么也没说,转身就走了,之后和他就再没有一点儿瓜葛。去年年底那会儿,他倒是来找过我一回,说是我们俩都单着反正,干脆一起搭伴儿过日子吧,我告诉他不可能。”
☆、第二十四章 张和顺
“那他是怎么知道你和尤志业之间的事情的?如果你已经明确的拒绝了他,为什么他还会去找尤志业的麻烦呢?”顾小凡问。
听了顾小凡这么问,沈钰的脸色从苍白没有血色变成了淡淡的红润,她摇头替自己澄清说:“我没有告诉过张和顺我跟老尤之间的事情,这件事本来就和他没有什么关系,我当初跟他说的很清楚,我这个人没那么念旧,而且当初他用那种方式和我分开的,我对他也没什么好感了,这么多年下来,谈不上讨厌,但是肯定不会和他在一起过日子的。其实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打听出来我和老尤的事情,过后我也没问,我就光是问过他,为什么要去找老尤闹事。”
“那张和顺是怎么说的?”
“他说他就是不服气,替自己不服,也替我不值,所以就想教训老尤一下。”
“他不服气这个我们能理解是什么意思,替你不值怎么讲?”钟翰问。
沈钰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长长的叹出来,双眼有些出神的说:“值不值的,怎么衡量我也说不清楚了,张和顺说,他觉得我比老尤年纪小不少,老尤应该高高兴兴的和我一起过日子,跟捡了宝似的才对,结果他说怕孩子闹意见,就不敢往下走了,走不下去呢,他又不舍得和我彻底结束,还总是藕断丝连的和我见面,张和顺说他觉得老尤这样太不地道了,等于是在拖累我,所以他气不过,就故意找了个我没过的时候,去麻将馆找茬,想要出口气,幸亏最后也没出什么事儿。”
“确实是‘幸亏’,”钟翰也点点头,“如果那天不是那么巧,张和顺正要把事情闹大的时候。你恰好那个时候赶到,制止了他,后果还真不好说是什么样。”
“我知道你们不会太信任我,别人肯定也觉得那天的事儿,前前后后多少有我搀和的份儿,所以我说什么你们都会觉得我在撒谎吧,”沈钰似乎有些无奈,又好像已经接受了这样的事实,“我肯定还是要提自己澄清一下的,相信不相信。你们自己拿主意。我也勉强不来。那天的事情。我之前确实不知情,当时过去那里看到他们在闹,也是赶巧,如果我事先知情。我肯定会拦着张和顺,不让他乱来的,我和老尤虽然被他女儿一家反对,走不下去了,但是我们心里还是有彼此的,平时来打麻将,就算是不说话,他看我一眼,我看他一眼。就知道对方是为自己来的,我觉得就这样也挺好,就算是精神上有个寄托,晚年生活也不会过得太空虚单调,张和顺去拿老尤撒气。这我是坚决不赞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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