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考导致的后果就是第二天两眼发直,昏昏欲睡的咬着包子去开会。
外头是*的风,会议室里是呼呼的冷气,我撑着额头漫不经心的按着笔记本的页脚,老板在上面滔滔不绝,颇有些难舍难分的意味,宣布他要出国交流,我们就暂时托付给周砚,哦,不对,是周老师,至于他怎能变成老师的,我真不知道。
傅雯文师姐用手肘撞了一下我,声音压得低低的,“这周砚也算是空降哦?”
“不算吧,不是说是钟教授的得意门徒吗?”钟教授就是昨天会议主讲人中的那个华裔老教授。
“他好像被聘为了本科部那头的讲师。”
“哦,还真是大忙人。”我大大方方的瞄了瞄他,少了灯光和夜色,他的好看竟然多了份真实。
我下意识的摸了摸长发遮盖下的左侧腮。
☆、第九章 菩萨,祝你身体健康
散会的时候老板抓住我谈海外赛的事情,我对这个什么含金量极高的国际赛是真一点兴趣都没有,没说几句,他不耐烦,塞给我一张报名表让我填,中气十足,“导师,周砚。”
我闭了闭眼,艰难的接过来。
倒是周砚身旁的钟老教授在一旁跟我们说再见,慈眉善目的样子,让我想起了姥姥。
从孤儿院被带回林家的很长一段时间,林家姥姥并不太待见我,我曾听到她跟林妈在厨房嘀咕,说我这人煞气重,心思也深得很,“带回来莫给家里惹是非啊。”
老年人看人,眼睛犀利又老套,为此她特意带着我去了庙里上香。
那次算得上是我们关系的转折点。看着络绎不绝求庇佑的人们,只觉得可悲,为菩萨。所以轮到我跪在铺垫上的时候,我只说了一句,“菩萨,祝你身体健康。”
这一句,菩萨感动了没有我不知道,却把一旁注意着我的姥姥给感动的眼泪淌了两行,回去的路上,她一边抹眼泪,一边抓着我的手喟叹,“好,好姑娘。”
从那以后,姥姥喜欢我的很,我们一起躺在床上看故事书,我念她听。她又耳背,最爱看戏剧频道,咿咿呀呀跟着打拍子,爱存钱,说是百年以后留给我,谁都不准动。她还总爱拿脸贴着我,皱巴巴的脸,谈不上舒服,但是温暖的要命。
这样一晃神,姥姥已经去世三年了好,还是被我活活气死。
因为窦卫青的案子,回学校办毕业离校手续拖到了新学期开学,哪曾想走那一趟,就像是一不小心踏进了他人的一个噩梦里。
化学室柜子深处的硫酸瓶子直接砸到我的脸上,我躺在病床上面对第一次失败的植皮手术心生绝望。现在回想起来,都觉得荒唐,那时候我的,竟然还能满心恶毒语言尖酸,赶跑了前来探望的林远的女朋友许绮年。
至此以后,许绮年是没有出现过了,但是疼爱我的姥姥却携着整个林家和窦氏夫妇出现在我的病床前,她抓过我的手,为我敛了敛四散的头发,问我,“蒹葭,我知道你心气儿重,但是你绝对不会做出这等荒唐事,今天我要你堂堂正正明明白白的告诉姥姥,告诉他们,许家姑娘跟远远分手,窦家那孩子的死都跟你无关。”
她苍老的眼角蕴着泪水,我嚅嗫了半天才艰难的开口,“对不起,姥姥……”
姥姥藏着的那串泪随着我的道歉缓落了我一手背,她迅速的止住我,摇了摇头,哆嗦着嘴叠着好几声的“作孽啊”,便招呼林远扶她出去。
病房门一合上,她两眼一黑就倒了下去。
这一倒,就再也没能起来。
眼睛有些发酸,原来一个人的伤心弧线,可以那么长。
我如今看着这钟老教授,可亲的很,如果没有周砚在场的话,我一定会更加亲近这老人家。
周砚的眼神,一如当初进门是姥姥看我的温度,凌冽而并且精准无比。
☆、第十章 庄警官,我能不能麻烦你帮我查个人?
踩着时间点去警察局取我那可怜的小电瓶,我跟庄睦聊了起来,“补漆花了多少钱?我算给你。”见面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了,之前我那刮擦厉害的小电瓶,现在锃亮。
“说这些没意思。”庄睦挥了一下手,表示不在意,又像是想起什么一样,往兜里摸了半天,掏出一张卡片递给我。
我的…身份证…
“你好歹是遇到我们这群为人民服务的同志。”
我赶紧收起来道谢。上次豪气的甩给他就忘了要回来,他今天要不还给我,我还真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记起来,就像我的小电瓶一样。
我这头不好意思,庄睦倒直露露的看着我,欲言又止,“你…你上次说的掉硫酸瓶子是怎么回事?”
今天怎么就有那么多契机让我追忆“匆匆那年”?
窦卫青案子匆匆结尾,我才得了机会回学校补办我的毕业离校手续,恰逢新学期开学没多久,整个校园生气勃勃。没走几步,就被新生拦下来问路,询问我化学实验楼,我一时也说不清,就带着对方径直过去。走了一半,对方接到电话急着要离开,便拜托我将她手上的报告书送给某实验室的某老师。
我看着她风风火火的离开,叹然她对陌生人无条件的信任后,还是认真地担起了传送员的责任,却在指定实验室里没有找到相应的老师。
我敲开隔壁门询问,带着黑框眼镜蒙着口罩遮住大半张脸的女老师漠然摇了摇头,我只能在走廊坐下,等着正主的出现。
百无聊赖之际,隔壁女老师再度开门叫住了我,让我帮她取个东西。
这一帮,几乎毁了我整个前半生。
我抱着臂膀对庄睦轻松的笑了笑,“哦,在化学实验室的时候,帮一个老师取东西,不小心碰翻的柜顶深处的硫酸瓶子。”
我看着他好奇的眼神,索性把头发敛了敛,“还好,躲避不算太慢,硫酸浓度不高,我的左脸靠近下腮和脖颈的地方,进行了三次植皮手术,现在还行吧。”
他瞠目结舌,呐呐了半天,才吐了一句,“哦,是意外啊,我还以为是什么社会问题,那就得报警了。”
这是身为警察的直觉?
我抿了口白开水,没有马上接这一茬子话,反而仔细看了看我的身份证照片,问他,“差别有那么大吗?”
他赶紧摆摆手,“没差多少,以前现在都好看。”
我看着他露出的手腕不自觉的笑了出声。庄睦有着漂亮的手腕子,节骨突出却不突兀,肤白却显得精细,跟女人一样秀气,就像…那年化学试验室里几乎遮掉了整张脸的女老师一样。
她跟庄睦一样,手腕秀气,弧线美好,声音隔着口罩嗡嗡然,她说,“同学,你个子高,能不能帮我拿一下柜子顶上的纸箱子?”
三年多过去了,如今对那个女老师唯一的印象,也只剩下灾难来临时我惶然侧头,对方指着柜子高处而上扬的右手,一串粉红水晶链子顺着她的手腕滑到了肘关节,真是美好的弧线,带着说不清的蛊惑。
我躺在病床上花了一年的时间来回忆那种自由女神般姿态,却被后来的郑博楠一语道破,“真像个复仇女神。”
复仇女神吗?呵。
我眨了眨眼睛,长叹一声,看向对面的庄睦,“庄警官,我能不能麻烦你帮我查个人?”
☆、第十一章 我们真就当你不是林家的人了
回宿舍的时候,陆心洁正在敷面膜,我如常的跟她打招呼,她蹿到我面前,面膜覆盖下看不出表情。
我问,“你有事?”
“我申请周砚做导师,被他拒绝了。”她扯掉面膜,水珠凝在她睫毛上,亮晶晶的真好看,“蒹葭,你能不能帮帮我?”
“帮你什么?帮你说服周砚做你的导师?我可没有那个本事。”
她有些发急,“这次国际赛,奖金是八万,蒹葭,我需要这笔钱。”
我心里更不是滋味,“这次全国赛,你拿了三万,接下来的国际赛,你准备拿八万?陆心洁,你就为了这十一万把我们之间的感情给卖了?”
她低首不说话,就在这时,我的电话铃声骤然响起,打破了场面的尴尬。
我咽了口气接起来,林远在那头依旧是没有任何起伏的语气,单刀直入,“林蒹葭,下周四是姥姥的忌日,你这次再不回来,我们真就当你不是林家的人了。”
他并没有等我的回答,直接掐了电话。
我对着熄掉的屏幕干瞪眼,眼睛有些发涩,努力的眨了好几下,才转过头对着陆心洁叹了一口气,试图让语气听上去更真诚一些,“周砚那头,我是真的没有办法。”
陆心洁对我是真好,我知道,抛去在偷我设计这件事情上,看着她美好的眼睑,我的心一下子就软了,“陆心洁,祝你好运。”
接下来又是一个失眠的夜晚,好不容易进入了浅睡眠,迷蒙中又梦见了姥姥,她一头银发用黑夹子别得纹丝不乱,披着宽大厚实的披肩,隐在屋角的黑暗处低低吟唱,“守住情场,占断柔乡,美甘甘写不了风流帐。行厮并坐一双,端的是欢浓爱长,博得个月夜花朝真受享。”
一曲长生殿在睡眠里扯着我的神经不放,我无端的感到背脊发冷。
起床的时候眼睛困得根本睁不开,陆心洁早已不见人影,桌上却为我留着早餐,我莫名的伤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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