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万六千八,请问女士是刷卡吗?”收银的笑容也很亲切,而我差点儿愣了,一套西服居然要将近一万七?
“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左嘉文有些小郁闷,“其实纯黑也不是很好啊,结婚穿嘛,你可以选套别的颜色。”
“就这套吧。”我从钱包里拿出外婆的卡,我想反正这卡里的钱也是赵之源给的,我花着人家的钱给外婆看病请护工,却舍不得花一万多给米靖买套衣服,那就实在是太过分了。
“你也真舍得啊。”从店里出来,左嘉文感慨的看着我,“一万多,你居然眼睛都不眨就买了。”
我笑了笑没说话,从高三那年开始,我所有的衣服鞋子都是米靖买的,我的生活费也是米靖给的,学费是赵之源“送”的,更别提外婆前后从赵之源手里拿了一百零五万,这套西服真的不算什么。
后来我们熟了,左嘉文才告诉我,当时她看我穿的一般般,外婆又在住院,以为我经济比较拮据,而我给米靖买那套西服的时候,特别淡然的表情把她给震住了,于是记了这事好多年,以至于后来每次逛街她都要数落我,给买条一千七的裙子都像割肉似的,没出息。
买到了满意的西服,我很开心的请左嘉文吃甜品,左嘉文一边吃着,一边感慨自己嘴馋,估计又得长胖了。
“你不胖,正合适呢。”我笑嘻嘻的看着左嘉文。
“你这种瘦子就不要欺负我这种一吃就胖的家伙了好吗?”左嘉文佯怒的白我一眼,“等着我吃完这个抹茶蛋糕再来个提拉米苏,我得化悲愤为食欲。”
“好呀好呀。”我笑嘻嘻把蛋糕上的巧克力酱抿到嘴里,“你再打包一份回去都行。”
“我看你不怀好意吧,是不是怕我在婚礼上光芒四射,把你这个新娘比下去,所以打算把我喂成胖子,这样你就不担心了?”左嘉文眨眨眼。
“没有没有。”我赶紧摆手,我不是个会开玩笑的人,当时以为左嘉文真的生气了,吓坏了我。
“瞧你紧张的。”左嘉文飞了个媚眼,“放心啦,就算我吃胖了,出去跑一圈又瘦下来,根本不怕的。”
我偷偷看了看左嘉文的表情,她好像并没有骗我的样子,这才松了口气。
左嘉文在本地待了三四天就又走了,我其实挺羡慕她可以到处跑,我总觉得自己没见过世面,很小家子气,左嘉文身上有种洒脱不羁的气质,我想肯定是她走的多见的多,所以才形成的。
暑假来临的时候,我开始更加忙碌起来,外婆出院回家了,她如今已经可以自己坐起来,被人扶着慢慢走路,大小便失禁的情况略有好转,只是思维依然比较迟钝,说话也不清楚。
我觉得挺好,外婆不说话的时候更像一个真正的外婆,哪怕只是个生病的外婆。我再也不想从她嘴里听到任何一个刻薄的字眼儿,我怕那样会击碎我这几个月才积攒下来的,对她的那点儿并不算深厚的感情。
由于护工不肯跟到家里来,我只好请了个保姆来伺候外婆,因为要照顾外婆照顾病人,保姆的薪水几乎和米靖一样高,如果不是手里拿着外婆的卡,之前住院又有保险报销大部分,我真是花不起那个钱。
婚礼一天天临近,我跟米靖忙着拍婚纱照,给新居添置零碎,试礼服。赵之源问我宾客名单上有没有需要加的人,我摇头说没有,我根本没怎么见过外婆那边的亲戚,同学也不必请。
左嘉文在qq上听我说婚宴的时候我这边没有亲戚朋友去,立刻说她找些人来给我撑场面,哪儿能婚宴上没有女方的宾客。
“不用了吧,原本就没有,何必这样呢?”我觉得没什么必要。
“你有没有搞错啊,那是结婚哎,男方宾客坐在那发现女方这边没有人,会怎么想啊?七大姑八大姨嘴巴最不饶人了,你这样会遭人议论的知道么?”左嘉文非常坚持。
“可我外婆病着,他们都知道的啊。”我心里有些动摇,我不怕被他们议论,反正我也不跟他们打什么交道,只是我怕他们议论米靖,惹米靖不开心。
“你没亲戚就罢了,同学朋友什么的全都没有,那就太可笑了吧,好歹凑一桌人出来,也是那么回事是不是。”左嘉文继续劝我。
“那……好吧。”我觉得左嘉文说的有道理,“你找点儿朋友来吧,就当随便吃个饭,热闹一下。”
“放心,包在我身上。”左嘉文发来一个大笑的表情。
“那就谢谢了。”我诚心诚意的对左嘉文说,长这么大,除了米靖一家人,就属左嘉文对我最热心,我是真心感激她。
晚上我赶紧给米靖说,酒宴留一桌给我,我有朋友来,米靖盯着我看了几秒,看的我挺别扭,于是问他怎么了。
“林姗姗,你最近可跟以前不太一样了啊。”米靖摸着下巴,“自从认识了左嘉文,开朗了好多啊。”
“不好吗?还是你不喜欢。”我立刻心中惴惴。
“没有,挺好的。”米靖摆摆手,“这样也好,我现在忙,你多认识几个朋友,无聊的时候也能找她们消遣一下,不至于过的太闷。”
“哦。”我点点头,傻傻的以为米靖就是单纯的为了着想,心里还挺美的呢,我还没意识到,米靖那颗风流的心,又开始蠢蠢欲动了。
☆、049梦般婚宴
“小文,我看起来怎么样,有没有脱妆,没有哪里不对吧。”我手里用力握着捧花,紧紧盯着眼前那倒层叠厚实的纱帘。
脸上的新娘妆,厚的像是多了一层皮肤,假睫毛弄的我眼角很痒,我不得不频繁眨眼而忍住伸手去挠的冲动。婚纱是米楠选的,上半身几乎是每一丝空间都缀满了钻,她说很漂亮,但是穿着实在算不上舒服,因为虽然它紧紧箍在我身上,我却几乎每一秒都在担心,那些钻会不会将婚纱坠下去而导致我走光。
再过几分钟,我面前那道纱帘就会被拉开到两边,我需要从这个花亭里走出去,在所有人的注视之下,走向米靖。
我怕我会踩着裙角,会因为鞋跟太高而不小心崴着脚,会笑容太僵显得很难看,我的心咚咚的跳,像是要从我的嗓子眼儿里蹦出来。
“你放心,你现在看起来超美,你是全世界最艳光四射的新娘。放松,不过是走几步。”左嘉文在我身边不停的帮我宽心,“深呼吸,什么都别想,一会儿只需要看着米靖走就好。”
或许是她的话起了效,我用力做了几个深呼吸,感觉稍微好了一点点。我听到司仪说到“新娘”这个词,我看到纱帘被拉起来,我听到婚礼进行曲正在播放,我发现所有的灯光汇聚在我这里。
我不自觉的咽了下口水,轻轻迈开脚步。
我知道现在所有人都在看着我,我的脑袋有些空,脚步略微虚浮,我好像踩在棉花上走到了米靖面前,他对我伸出手,我将右手放在他掌心,然后我们一起顺着红毯,走到了前面的台子上。
我们转身,我看到那么多双眼睛都盯在我身上,善意的,兴奋的,满足的,可这都不是我要找的那一双。
“米靖先生,您愿意娶林姗姗小姐为妻,无论贫穷或者富有……”司仪的声音让我不得不把注意力集中在他身上,他扮演神父角色的时候,是有那么些滑稽的,可我没笑,我甚至有点儿走神。我感觉自己在做梦,一场童话式的,完全不能出一丁点儿失误的梦中婚礼,像是阳光下的泡泡那么绚丽又易碎。
台下亲友宾客的声音,明明离得那么近,却好像远的在天那边,我想要搜寻,却又无法找到那个身影。世界仿佛在远去,除了身边的米靖,除了让我觉得聒噪的司仪,谁都没有。
“我愿意。”米靖说这三个字的时候,是看着司仪说的,他没看我,让我有些小小的失望。
司仪满意的点头,然后照本宣科的又问了我一遍。
我明明是该迫不及待的说出“我愿意”三个字,可我的大脑好像死机了,我忘了这三个简单的字该如何发音,嘴唇动了动,却没说出来。
“林姗姗小姐看来是太幸福,太激动了。”司仪玩笑似的对台下的宾客笑了笑。
米靖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很快,我心里咯噔一声,立刻飞快的回答,“我愿意。”
交换戒指,接吻,切蛋糕,倒香槟,抛捧花,这一切都是在米靖的带领下完成的,我的思维几乎一直游离在我的身体之外,直到那些繁琐的仪式结束,我去换敬酒服的时候,才稍稍回过神来。
“姗姗你怎么了。”左嘉文摸了摸我的额头,“是不是中暑了?还是哪儿不舒服啊?”
“我没事。”我摆摆手,脱下配婚纱的手套,却忘了钻戒正戴在手上,“当啷”一声,戒指顺着裙摆滚落,然后滴溜溜的钻到了一个柜子下面。
“哎呀。”左嘉文比我还先叫出声,“完蛋了,这怎么弄。”
她全然不管会不会弄脏裙子,直接爬在了地上,使劲去瞄柜子下面,她把手伸到柜子底下摸索着,眉头紧紧皱着。
我们是在举行婚宴的酒店提供的一间更衣室里,更衣室里空间并不大,只有一张双人沙发,还有一个可以放东西的大柜子,柜子底很低,只有手掌可以伸到下面,所以能够到的范围十分有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