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被她支开的那位护工端了一杯水杯又返了回来,她见到奕可这副激动的样子微微地一凛。
“哦,刚才她说肩膀那里不舒服,所以我帮她揉揉。”奕可紧张到手心发汗。
护工将那水杯递给她说道:“太太看起来似乎犯困,我要推她进房去休息了。”
“我想借用一下洗手间。”她灵机一动。
护工点了点头,推着芷卉走了。
她一直站到看不见她们两人的背影为止,才蹑手蹑脚地走到周和泽的书房。她试着握住了门把,试探似的一拧,居然让她打开了。她怀揣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推开了门,一进去立刻关上了门,摸索着墙上的开关,找了好一阵,才找到。灯一开,让她看清了这间书房的格局,大概有二十平方那么大,风格清冷,书柜跟玻璃橱都特意做成有质感的碳黑色,厚重的墨绿色窗帘,紧紧地阖着。雪白的墙上挂着几幅画框,但是因为用白布蒙盖着,所以看不清画的到底是什么。
她先是走到书桌旁边,想看看他抽屉里到底放的是什么东西。然而她的手刚勾住把手,发现根本就拉不开。周和泽这个人实在是太狡猾,居然在家里也上了锁。她只能再回到那几个画框下面,咬了一咬牙,将那白布掀开来。画面让她有点惊讶,但是又不是完全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那张画画的就是卜怡晨。她从未见过卜怡晨,只见过怡晨的相片。可是画上的那个人画得非常的传神灵动,如云的黑发,明媚的眼睛,以及那似翘非翘的嘴唇,更令人讶异的是,卜怡晨抱着一只大大的花瓶挡住了她裸露的部分。这副画的意识相当地大胆。接着她又看了第二幅,这一幅相比上一幅,更加地露骨,但是没有给人任何不舒服的感觉,她背对着站着,侧脸有着极其流丽的线条,眼珠就像天际的两颗星光,嘴角微蕴笑意。从画上看,她笑得很自然,也很愉悦。
卜怡晨怎么会让周和泽画这样的画?惶惑与不解使奕可的瞳孔放大。当她想掀开第三块布的时候,门却被打开了。
门口赫然站着周和泽与那个护工。
空气似乎在被僵止了。
一阵恐惧从她的脚底钻了出来。
周和泽挥了挥手,示意那个护工出去。
门又重新被关上了,本来就寂静的书房重新恢复了宁静,不,是那种令人窒息的宁静。
周和泽走了进来,她节节地后退。
他走到她刚才站着的地方,望着墙上那被她掀开布的那两幅画,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说道:“你认识这画上的女孩子吗?”
她微微地感觉到一种莫名其妙的费解。
“你是不是对我很好奇?”他的眼睛望了过来,带着一丝她不可理解的笑意。
她竦然一惊。
“其实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觉得你很像我画上的人。你自己认为呢?”周和泽转过头去,怔怔地望着画上的少女。他抬起手臂想要去抚摸那少女的脸颊时,她假装沉着地说道:“这画上的女孩子是不是曾经是你的女朋友?”
他缩回了手,专注地盯着那少女的眼眸说道:“我认识她的时候,她还在上大学。我们是相亲认识的,第一次见面就有一种很特别的感觉。后来我们相爱了。”
“那为什么你没有跟她结婚吗?”她死死地盯着他的眼睛问道。周和泽不仅是一个狡猾多端的人,而且还善于编谎话。卜怡晨从头到脚喜欢的人只有齐牧秋,他居然说自己跟卜怡晨相爱了。
“因为她不在这个世上了。”周和泽说这话的时候,还扭过头瞟了她一眼,眼神显得很深奥。“我也以为我们会一直相爱下去,可是天意弄人,它分不开我们,只好用死亡来结束这一切。”
“她……真的爱你吗?”她的眼光就像两把淬闪寒光的利刃一样。周和泽怎么能把他跟卜怡晨的爱情描述得这样凄美动人呢。事实根本就不是这样。“你肯定她已经死了吗?”
“这个重要吗?”周和泽往下扯了扯嘴角,嘴唇的轮廓很分明。“我知道她爱过我就足够了。”
“那么你真的很爱她吗?”她试图从周和泽的嘴里多套取点信息,她想帮助可怜的齐牧秋。
“我非常爱她,爱到不可以没有她的地步,我想她也一样。”周和泽的眼光里罩上一层朦朦胧胧的光彩,眼睛朝那几幅画像望着,陷入一种思考的境界。
“那你不爱芷卉,为什么还要娶她?”奕可索性豁出去说了。如果今天真的在这里遭遇不测,那也只能说她自己太倒霉了。
“谁说我不爱她?”周和泽的目光疑惑地投向她。“我不敢说我对她的爱超过了对这画上的女孩,但是我当时真的是喜欢她,才会娶她的。我周和泽绝不会为了结婚而结婚。”
他说的斩钉截铁,好像有点激动了。
她试着整理思绪。周和泽的话颇让她费解。她始终猜不透他到底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
“我知道你对我起了疑心,其实我早就有所察觉了。”他从西装的口袋里掏出一块小药片,递到她的眼皮底下,淡然地说道,“你还记得这颗药吗?这是芷卉吃的维生c药片,我知道你偷偷了地拿了平常芷卉吃的那种药去化验。你是不是认为我故意给她吃那种乱七八糟的药?”
她感觉到自己被他说中了心事,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如何接茬。
“你大概不会知道,芷卉她有间歇性的精神分裂症吧。这是他们家族遗传的,不过这种事这么忌讳,她又怎么会跟你说呢。她结婚不久,我就已经发现她情绪不稳定,后来我带她去医院检查,才发现她有焦虑症,强迫症,那时更严重的精神分裂还没有爆发出来。医生开了一些治疗情绪的药给她,但是她没有接受。平常她只肯吃维生素这样的药,但是对她的病一点帮助也没有。我知道结婚以来,她一直很想要一个我跟她的宝宝,如果吃过那种药,暂时是不能够怀孩子的。这对于她来说是一种致命的打击。她的病越来越严重了,不能怀孕是一个诱因。我真的很想帮助她,尽我自己的所能去帮助她,可是看上去收效甚微。”
周和泽的这番话说得情真意切,如果换作是一般的人,恐怕早已被他唬弄过去了。但是奕可不一样,她冷冷地打量起这个男人斯文儒雅的脸。她始终相信芷卉的病因他而引起。她不相信自己跟芷卉十几年的交情,芷卉怎么可能有这样的病。芷卉从小到大,受父母疼爱,自己读书成绩也很优异,长得也不难看,因此都是一帆风顺过来的。这样美好的一个人怎么说病就病了,而且一病还这么久。
“於小姐,以后我能不能叫你奕可?”周和泽从头至尾都没有责怪过她的意思,甚至连她擅自闯入也没有提起过。
“随便。”她感觉到自己的语气冷冰冰的。
临走前,她突然回头问他一句:“你以前的女朋友是不是叫卜怡晨?”
第一百零九章 痛苦
当奕可从芷卉的家中出来回到了自己家之后,她看到心妮正坐在客厅里。经过这些天在家里的休养,她的脸色红润了许多,身体也比以前丰腴了一些。她本不想跟心妮打招呼,径自地上楼去。然而心妮却站了起来,抢先一步站在楼梯口拦下了她。
她不明白为什么心妮自受伤之后,越来越肆无忌惮,只要乔承驰跟杨羽不在眼前,她就竭尽全去羞辱与刁难奕可。
“我想吃甜话梅,能不能请你去优的良品帮我买一下。”心妮幽柔的嗓音中夹杂着一丝丝的挑衅。
她知道这种店最近也在要坐好几站的公交车去商业广场的地下层去购买。可是她刚刚才从外面回来,心妮不可能不知道。于是她婉拒了心妮的要求:“不如请方姨替你去买吧。”
“方姨是个乡下人,她知道什么呀。”心妮像变戏法似的掏出一张百元纸钞挜入她的手中,小小的嘴唇绽放着娇红说道,“我现在真的好想吃啊。拜托你了,好不好?”
她望着心妮那诚恳的模样,明知道心妮是装的,但是她还是不得不出门。
当她赶到了那个广场去地下层一问,才知道那家店不知何时已经关闭了。于是她只好坐计程车又赶到另一家店去见买。等她买回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了。而乔家的人包括心妮都已经围在餐桌旁吃饭了。
她走进去的时候,除了乔承驰扭头望了她一眼之外,别的人似乎都拿她拿作空气。
“方姨,给她摆碗筷。”乔承驰仰起头朝厨房的方向遥遥地叫了一声。但他还是什么也没有问。
她将手上装有零食的袋子放在茶几上,走到心妮的旁边说道:“已经给你买来了,给你放在茶几上。”
心妮回过头,目光冷冷地盯在她的脸上,似笑非笑地说道:“奕可,你在说什么呀?”
“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杨羽一见到她,就露出老大不高兴的表情,“你还真是的。我不说你,你倒是越来越晚回来了。”
“奕可,我真的不明白你到底在说什么。”心妮却睁大那无辜的双眼,语音清晰。
“你不是让我去优的良品帮你买话梅吗?”她诧异于心妮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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