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景呈,你爱我吗?”荣浅忽然打断他的话问道。
男人毫不犹豫说道,“爱,当然爱。”
“既然爱,怎么可能不在乎,我不是被人牵牵手,”荣浅的手落到那双筷子上,她眼帘往下垂,悲伤正从里面一点一点漫出来,“厉景呈,我听够了太多安慰和说不在乎的话,我真得听得太多了。”
他走到荣浅身侧,看到她眼圈发红,厉景呈心里的愤怒完全被积压在心里,也找不到宣泄的端口,他伸手将荣浅揽到怀里,“那你只需要记得一句话,不管你怎样,我都会要你,只要你走出来了,我也就走出来了。”
荣浅侧首看看他。
男人遇到这种情况,通常会有两种反应,一种是一脚踢开,另一种是装作不介意。
不会有第三种真正不在乎的可能。
吃过饭,荣浅上了楼。
下午时分,佣人抱着小米糍慌忙进来。
“厉少,小姐好像发烧了。”
厉景呈收回神,从沙发内起来将女儿接过手,一摸,果然烫得厉害,“早上不还好好的吗?”
“今早食欲就不是很好,也没有像以往那样有精神,是才烧起来的,我估摸着可能冻到了。”
厉景呈想到昨晚将她单独抱进了客房,也没让保姆照顾着,小米糍睡觉向来不老实,肯定蹬被子,他心里一阵疼惜,出了那么大的事,他连女儿都没顾及到。
小米糍难受地圈紧厉景呈的脖子,鼻息滚烫,两个眼睛布满红血丝,前额更是烫得厉害。
保姆取来温度器一探,三十九点九,已经是高烧了。
他也不敢给小米糍随便吃药,再加上愧疚,厉景呈赶忙抱住女儿起身,“我送她去医院。”
保姆跟在后面,厉景呈头也没回,“我自己去就行,看好家里面,谁都不许进来,不论是谁,也别让少奶奶出去,还有,”厉景呈在玄关处换好鞋子,“别告诉她小姐生病的事。”
“是。”
男人抱着女儿快步离开,小米糍不见了平日里的嬉闹,安静地令人更加心疼。
沈静曼和盛书兰来的时候,厉景呈已经去医院好一会了。
保安说什么都不给开门,沈静曼自然不依不饶,在外面闹腾了好一会,直到保姆出来。
“太太,书兰小姐。”
“快开门。”
“厉少吩咐了……”
沈静曼一声怒喝,“我是他亲妈,他住的地方我还不能进?”
“不是,但厉少确实说过谁都不行。”
“你不想干了是吗?把我拦在外面,你让荣浅来亲自跟我说,看看她让不让我进去。”
保姆毕竟是保姆,再加上沈静曼跟厉景呈的关系,她确实拦不住。
沈静曼带着盛书兰和另一名中年男人往里走。
进入客厅,沈静曼看眼四周,“荣浅呢?”
“少奶奶身体不舒服,在楼上休息。”
“正好,去把她请下来,我带了大师,顺道给她看看。”
荣浅换好衣服来到楼下时,看到穿着黄大褂的中年男人正拿着个什么玩意在客厅内走动,荣浅强打起精神,上前喊了声,“妈。”
盛书兰不由端详着荣浅的脸,除了有些苍白之外,似乎并没别的异样。
沈静曼的目光也让荣浅感觉到浑身不适,她任由宝大师在客厅内兜转,“荣浅啊,没去拍卖行?”
“嗯,今天休息。”
沈静曼索性开门见山,“景呈今早来过趟家里,把老二房里的东西都给砸了,你知道怎么回事吗?”
荣浅神情微愕,“我不知道。”
“你是他老婆,真的不知道?”
她摇了摇头。
沈静曼有些失望,“我看他那副要将老二拆了的狠劲,担心急了。”
荣浅的视线看向坐在一旁的盛书兰,“那,二弟不在家里吗?”
“没有,从昨天开始就不见人影,这会家里也找疯了。”
“书兰,你们马上就要结婚了,你也不知道吗?”
盛书兰忙摇摇头,“他做什么,从来不会跟我讲得,我要是知道,我也不会隐瞒。”
沈静曼犹在叹息,盛书兰看眼荣浅,“浅浅,你没事吧,脸色好差。”
荣浅摸了摸自己的脸,“没事啊,可能没休息好。”
她看眼四周,没见到厉景呈的身影,心里忍不住不安起来。
宝大师看完风水后过来,沈静曼虔诚起身,“怎样?”
“风水是极好的,有利于招财,阳光充裕充足,也能保证厉家子孙满堂。”
沈静曼最爱听这些话,“那就好,那就好。”
“不过……”
“不过什么?”沈静曼心再度悬起。
宝大师的两眼看向荣浅,“少奶奶面色发白,印堂发青,恐怕要招祸啊。”
荣浅倚在沙发内,完全不信这些话,沈静曼再一看她,可不是吗,脸色白得跟纸片一样,一看就倒霉样。
“宝大师,那麻烦您给算算。”
“好,”宝大师坐在沙发内,“先前生辰八字都给过了,我就算一卦看看。”
荣浅没想到沈静曼这样迷信,连盛书兰都一副信以为真的样子。
宝大师将轮盘和一柄长剑放到茶几上,他掐指一算,嘴里念念有词,“少奶奶福相啊,家境泽厚,将来也是大富大贵的命,不过,幼时丧母,也将您这种恩泽折了不少。不过,以后不管是夫家还是娘家,事业都会顺利兴旺,更上一层楼。”
沈静曼激动地拍了拍盛书兰的手背,就像是真有无数座金山放到她眼跟前似的。
荣浅却一点听不进去,她没有妈妈,八成是沈静曼透露给这人的。
宝大师继续掐算,“少奶奶这一生比较坎坷,前生是一棵开在悬崖上的桃花树,美则美,却无人懂得欣赏。”
荣浅冷着脸,越说越玄乎。
“而如今,少奶奶身上的桃花香味未散尽,容易招蜂引蝶,您和厉少自然是绝配,天造地设,只不过觊觎的人太多,这点,少奶奶必须时刻谨记。”
荣浅心想真能编,不过,转念一想,似乎是真有不少人将主意打到她身上。
“少奶奶身上,有两个大劫,且这劫数都是一样的,”宝大师说完,手指不住掐着,片刻后才继续,“第一劫,在您还未成年之时,桃花枝桠遭到躏压,第二劫……”
荣浅原本无神的双眼咻地圆睁,一道呼吸卡在喉咙口,变得困难起来。
宝大师方才查看风水时,将四周的帘子都给拉上了。
厉景呈抱着小米糍回来,保姆在门口迎他,满脸焦急,“厉少,太太带着书兰小姐和一名自称大师的人来了。”
厉景呈将怀里的女儿交到对方手里,“睡着了,别吵着她。”
“是。”
男人进去时,没有发出一点的声响。
宝大师犹在继续,“哎呀,不好,我应该早点提醒少奶奶才是。”
沈静曼急得不行,“怎么了?”
“这第二劫,”宝大师目光犹如一道明镜似地射向荣浅,“已经在昨晚发生过了。”
荣浅放在沙发上的手掌想要握住些什么,却发现抓不到一点实质性的东西,她整个人好像被忽然抛到了汪洋大海中,连救命的稻草都不见一根。
厉景呈看着荣浅的惶恐、害怕,她坐立不安地连口都开不了,就这么一击被人打中最痛处。
沈静曼想到宝大师的话,“您说两个劫数一样,莫非?”
“同样的劫数,”宝大师似乎欲言又止,“可施与者却是不同的人。”
厉景呈的脚步正在往里走。
荣浅放在膝盖上的两手紧握,十指的指甲掐进自己的手背内,她的小手没有多少肉,掐进去的时候,似乎刺进了骨头里面。
沈静曼惊得几乎跳起来,“你说什么?”
荣浅耳膜嗡嗡直响,拼命忍着眼里的温热,盛书兰忙拉过沈静曼,“妈,您别急啊,听宝大师慢慢说完。”
荣浅想要开口,她想吼问一句,还没说够吗?还有什么是要慢慢说的?
可心里的郁结还未疏散,她难受地根本连嘴巴都张不开。
隐约间,好像有熟悉的脚步声,她不用看,只是用听得似乎就已经安心了。
厉景呈走到茶几前,目光极寒,森冷而阴鸷地逼向三人,“谁让你们进来的?”
沈静曼激动不已,指着对面的荣浅,“景呈,她是不是被……”
男人目光扫过茶几,拿起那柄桃木剑,忽然抬起腿将它对折掰断,宝大师吓得哆嗦下,厉景呈手里的东西丢砸到他脸上,“凭着这两根烂木头就敢胡说八道,信不信我撕烂你的嘴?”
沈静曼不住摆手,“宝大师很有威望,景呈,你可别触犯啊!”
厉景呈抄起桌上的那个香案,忽然走近宝大师跟前,“你能掐会算是吗?你给自己算一卦,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宝大师抬起手臂护住脸,“你想做什么?”
“我给你时间算一卦。”
“我说的全是真的,少奶奶真是棵桃花树,真的招蜂引蝶啊。”
厉景呈大掌扣住宝大师的下颔,将他的牙关撬开后,手里的香案使劲往里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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