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四喜可怜巴巴地望了周晓京一眼,轻轻说了句:“乔紫榆失踪了!”
周晓京倒抽了一口冷气,这个打击比刚才看到满屋子鸦雀无声的情景更让她震撼,乔安琪刚死,乔紫榆就失踪了,这个时间点来得也太巧了吧!
如果说乔安琪在浦江行走江湖多年,可能会因为财产或感情与人产生若干纠葛的话,那么乔紫榆一个社会关系简单,经历也不复杂的美专学生,又会得罪到谁呢?
周晓京想起昨晚与霍云帆在电话里闲聊时说起的话,虽然她努力告诫自己,不可以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怀疑一个人,但思想的奔马还是止不住地脱缰向前冲,一直冲到陈敬夫那里。
好心的沈四喜用才消过毒的杯子冲了一杯咖啡,递给周晓京道:“你......你呆会上去,说话可千万小心些!”
周晓京这才想起来,她的办公地点就在霍云帆的办公室里,周晓京和沈四喜的对话惊动了那些埋头做勤奋工作状的同事,大家都微微抬起头来,用极度同情的目光望着周晓京,如果说昨天还有人对周晓京一进事务所就受到霍先生重用而心有不平的话,那么今天所有的感情就都转化为庆幸了,伴君如伴虎啊,幸亏我们是在一楼大厅办公!
周晓京问道:“霍先生发脾气了?”
金樱藤抬起美丽绝伦的一张脸,轻轻摇了摇头,微笑道:“没有,这种事并不在我们的可控范围内,也不是职员办事不利!但乔紫榆失踪,必然会使这个案子更加地扑朔迷离,增加破案的难度,霍先生心情不好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你呆会上去谨慎些就是了!”
周晓京发现,要论心理素质,整个明镜非金樱藤莫属,顶头上司心情不好,连潘先生都满脸严肃,只有金樱藤浑若无事,神色如常。
周晓京上了楼,推开霍云帆办公室的门,轻轻放下麻布镶花的手袋,见霍云帆仍然一言不发地抱着胳膊坐在办公台的后面,脸色铁青,他习惯性地去摸上衣口袋里的烟夹子,刚摸出一半,忽然动作一滞,又把烟夹子塞了回去。
周晓京默默地给他泡了一杯绿茶,端到桌上时,看到霍云帆当作早餐的三明治外卖还一口没动,转身把绿茶拿掉,重回楼下,让沈四喜拿了一杯热牛奶上来。
等到屋里只剩下他们两个时,周晓京微笑道:“具体情况怎么样?”
霍云帆往桌上看了一眼,周晓京即刻会意,拿起桌上的一份传真,浏览一遍,大抵明白了经过。
原来小章去找在美专读书的乔紫榆,办事效率也算真高,火车四点多到了站,他立刻就去乔安琪的老家走了一趟,乔安琪所居的村子本就是个小村,这几年兵荒马乱,陆续的外迁,村子几乎没有人了,更是打听不出什么信息来。小章只能再与美专的人联系,去乔紫榆的学校去找她了解情况,甫临学校,值班的校工就带着他直奔乔紫榆采风的地方去了。
因为害怕乔紫榆听说了乔安琪的事受刺激,所以乔安琪的死讯之前始终都没有透露给乔紫榆,小章联系美专的时候,也只说乔紫榆的姐姐生了急病住院,浦江市离乔安琪的老家几百里,通讯不便,所以尽管乔安琪的死在浦江闹的沸沸扬扬,乔安琪的老家包括乔紫榆就读的美专却是半点消息也不知。
乔紫榆采风的地方在毗邻城郊的乡下,那个校工是本地人,路熟,与小章坐上学校里的车不出半个钟头就到了,到了乡下的小旅馆,正好碰上与乔紫榆一组采风的一位男同学,叫杨玉良的,杨玉良却也正在急急火火地与学校联系呢。
☆、第25章 一波又起
原来杨玉良一直是乔紫榆的追求者,已经好几年了,乔紫榆一直没答应,直到最近两个月才渐渐地金石为开,成为情侣,美专的学生实习采风是自由结伴,杨玉良既与乔紫榆一组,其它的同学当然不会不识趣地再去充电灯泡,所以这五六天来,只有杨玉良和乔紫榆在一起。
据杨玉良说,乔紫榆在艺术上是很认真的,又很想在这次实习中拿到优异成绩,有利于以后找工作,所以乔紫榆就要求两人白天出门之后各自寻找景点去创作,等晚上回了旅馆再碰面。
这五六天来一直是这样的,也没出什么事,只是前天乔紫榆患了感冒,在屋里躺了一天,晚饭乔紫榆在自己房里吃了,临睡前又打了个电话跟杨玉良说让他早点休息。
昨天早上起来,杨玉良想去乔紫榆的房里看看她的病好些没有,想不到乔紫榆已经出门采风去了,还托门房给杨玉良留了便条,说昨天生病落下了功课,今天要早起补回来,叫杨玉良不要担心云云。
杨玉良其实十分记挂乔紫榆,只是乔紫榆人一出门,也联系不上,只好耐着性子等到晚上见面,但昨天晚上乔紫榆没有回来,杨玉良四处打听,又连夜在他们采风的地方询问,也没有任何消息。按理说美专的女生来到这种地方采风,在当地人的眼里一定是十分容易留下印象的,那镇子不大,只要乔紫榆果真在镇上采风,不可能没有目击证人。
但是乔紫榆就是没有踪影,三个人又打听了一圈,没有收获,小章就立刻去发了传真过来。
周晓京放下传真默默想了想,说道:“我的直觉,杨玉良没有说谎。”
霍云帆道:“小章已经调查过杨玉良的底细了,他们家在当地是开山货店的,家境虽然平平,但在同学中间人缘不错,他诚心诚意地追求乔紫榆两三年,最近好不容易才大功告成,不可能对乔紫榆生出歹念,况且据同学反映,杨玉良对乔紫榆如宝如珠,旅馆里的门房仆从,都可以为他的行动轨迹作证,乔紫榆失踪的事,基本可以排除杨玉良的嫌疑。”
周晓京道:“这么说,杨玉良最后见到乔紫榆,应当是前天晚上,就是乔安琪被杀的那天晚上。”
霍云帆想了一下,道:“确切地说应当是前天早上,因为前天晚上杨玉良回到旅馆,乔紫榆只是通过旅馆内线电话向隔壁的杨玉良打了个电话,说她要早点休息,要杨玉良不要来隔壁看她了。”
周晓京道:“我们可以假定乔紫榆的失踪是那之后发生的,那么那个挟持乔紫榆的人,或是前天晚上,或是昨天早晨,用某种方法挟持了乔紫榆,把她带到了某个地方......”她尽量说得含蓄一点,因为如果乔紫榆真的是因为乔安琪的死才失踪的话,说现在已遭不测也有可能,不过周晓京想的是另一个问题,“那么杨玉良所说的,昨天早晨从门房那里看到的乔紫榆的那张便条,就有可能是乔紫榆被人胁迫的情况下写的,甚至就是挟持乔紫榆的人仿冒她的笔迹所写!”
霍云帆道:“这件事小章也已经查过了,杨玉良说他认得乔紫榆的笔迹,那张便条一定是乔紫榆写得没错,不过门房接到那张便条的过程就有问题了,因为便条不是乔紫榆亲手交给门房的,而是从门缝里塞进去,又另写了一张便条,托门房交给某房间的杨玉良先生,门房说,他们这个小镇因为美专的学生年年来采风,所以生意兴隆,经常有客人半夜三更据说找到了艺术灵感,丢下同伴一个人出去作画,像这种从门缝里塞便条的情况以前也有过,门房就没有在意,只是照样转达给杨玉良了。”
周晓京道:“这里头一定有问题!不过我劝你也不必太为此事心烦。咱们接手的是乔安琪的案子,乔紫榆只是我们在侦查过程中我们需要通知的一位亲属或是一个证人,乔紫榆失踪的事,虽然据我们推测应当与乔安琪的案子存在某种联系,但当务之急,咱们还是应当全力以赴,去查察乔安琪一案的真凶才是!”
听到周晓京说到“咱们”两个字,霍云帆仿佛身体里被注入了一种新鲜的东西,好像一个才失过血的人突然被注入了新鲜血液,又重新焕发出勃勃活力一样,霍云帆笑道:“不错,如果乔紫榆的失踪与乔安琪有关,那么咱们只要抓到乔安琪一案的真凶,乔紫榆失踪的事基本上就可以迎刃而解,如果乔紫榆失踪只是一个纯粹的偶然,那么这就是那边的警署要查的案子,咱们更不必越俎代疱了!”
周晓京笑道:“正是这个道理!少了一个证人而已,并不意味着案子的失败,昨天一天咱们就已经查出了那么多的线索——来,再继续努力一下,咱们一定可以找出真凶!”周晓京的微笑莹润如玉,浸在柔和的晨光里,如三春的甘露般滋润心田,霍云帆看着周晓京端到嘴边的牛奶,接过来喝了两口。
沈四喜这丫头今天从哪里买来的牛奶,怎么格外的甘鲜可口?里面放了不少的糖吧,怎么这么甜,甜到心底里去。
霍云帆猛喝两大口牛奶,思绪却不由得又回到了案子中去,他一手拿起快要冷掉的鸡蛋火腿三明治,一边怔怔地摇摇头,道:“不对......不对......乔紫榆的失踪,一定跟乔安琪一案有关联?”
周晓京坐在昨天才新搬来的办公桌前,托着腮帮子,悠悠地啜着一杯新榨的橙汁,撇嘴笑道:“吃饭的时候不好好吃,我看你简直破案成痴了,你又想到什么了?”
霍云帆道:“宋士杰昨天查到了一个情况,说乔安琪买了一份十万元的保险,指明第一受益人是给乔紫榆的,但这份保单是最近才买的,据保险公司的人提供的消息说,当时只有陈敬夫和乔安琪夫妇在场,而乔安琪还一再嘱咐保险公司的人不可以泄露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