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弄清郑宝梧的实际伤情,霍云帆还带上了方原,一番探视之后,霍云帆若有所思地回到了明镜。
“不,不是那个连环杀人犯做的!”霍云帆淡淡地说,金色的夕阳染上了他浓密的黑发,英挺的背影在班驳的光影中愈发峭拔。
“你怎么看出来的?”周晓京略一思索,忽然眼睛里闪出光彩,问道,“难道连那个连环杀人犯身份,你都有所确定了!”
霍云帆回过身来,修长的手指微微拨弄着窗台上西府海棠娇嫩的花蕊,他把食指放在嘴边,轻轻地“嘘”了一声,道,“连环杀人犯的事是傅先生在跟进,咱们还是不要太张扬的好!”
周晓京一听这话,就知道霍云帆心中已有了几分把握,虽然郑宝梧到如今并未归案,但是他被袭之后已然成了植物人,生不如死,也算是为他以前的罪行付出了代价,三叔的在天之灵也算是得到安慰了。
只是这个连环杀人犯,时时刻刻在威胁浦江市民的生命安全,却是火烧眉毛的一件事。
周晓京道:“那么你先说一说,你为什么那么肯定郑宝梧不是那个连环杀人凶手所伤?”
霍云帆道:“有几个疑点,第一,连环杀人凶手袭击受害人的时候用的是圆形的铜质重物,这从几个被害者拥有同样的伤口以及伤口上都残留了铜质残余就可以看出来,可是袭击郑宝梧的人,用的是菱形铁锤,所以他的伤口是菱形的,伤口处有铁质残余;能够看出这一点,还要多亏方原的细心观察,其二,那个连环杀人凶手在袭击受害人时,击中的是被害者的头顶百会穴,据几个幸得不死的被害者回忆,那人的身材相当高大,而郑宝梧的伤口却是在后脑勺,试想,一个身材高大的凶手去袭击郑宝梧这样身材矮小的人,敲头顶的可能性要更高,若是敲击后脑勺,则要费力得多,所以我推测,这个摹仿者的身材可能比真正的连环杀人犯要矮小;其三,也是很重要的一点,我在郑宝梧的身上,闻到了‘馥春’香粉的味道。”
周晓京笑道:“郑宝梧没有擦香粉的好习惯吧!”
霍云帆散淡道:“岂止没有,据我了解,他很不喜欢女人擦脂粉类的东西,所以他的太太和几位姨太太平时都不擦脂粉!幸亏我在案发的第一时间就去郑家探望,那时郑家其它的亲朋好友还没有来,只有几个医生护士在场,显然那种香粉的味道是凶手留下的,而从擦了香粉这点来看,袭击郑宝梧的多半是女人!”
周晓京叹道:“纵使郑宝梧身小力弱,一个女人能够如此干净利落地袭击他,也算有些身手了!到底是谁要袭击他呢?”
霍云帆道:“郑家最近这几年争得很厉害,连浦江的几家报纸都给报出来了,如果不是郑恒永做着这个外交次长,只怕报纸会炒作得更加厉害!我很怀疑这是郑家内斗所致!”
周晓京点点头,道:“郑家内斗,旁人是管不了的,只是那个连环杀人凶手,却要尽早抓起来才好,若不然,还不知有多少无辜的人命丧黄泉呢!”
霍云帆笑道:“你道我真是那种见死不救的人么?实话同你讲,这一阵子我虽然一直在跟进三叔的案子,但是对那个连环杀人凶手,也没有放松,我早就让宋士杰把相关资料悄悄提供给我了,据我看,傅大哥是太过按部就班,只一味地去查受害者的仇家,所以到现在还没摸着头绪,殊不知破案有时如用兵,需要出奇制胜!”
☆、第147章 他不是凶手
周晓京笑道:“那么霍大神探,你的奇兵又在哪里呢?”
霍云帆道:“往往这种连环杀人犯的犯罪动机,并不是一般人能够理解的,我让宋士杰挨个儿去问过那些受害人,发现他们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在案发之前,都到滨海南路的‘康康药店’去买过薄荷脑油,并且买完即刻就用上了,这种薄荷脑油是用薄荷,樟脑,菊花,松香等物制成,是他们店自己配的,并非从药厂进货,也就是说,凶手讨厌的是这种味道!”
周晓京忽然领悟到什么,挑起一根纤指,笑道:“我明白了,薄荷脑油虽然有独特的味道,但离得稍远一点也不会闻到,所以那凶手只怕是‘康康药店’的伙计,知道哪位顾客从他们这里购买了薄荷脑油——可是,那家药店铺面不小,光伙计就有一二十人,总不能在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把他们全都抓起来没日没夜地问哪!”
霍云帆笑道:“不错,还有一点佐证,就是袭击受害的人的凶器,一般的药店都会有磅枰,磅枰上的枰锤一般是铜质的,不然,谁会拿着那么大一个铜疙瘩去作凶器!当然需要进一步确定,其实还有一点线索......”
周晓京道:“让我来想一想,一般这种连环杀人的凶手,多半心理都是变态的,他讨厌这种薄荷脑油,一定是之前有过这种心理创伤,所以只要把药店职员之前的经历翻一遍,就一定会有收获!”
霍云帆道:“没错,我已经让宋士杰把这些推理渗透给了傅豫桓大哥,相信他很快就可以查出真正的凶手!”
“那么郑宝梧被袭的事......”周晓京问道。
霍云帆道:“说实话,因为郑宝梧的狠毒和贪婪戏弄了霍家和周家那么多年,我真的懒得管他的闲事,现在郑家人都以为他们的五叔是被连环杀人犯所伤,那就让他们这么认为吧,郑家现在的萧墙之祸,大约是对于他们家之前所作恶行的一种报应!”霍云帆走到周晓京身边,轻轻搂住她圆润的肩膀,温言道,“别想这些了,晓京,咱们还有更重要的事去做呢!”
霍云帆说得不错,他们要做的事可真是不少。眼看就要入冬了,天气一天比一天寒冷,但霍周两家的关系越迎来的新的春天。
周家错怪霍锦程这么多年,总是理亏的,但周长禄搭着架子,不肯轻易向霍家赔不是,只好由长子周承深出面,亲往霍家老宅登门道歉,照霍老太太的脾气,应当没理由这么便宜周家的,但是霍锦程因为洗清了多年的冤屈,病势一下子好了大半,渐渐地行走如常了,霍老太太一高兴,火气先消了一半,另一半则被霍云帆和周晓京给扑灭了,霍老太太是个明白人,眼看她最宠爱的孙子对周家小姐如此放在心上,心想两家总要结秦晋之好的,若是太折了周长禄的面子,以后相见总是不好看,况且周承深上门来时,言语温和,态度诚恳,又带了一大堆礼物,霍老太太的面子圆得很满,也就不计较了。
老太太一高兴,便要张罗着霍云帆和周晓京订婚的事,本来两家没了嫌怨,他们的感情又这样成熟了,订婚仪式原是说办就办的,可是霍老太太过于宠爱霍云帆这个孙子了,策划个订婚仪式比先前给儿孙们策划结婚仪式还上心,以致于觉得这里也还不周全,那里还需要准备,因此拖来拖去,竟只得把日子拖到明年春天了。
周晓京是不怎么着急,霍三太太和霍云帆母子可急得不得了,霍老太太能体谅孙子娶妻心切,对儿媳妇可就不怎么客气了,“亏你还是亲娘,云帆是你的独子,他的订婚仪式怎么能有一丁点儿的潦草,你当我不知道你的心思,你伺候我这个老太婆闲烦了,也想要赶紧娶了儿媳妇来伺候你!”
几句话把霍三太太顶得再也不敢多言,最后还是霍云帆出来打圆场,订婚仪式可以等到明年春天,可是订过婚之后,就立刻举行结婚仪式,一刻都不能耽误!
“一刻都不能耽误?”霍老太太伸过耳朵去,生怕听错了,“为什么?”
为什么?一向机变的霍云帆脸都绿了,这位老祖母是装傻还是真傻啊!那还用说吗?霍云帆明月照相思,思了周晓京这么多年,当然恨不得明天就抱得美人归了。
可是霍老太太的思维却完全岔了路,她脸上放光,笑道:“是不是晓京的肚子耽误不得呀!”
霍云帆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霍老太太却还在那里添油加醋道:“没事,你跟祖母说实话,如果真有了好消息,咱们也只好事从权宜!”
霍云帆差点往后摔倒,然后他随口说了句:“我刚想起来,事务所还有点事,得先去看看!”就头也不回地跑了,走到半路才想起来,晚上回来还得跟祖母把这件事交待好,万一祖母带着这样的误会向周晓京打探,以后他恐怕要被天天罚跪搓衣板了!
难道只有怀了孩子才会急切地盼着结婚么?霍云帆见过许多形同陌路的夫妻,因为守着共同的孩子,不得不一日一日地苦挨下去,他也见过许多明明已经没有感情的情侣,只因为女方有了男家的血脉,才不得不草草完婚——这样的婚姻不结也罢。
他与周晓京的感情,是建立在共同的志趣爱好基础上的,她们的思维波长出奇的一致,能够在漫漫人生中,合适的时间,合适的地点遇到这样一个人,是上天对他们的恩赐,就算以后就了孩子,对于他们的爱情,也只是锦上添花,而不是婚姻即将溺水时的救命稻草!
周家最近也有许多锦上添花的事。
自从周晓京回到周家讲述了陶雨霏母子的事,周家大部分人都是喜气洋洋的。周长祯年轻早逝,原以为他没有留下血脉是个大大的遗憾,没想到突然又有了个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