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萌]想念 (西西东东)

“陪我走一段吧。”陆子衡的神色在暖黄的灯光下格外温柔。
程熹微垂眸想了想，点头。
2月的巴黎，天气仍然寒冷，夜晚的街头空荡荡的，偶尔有几个行人路过，都是行色匆匆。程熹微双手插在大衣口袋里，把脑袋埋在围巾里，还是有丝丝凉意掠过皮肤，她垂眼，看着陆子衡特地放慢，和她保持一致的步伐。
“熹微，虽然不敢说一见钟情，但接触过几次之后，我确实……挺喜欢你的。”陆子衡的声音，像是透过留声机的老唱片，温纯地传来。
程熹微的心微微一跳，脸颊开始发热。
“之前我到处打听你的情况，制造和你相处的机会，可能有些太急，给你太大压力，我向你道歉。”
程熹微脑中已经开始浮现当初酝酿好，怎么拒绝他的话。陆子衡却轻轻一个转身，止住了步子，“我听杜若说过你那位前男友，也知道你来巴黎之后的遭遇，所以我非常理解你现在的心情。我说这番话不是希望你回应我，说也喜欢我，愿意和我在一起，只是希望你不要躲着我。”
程熹微抬眸，水汪汪的大眼里映入马路边的灯光，更显得波光潋滟。
陆子衡的脸上更显温柔，笑了笑，“其实我就是喜欢你，但要说多么多么爱，爱得非你不可，也没有，那样说就浮夸了。”
程熹微垂眼，也跟着笑起来。
“所以熹微，你不要有压力，我只是希望你给我个机会。”陆子衡敛住笑容，面色沉静，言辞恳切，“你给我三个月的时间，三个月，你就把我当普通朋友对待，了解我这个人，不会对你有任何影响，如果三个月后，你还是觉得不行，我就死了这条心，好不好？”
程熹微垂着脑袋，看着自己黑色短靴上的露水，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她本来打算陆子衡向她表白的话，她就直接拒绝，但是陆子衡似乎一早就洞悉她的想法，来了个迂回战术。
他这个人，从长相到家世到为人，确实是没什么可挑的。
可就是……缺了点什么。
程熹微抬头，正好撞到他的眼神，清澈而真挚，温柔得仿佛四下的灯光都变成了桃红色，心下突然一片暖洋洋的柔软，迎面而来的寒风都化作春风般和煦，就要出口的话鬼使神差地变成了一个字——“好”。

　　☆、第22章 Chapitre22

对于年三十那天苏念大方得体谦逊有礼的表现，程熹微总结为：果然不能惯着！而且她之前认为的“孤僻”，在她的朋友面前，似乎……还好？至少他一直和林蜜有说有笑，看起来相处得挺融洽。
那天一众人等都对他格外有好感，陈冰甚至特地打电话来让她帮忙问问，这房子有三间卧室，另外一间有没有出租的打算。
这天吃饭的时候，程熹微也就这么问了一句。
苏念的眼皮微微一抬，“程熹微，我看起来很缺钱吗？”
程熹微连忙垂眼，默默埋头吃饭。
沉默了一会儿，苏念才又说：“我明天出门。”
程熹微：“哦。”
真难得，周六居然舍得出门了。
苏念：“和林蜜一起。”
程熹微：“嗯。”
苏念：“晚饭不回来吃了。”
程熹微：“好啊！”
苏念：“……”
程熹微见苏念不太愉悦地盯着她，觉得她对他不回来吃饭表现得那么高兴，似乎是不太厚道的……讪讪笑道：“我、我不是嫌弃你在家的意思啦……我是想说，你们这个年纪，就应该多出去交朋友啊，成天宅在家里不好。”
苏念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就拿着外套回房了。
又说错话了啊……
程熹微悻悻然地收拾了碗筷，本来以为今天的法语对话时间又要泡汤了，没想到到了8点，苏念自己到她房间来了。
这还是苏念第一次到她房间来，程熹微看了看贴了满墙壁的单词和各种要注意的句型语法，尴尬地抱着笔记本：“要不还是去你房间吧……”
苏念却拉开书桌前的椅子就坐下来。
“考试报名了吗？”
“报了……报的b2。”
“什么时候考试？”
“3月底。”
苏念抿唇，开始翻程熹微的复习资料。程熹微搬了个凳子在他旁边坐下，托腮看着他专注又严肃的脸。
似乎还是和从前一样，五官深刻，精致得像是名匠呕心沥血雕刻出来的艺术品，却又有哪里不一样了，神情更加沉静，眼神更加沉着，虽然不笑的时候，还是觉得冷意森然，却也不再淡漠疏远了。
从最初那句“请你讲好了法语再来跟我说话谢谢”，到现在他主动到她房间，主动帮她复习功课，似乎走了很长很长的路，又似乎只是一夕之间。
程熹微觉得心中暖暖的，看着他拿笔开始给她划重点，不由露出笑容。
就这样，真好。
转眼到三月底，程熹微的语言考试结束，许诗凡出院了，杜若幸福地说和何衾生正式同居了，陆子衡实习顺利结束，陈冰也顺利拿到了工作签证。
似乎随着春天的到来，一切都在好转，程熹微不停给自己打气，开始晃悠法国各大高校的主页，找专业，准备申请学校需要的资料。她把各个学校她可以选择的专业、负责人联系方式、资料投递的邮箱、招生截止日，都做在exel表格里，方便查看。
经过一番总结，她发现总体看来，外省截止日都比较早，有些四月底就不再接受申请了，巴黎的学校比较晚，大部分都在6月中旬，6月底的样子，但是巴黎十几所公立大学，她能投的，也就五六所而已。
她的语言成绩，估计要4月底才出来，如果那个时候才开始投，意味着有些学校要错过了。想到陈冰上次说可以先投资料，后面再补充语言成绩，程熹微还是决定马上就开始轮刷各个学校。
她花了一天时间写好简历和动机信，晚上拿给苏念给她修改。
简历上倒没什么错，只是苏念盯着她的高中，瞥她一眼，扬起眉头：“外国语学校毕业的？”
“是啊！我们学校可牛逼了！其实可多师兄师姐和同学都在国外了！”程熹微自豪的很，“你别看我法语不行，英语可好了！”
程熹微开始了不负责任的吹牛，“要不是林东升，我早去英语国家留学，哪还用上一年语言课啊！”
苏念“呵呵”了两声，“就dstudy,daydayup那个水平。”
程熹微白他一眼，“你有点幽默精神好吧，这句子又不是我造的，那还有die呢！”
“die？”
“不作不死啊！”
“……”
“哈哈我大天朝上下三千年，中文博大精深着呢，慢慢学吧！”程熹微拍了拍苏念的肩。
苏念再扫下去，“大学汉语言文学专业？”
“对啊。”程熹微点头，“我爸妈本来打算我毕业了，找个小学或者初中什么的，当个语文老师，说女孩子做老师，安稳。”
“你不是英语很厉害？”
程熹微：“……哎呀，你先看看我的动机信。”
程熹微抢过鼠标，打开动机信的文档。
动机信可就没简历那么好待遇，苏念袖长的十指有节奏地跳动，噼噼啪啪文档就一片红色了。
程熹微红着脸，轻声道：“你……你别改那么多啊……改得太法国了，一点错误都没有，多假……”
苏念瞥了她一眼，程熹微就不说话了。
“别得了便宜还卖乖die啊。”苏念看回电脑，一面修改一面说道。
好吧……还真是活学活用。
程熹微看他改的，早知道要改这么多，还不如直接让他给她写算了……
“要申请的专业这里怎么空着？”改完苏念才问她。
程熹微抓了抓脑袋，“嘿嘿”笑道，“每个学校专业不一样，到时候什么专业名字，直接往里面复制就可以了啊。”
苏念无语地望着她。
“这不是怕没学校录我嘛，多申请几所有保证一点嘛，总不能那么倒霉，全杯具了吧！”程熹微还没对苏念说，她打算所有她够资格，可以投的学校，都投个遍呢。上次听陈冰说，似乎大家也都是这样的，广撒网，总会有条鱼落网。
“那你打算所有学校都用这封动机信？”
程熹微不好意思看苏念目光灼灼的双眼，垂着脑袋低声道：“到时候……不同学校不同专业，把开头那段换了，再把后面稍微修改一下就可以了吧……反正说来说去都是差不多的东西……”
程熹微都没底气继续说下去了，她个人而言，其实是非常不理解“动机信”这个东西的存在的。无非是把要申请的学校夸一番，专业夸一番，再表达自己多么多么向往过去就读。她觉得这个东西就像每年开学典礼上的领导人讲话似得，都是套话，没有意义，偏偏法国每所大学都要。
苏念没有再说什么，转而问道：“巴黎打算申请哪几所？”
程熹微报了几所大学的名字，苏念皱了皱眉，“s大呢？”
程熹微弱弱道：“他们说这个学校文学方向可牛了，百年名校，在国内声望也高，可多人申请了。我这个水平……就算语言拿到b2，也很难申请到的，还是不要浪费邮费了。”
半晌见苏念没说话，程熹微才抬头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