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肆不知道这男人到底在说什么,不耐烦的拎着包站起来,恰好此时护士叫到了梁肆的名字,她便头也不回的进了诊室。
这是梁肆第一次看妇科医生,还是一个面相不那么和善的妇科医生。
医生淡淡的看了她一眼,问:“说吧,怎么了?”
“我月经推迟了半个月。”她说。
“有性生活多久了?”
梁肆脸一红:“不久…”
“有可能是月经后期也可能是,怀孕了。”
“不会吧…”
医生白了她一眼:“别和我说不会吧,我最烦你们这些年轻的姑娘这种反应。结婚了吗?”
“没…”
“打算结婚吗?”
梁肆沉默着,没回答,又说:“医生,怎么测怀没怀,最准?”
医生似乎是见惯了她脸上惊慌的表情,随手在单子上写了几个字,然后递给她:“出门左转,抽血去吧!”
…
梁肆站在采血处的排队里,嘴唇发麻,脸色苍白。
她从小到大最害怕打针了,如今又有晕血的毛病,只要一想到要抽血,腿就开始发软。
她不会是,真的有了吧…
陈励深…
陈励深…
她上唇碰着下唇,失神的轻念着他的名字。
不知为什么,她觉得自己体内像是被装上了一颗定时炸弹…
陈励深像是听到了她的声音一般,电话竟在此时打了过来。
梁肆的手有些哆嗦,手一滑就挂了他的电话。
陈励深那边沉默了一会儿,又打了过来,这次梁肆没理由再挂断,只能硬着头皮接起来。
“为什么挂我电话?”陈励深沉声问。
“我…我和朋友玩呢!”
“朋友?哪个朋友?”
梁肆嘴角抽动了一下,故作轻松的说:“瞧你这话问的,我又不是你女朋友,管那么宽呢你!”
陈励深顿了顿,语气柔和了一些:“你阿姨叫你今天早点回家吃饭,她给你做了排骨。”
梁肆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就这事儿么?”
眼看着马上就要排到她了,梁肆怕待会儿护士一讲话,陈励深就会听到,于是急切的说:“没事的话我就挂了,我这里说话不方便。”
陈励深实在觉得她的理由很可疑:“你和哪个朋友在一起玩这么不方便?”
梁肆想了想,瞎编也只能编到她唯一的朋友身上:“和高崎楠在一起呢,不说了啊!”
没等陈励深说话,梁肆就心虚的将电话挂断了。
她深吸一口气,坐在窗口前。
“把袖子挽起来。”抽血的护士说。
梁肆慢慢的将袖子挽起,将胳膊伸进去,之间她轴间的血管在护士的拍打之下变得突兀起来。
针头穿进她的皮肉,梁肆狠狠的闭上眼睛,咬牙挺过了这几秒,就听见护士说:“好了,用棉签按住了,别出血。周三下午来拿结果。”
梁肆面色如纸,缓缓的站起来,手一抖,压错了位置,针眼处冒出了一些血珠来。
梁肆的呼吸开始急促,她站起身,也分不清东南西北,摇摇晃晃的,只觉得浑身的血液悉数被抽走了一般,嘴唇麻麻的。
“小心!”
晕倒之前,她看见一个身影接住了自己。
“你怎么了梁肆?”乔寒紧张的扶住她,看着她额头布满了冷汗。
“我晕血…没事…”她说完,眼前一片黑暗。
…
几分钟后,她从晕厥中醒来,却发现自己正在一个陌生的车厢里,而驾驶室里坐着的,正是今天在医院里同她搭讪的陌生男子。
“你终于醒了,我正犹豫着,要不要给陈励深打电话让他来接人?”
乔寒把手机界面打到短信的位置,递到她眼前去。
梁肆定睛一看,真的是陈励深的号码,键入信息中写着:“花花,你女朋友在我手上,是你来赎,还是我销毁?”
幸好这条短信还没发出去,梁肆赶紧按下删除键,然后将手机还给他:“我不是他女朋友,你是谁?”
乔寒审视得看着她,摇摇头:“我和他睡了四年,怎么可能不知道你不是他女朋友?我叫乔寒。”
梁肆一愣,惊讶的指了指他:“你…”
乔寒很得意的点点头,一副“没错,你猜对了”的样子,却听见梁肆说…
“不可能…不可能的…陈励深怎么会喜欢男人…”
乔寒差点口吐白沫:“大姐,我的意思是说,我们俩是大学室友!”
梁肆顿时松了口气:“虚惊一场!”
乔寒无语,现在的女生怎么一个比一个腐呢?
“喏,给你买的。”他递给梁肆一个棒棒糖:“吃一个这个应该会好一点。”
“谢谢。”梁肆接过糖放在手心摆弄:“我可以自己走的,不用麻烦你送了。”
“那可不行,”乔寒说:“你这样下了车,回头晕倒在路上,陈励深知道不杀了我?”
梁肆瞪了他一眼。
“我保证他不会杀了你,让我下车。”
“一起吃个饭吧梁同学。”乔寒没有理会她,直接把车开到了东乔印象。
…
梁肆惊讶的发现,这个自称是陈励深大学室友的男人,竟然是东乔印象的副总。
“乔总晚上好!”一进门,大厅里齐刷刷的90度鞠躬问候。
乔寒也欠了欠身,一边走一边冲着前台的美女们抛媚眼。
在最角落的餐桌前坐下,乔寒看着满眼狐疑的梁肆,轻松的笑笑:“梁同学来我们家也不是第一次了吧?我看你一有空就来坐坐,怎么?深港的餐厅饭菜不合口?”
梁肆既坐在这了,也就心照不宣的笑笑,“确实是没咱家的饭菜可口。”
乔寒痛快的打了个响指:“小丽,把咱家最招牌的最贵的给梁小姐点上来。”
“好的乔总!”
“乔总,这饭吃的,师出无名啊!”梁肆说。
“答谢,答谢。”
“谢我?”
“当然,要是没有你,我们家花花怎么会这么痛快的放弃深港回来全心全意的做东乔印象呢?”
“陈励深和东乔印象有关系我知道,但放弃深港又怎么讲?”
“你不知道?他正在把自己在深港的股份转让,并且准备辞掉总经理的职位。”
梁肆一怔:“什么时候的事?”
“一切都正在走流程。早晚的事。”
梁肆着实吃惊。
他要转让股份?以后不在深港了?
那…婚事他不办了?深港也不要了?
“梁同学,我一定要好好谢谢你,要不是你一直在中间搞破坏,陈励深也不会这么快做决定,我早就跟他说了,在深港做无间道有什么意义呢,就算搞垮了它又能怎样,还不如全心全意的投入到东乔上。梁同学,你也这么觉得吧?”
梁肆对乔寒和自己套近乎并没有什么好感:“你一口一个梁同学,好像我们认识了很久一样。”
乔寒笑笑,无聊的伸出食指在桌面右下角的“东乔印象”中的“东”字画圈圈。
“可不认识很久了么?念书的时候,每次第一节课不想去上,躺在床上睡懒觉时,只要一说‘导员来了’,大家准被吓醒,但你知道吗,这招对陈励深不管用,要让陈励深醒,你得说‘梁同学’来了。”
其实不只女孩子之间会用代号,男生说笑的时候,通常也会将彼此的绯闻女友固定称呼,而梁肆,就是当年陈励深室友们口中的“梁同学”。
梁肆一笑说:“我有那么可怕么?”
乔寒夸张的撇撇嘴:“你以为呢?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大三那一年的夏天,你的脚被暖瓶弄伤的那次?”
梁肆想了想,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那时候她大一。
当时a大的水房还是全校共用的,好多同学每次打水都要拎两个保温瓶,这样一次能用好几天,就不用来回的折腾。
梁肆那个时候,欺负陈励深,跟吃饭似的,一点不含糊。
记得有次在水房遇见了也来打水的陈励深,梁肆大言不惭的将自己的两支暖瓶递给他。
“陈励深,我提不动,你帮我。”她昂着下巴,牛哄哄的。
当时他的室友也在场,但梁肆却一点面子都不给他。
陈励深跟她讲道理:“你没看见我也拿着两个暖瓶?”
“你可以一只手拎两支。”梁肆说。
陈励深看了看她,还是将她手里的暖瓶接了过来。
于是当时和他一起的室友们,纷纷吹起口哨。
梁肆才不管那些,将两支暖瓶接满了水,往他手里一塞。
陈励深念书的时候还没现在这样精壮,瘦瘦高高的,与其他的男生一样,是家里油瓶倒了都会跨过去的独生子。他一手提着自己的暖瓶,一手又去拿她的,当重量刚落到手里的时候,陈励深牙关一咬,终究是没拿稳,暖瓶骤然摔到了地上去!
“啊!”伴随着暖壶炸裂的声响,穿着拖鞋的梁肆惨叫一声,蹲在了地上!
陈励深一见她的脚,红了一大片,还破了皮,瞬间倒吸一口凉气!
梁肆捂着脚,疼得五官都扭曲,还不忘控诉他:“陈励深!你一定是…故意的!好痛…”
…
梁肆回想起自己嚣张跋扈的旧时模样,不禁苦笑着摇摇头。
这些年,陈励深的脾气早已被她磨得差不多了吧?
乔寒见她笑了,说:“那次你受伤之后,陈励深就买了两个哑铃,每天都在寝室里锻炼臂力,一直练到大四毕业。我记得,毕业的时候,我还将他的哑铃卖给了暗恋他的小学妹做为纪念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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