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的脚踩上了我的脸/跌倒在男厕所门口 (四十二吨)

　　两个人走到地下停车场，丢丢解了车锁，先上了车，叶小倩按照丢丢指示把她坚决不想扔的旧衣服放进后备箱，刚拉开车门，被人拉到一边。
　　李风离脸上隐有薄汗，好像是一路追上来的，连电脑都没夹。
　　他上下看看叶小倩，好像做了什么亏心事一样：“小倩，你听我说，我和伍子汐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她被选为员工代表为Inflection拍广告，下班时她在停车场找到我，说她的车坏了，请求我载她一程……”
　　李风离一边说，一边扶着叶小倩的肩，同时偷看她脸上的表情，他是聪明人，知道自己刚才说的简直是漏洞百出。
　　五年了，他就是想和她说说话。
　　他的这番辩白最后被叶小倩用一个字破了。
　　叶小倩说的是：“啊？”
　　李风离眼里的火苗黯了下去，抓着她肩的手紧了紧：“你消失了这么多年，去哪了？为什么把自己搞成这副样子？为什么连我都不记得了？这些年你过得不好，是不是？”
　　他把这些问题一连串问出来，好像怕自己不问就没机会问了一样：“小倩，这么些年，我一直在等你给我一个解释。伍子汐说和你一起来的那个女孩是演员谢卿的助理，你和她是什么关系？和谢卿是什么关系？”
　　叶小倩终于等到一句她能听懂的了，赶紧回答：“谢先生给我一份工作，我今天开始上班，做……做他的助理。”
　　他看进她茫然的双眼，语气带了不满：“小倩，谢卿当年因为你摔断了一条腿，在床上躺了三个月。他忽然要招你做他的助理？他什么心思……既然这样，你来做我的助理，我出他三倍的价钱。”
　　李风离的中文不是那么出神入化，一下子说这么多话已经耗尽内力。
　　叶小倩的思维很简单：“可是，我先答应谢先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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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去时又去楼下谢卿名下的公寓洗个了澡。谢卿这些年广告的收入都投在房产上，下面这一套正好给丢丢住，平时也方便她随叫随到。
　　好不容易收拾干净，丢丢把叶小倩带上去交代了一遍工作，告诉她只要谢卿床头的灯灭了，就代表她可以下班了，然后下楼去了。
　　叶小倩按照丢丢教的，先将晚上的宵夜准备好：看着一根根芹菜她就头皮发麻。然后拿起蒸汽清洁机烫衣服。末了又坐在餐桌前整理明天的日程表。
　　正在忙碌中，面前被人放了一瓶东西。
　　谢卿穿着一件真丝的半睡衣半衬衫的玩意儿，一手还压在冰箱门上，关冰箱的动作一丝不苟。
　　他拉开椅子，端端正正坐在叶小倩对面，语气严肃冷淡：“喝了。”
　　叶小倩从一堆日程表里抬起，：O？
　　谢卿：“清肠果汁，以后三天你喝这个。”
　　叶小倩：O.O！
　　谢卿：“喝了。”
　　叶小倩不好意思上班的时候还喝老板的东西，一边喝一边说：“这个……挺贵的吧……不然您……从我的伙食补助里扣吧……”说完想起来什么，“今天有人和我说，我原来曾害您躺了三个月……”
　　谢卿将桌上的花瓶摆了摆整齐，回答她道：“是的，当年你说所有无限循环小数都可以用分数来表示，然后我从楼顶摔下去了。”
　　

　　☆、第十一章 处女谢卿

　　叶小倩16岁进清华，自她迈进清华园那一刻起，追求者就没断过。
　　最广为人知的事迹，还要算邻居北大一个校草偷摸进了清华，在几千人眼皮子底下站在楼顶对经过的叶小倩念了一首情诗。
　　学历史的校草为了迎合数学系的叶小倩，特意逛了半个月图书馆，作了一首看起来很有数学内涵的诗。
　　当他念到“我对你的思念就是一个循环小数，一遍一遍，执迷不悟”时，抱着课本的女神终于停了脚步，然后……
　　在众目睽睽和楼顶校草激动的表情下，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所有循环小数都可以用分数表示。”
　　说完头也不回地去上课了，留下身后“扑通”一声，是备受打击的校草跌下楼去。
　　那一年谢卿十九岁，大二，被湮没于叶小倩的众多前仆后继的追求者中，湮得渣渣都不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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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小倩一边老老实实小口喝果汁，一边去本来就乱糟糟的记忆力里搜这件事。
　　可惜，什么都没搜出来。
　　和很多人一样，谢卿的悲剧在于不是对方没看上你，而是人家压根就没看到你。
　　谢卿脸上没什么表情，看她那一副纠结的茫然样，就知道她是什么也没想起来。
　　记仇是处女男的特性之一，而且是无论多么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要记，而谢卿此刻就揽了一身这种特性。
　　这时候却见叶小倩砸吧砸吧嘴，惊讶地小声说：“好喝……”然后不好意思地问沉着脸的谢龟毛，“这个要饭前喝还是饭后喝？”
　　谢卿脸又黑了点，一字一字说：“它就是你的正餐。”
　　叶小倩傻了，她没想到会是这么个剧本，身体里的胖子叫喧着:“怎么可以这样！晴明的红烧排骨、爆炒大肠、糖醋鱼、烤牛排怎么办!怎么办！”
　　她张张嘴，听到自己的声音说：“长期喝果汁会出现胃胀、头晕、呕吐等低钠反应，因为水果中富含钾元素，而钾与钠相生相克，喝多了果汁，钠偏低出现低钠反应。”
　　叶小倩傻了，她在说什么？
　　谢卿整理花瓶里花的手停了停，一道龟毛的目光直射她双眼之间：“你不记得我，记得这些？”
　　随后，他说：“冰箱里还有很多芹菜汁。”
　　叶小倩看他这样，和昨晚简直换了个人似的，心里就直哆嗦。本想借机点头哈腰说“是是是，一定照办”，结果说出来的却是：“人体需要的营养物质有水，脂肪，蛋白质，维生素，矿物质，膳食纤维，碳水化合物．蔬菜汁里应该没有脂肪和蛋白质。”
　　老天爷啊，她到底在说什么？她还想不想干了？！
　　叶小倩掐了自己一下。
　　可惜为时已晚，因为，谢卿已经去抱了一沓营养学书籍过来，顺道还带了台电脑。
　　于是之后的两个小时，叶小倩都在被迫和谢执着辩论果汁减肥法究竟科学不科学。
　　最可怕的是，每当她要妥协的时候，脑子里都会出现另外一个声音，在她之前把谢卿驳倒。于是周而复始循环往复无穷无尽……
　　凌晨两点的时候，叶小倩终于死活把脑子里这个声音掐住，艰难地说：“您说得对。我错了。”
　　龟毛谢狐疑地看了看她的表情，想从中看出来她究竟是不是真心实意地说这句话，看了半晌见她神态庄重严肃，就差双手合十沐浴焚香了，才站起来去浴室刷牙。
　　刷到一半还是觉得不放心，一手拿了牙刷（害羞），把叶小倩叫进来，认真看了看她的脸，问：“你真的觉得我说的对？”
　　叶小倩有点怕他下一刻就把牙刷戳进自己眼眶里，赶紧忙不迭点头，那神态动作像极了谄媚的哈巴狗。
　　不知道为什么，谢卿的心情忽然就好起来了，腾出一只手来逗小猫似的摸了摸她下巴底下的肉……
　　然后……
　　摸到了一手汗……
　　叶小倩还没反应过来，一条浴巾就迎面扑来，谢卿一边咬着牙刷一边忙不迭地洗手，对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胖子命令道：“出去左转再右转再右转！去把自己洗干净！”
　　末了又在后面加了一句：“你穿过的拖鞋也给我丢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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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叶小倩老实在次卧的浴室里里外外洗刷干净了以后，谢大人他已经收拾好就寝了。
　　叶小倩站在门口看着床头一盏橘色的灯亮着，想起丢丢说过的灯灭了才可以下班的话，只得老实拉了椅子在餐桌边托腮等着。
　　迷迷糊糊中，电话响起来，她慌忙去关声音，接起后是安坂的咆哮：“叶小倩！这么晚了你不回家跑哪去了？！”
　　叶小倩出来时只说自己找了份兼职，迟钝如她也隐约觉得表哥并不喜欢谢卿。
　　看了看时间，什么兼职能做到这么晚……
　　叶小倩不擅长说话，安坂再问，她也只是支支吾吾，问得安坂越来越不放心：“小倩，你现在在哪？我马上过去接你。”
　　叶小倩正在踌躇，手机没电了。
　　她盯着手机发呆，今天出来管表哥借了手机，可是没敢借充电器……
　　这么纠结了一会，胖子叶小倩伏在桌上迷迷糊糊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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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夜她作了一个梦，梦里她独自一人站在街边，低头看了眼手机上的短信。
　　短信来自一个陌生的号码，内容很简单，一个时间，一个地点。
　　署名是四十二。
　　在道格拉斯亚当斯的小说《银河系漫游指南》中， 42是“生命、宇宙与万事万物的终极解答”。
　　当年和她一起被选上代表国家出赛的五个少年少女中，李风离和李洛基都是十七，王大锤和伍子汐十六，她年纪最小，才过十五岁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