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的自己还有展均昊,可他却只有真的只有他自己一个人了。陈海若看着郝少杰帮郝妈妈整理好被河水打湿的衣物。帮她把打结的头发一根根解开,又一一理好。周围的大人们看着他,一阵心酸。有几个年轻的妇女也失忍不住哭了起来。陈母上前抱着郝少杰:“孩子,哭出来吧!”郝少杰只是静静地在陈母的怀里,不言不语。
陈海若看着郝少杰那张强忍悲痛的小脸,那双无神冰冷的双目与后来那双嗜血的眼睛是那么的相似。“这世道从不曾真的善待于我,我又凭什么要善待这世道。”一阵不安感传来。陈海若几乎就要冲到郝少杰面前,却终究还是停下了脚步。
这一天,陈海若躲在远处看着郝少杰。看着他一个人静静地跪在房中,眼中空茫一片。看着他对每一个来帮忙的人鞠躬感谢。大人们拉了几次,见他不动。也只好由着他了。晚上陈母来喊郝少杰吃饭的时候,却发现原本跪着的小孩不见了。她刚准备喊人,就被陈才拦住了:“我刚看到他出去了,这小孩撑了一天了,怪不容易的,也该让他出去缓解一下了。”
陈海若紧紧地跟着前方那个小小的身影。看着他出了房门,来到学校后的松树下。静静地蹲了下来,抱着膝盖,看着远方,眼里漆黑一片。陈海若终究还是忍不住走了过去,在郝少杰身边坐下,将男孩的头放入怀中。“没事,有我在呢,想哭就哭吧!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过了一会儿,怀里传来浅浅的呜咽声。胸前的衣服立刻就被泪水打湿了。陈海若轻轻的拍着男孩的肩膀,想着怀里男孩的倔强,想着前世展均昊怀里的冷香。陷入了回忆里无法自拔。毕竟是小孩子的身体,陈海若不久就靠在树上睡了过去。
过了很久,郝少杰抬起头,带着泪的眼眸漆黑一片,他看着月光下美丽青涩的小脸,将手轻轻的覆了上去:“其实今天我一直都知道你在的。”停顿了一下又接着说道:“我对自己说,妈妈走了,我就只有你了。如果今天你没有来,或者抛下我走了。我就再也不相信幸福了。也再不会相信给我幸福的你了。你还是来了,真好……”
郝少杰说完,慢慢的靠过来,双唇轻覆在陈海若的唇上,安静的不上前不远离。就像要维持这个不算亲吻的亲吻直到海枯石烂,直到地老天荒。就像等待一树的花儿开放那么久,郝少杰抬头看向天边的朗月:“妈妈,她那么好,对吗?我长大了娶她当新娘,你喜不喜欢?我很喜欢她的,她得一辈子陪着我的,对吗?”月亮似乎也是支持的,从云彩里飘了出来。男孩儿的笑容在满地银白的月光中变得柔软而灿烂。
别离无声无息,唯有渐行渐远的切肤之痛。等到郝少杰背着陈海若回到家中,发现院子里三三两两的大人聚在一起议论纷纷。看到他们回来就都静默了下来。“若若,不是不让你来吗?快回去。”说着就将陈海若从郝少杰的背上接了下去。
还没等陈海若反应过来,就看到一个男人逆着光从屋里走了出来。由于灯光太明亮了,男人的面目显得模糊不清。但从男人高大的身形里,陈海若还是感觉到了久未体会的压迫与无力。
“你就是少杰吧!不错,是个练武的苗子,我是你大伯父,这次是专门来带你回家的。”他说完低下头,此刻,他的容貌才彻底暴露在人前。刀刻的脸上一双凌厉的眼眸。除了浑身布满的冷意和久居上位的威慑感。他几乎就是长大后的郝少杰的模版。
郝少杰冷冷的看着面前的陌生男人:“我爸爸呢?他怎么没来。”“这个得你回到家里自己亲自去问吧!”郝望霖微微勾着嘴角答道。“我不回去,我要留下来陪着妈妈。”“你妈妈已经死了,就在昨天,淹死在河里。”郝望霖轻轻松松的说着对于别人可能毁天灭地的话且毫无愧疚
“你不配提我妈妈!”郝少杰突然对这郝望霖大喊道。拳头紧紧握着,原本低垂的眼眸抬起,漆黑的眼珠紧紧的瞪着他。“不错,这才像我!”郝望霖布满冷意的眼眸此刻才带着浅淡的笑意。“准备一下,这里办完后,我们就要立刻回去了。”郝少杰还想再说什么。“听话!”郝望霖说着就转身向房门走去。
经过陈海若身边的时候,微微偏了偏头,又继续走了进去。等到他走远了,陈海若才敢细细的喘气。她确定自己从刚刚那人身上感到淡淡的杀意。
回到家中,陈母将陈海若带到卧室里,看着她说道:“若若,不是妈妈狠心,郝家那位大伯父,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妈妈不想你小小年纪就搅进这堆烂泥里,你能明白吗?”陈海若看着眼前谆谆叮嘱的母亲,想起前世自己执意要和展均昊结婚的时候,母亲也是这样拉着她教育道:“若若,你们差距太大,在一起很难幸福的。”
昏黄的灯光下,母亲焦急的面容使陈海若不禁联想到,前世的母亲得知自己死后,该是如何的难过。想到这里,她对母亲重重的点头,保证这段时间不去找郝少杰。
几天里,陈海若把自己关在房里,想着自己的赚钱大计来忽略心里淡淡的失落。这天,她正在考虑如何利用前段时间赚的几百块钱。就听见窗子被敲响的声音。她将窗户打开,就看到郝少杰仰着头深深地看着她。
前几天刚养起来的小圆脸又瘦削了下去。两个人都不说话,只静静地对视着,陈海若先受不了这种压迫,她掩着唇假咳一声:“小石头,是不是今天就要走了?一个人在外面要注意吃好,穿暖。你家里的情况我也不知道,但万事小心总不会错。还有……”陈海若还想接着叮嘱就被打断了。郝少杰这几天变得低哑的嗓音响起:“若若,长大后就嫁给我好吗?”“咳咳……”陈海若这次是真的止不住了。
郝少杰也不像以前那样上前安慰她。一直等到海若自己咳不下去了。她只好硬着头皮打诨:“小石头,你还太小了,不知道这话是不能随便问的,我们这么熟就不和你计较了……”“若若,我懂得的,妈妈等了爸爸那么多年,从小我就发誓这辈子要是遇到让我喜欢的女孩,就要得到她,绝不离开她。若若。我喜欢你,我……”“别说了!再说我就不理你了。”郝少杰看着明显要生气的陈海若,眼眸一片深沉。
“那若若,你……,你能抱我一下吗?我就要走了。”陈海若想了一下,觉得自己一个大人和小孩子计较,太丢脸了。就将身子倾出窗口,郝少杰踮起双脚,两个小孩在寂静的午后静静相拥。给人一种岁月静好,一世长安的假象。
郝少杰在陈海若脸颊边轻轻碰了一下,轻轻的耳语:“若若,一定要等着我!”说完就放开了陈海若,快步跑远了。陈海若看着夕阳里的少年,想起初始时光晕里对自己傻笑的男孩。嘴角勾起落寞的弧度:“保重,小石头!”
晚上郝少杰走的时候,陈海若没有去送。看着夜空里明亮的满月,一时间不知今夕何夕。记忆里还残留着那个冷厉男人的影像。现在那人的天真童年就要从自己面前溜走了。辛苦最怜天上月,一夕成环,夕夕都如决。陈海若遥想远去的男孩,静静闭上双眼。一滴泪从眼角轻轻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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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3)
“杰少,外面风大,进去坐吧!”“刘叔,你说,这世上有没有什么东西是永恒的?”郝少杰回头看着男人。小小的脸上尽是迷惑。“这可怎么说呢!杰少,你还太小,现在不是应该关心自己将要去往何地,以及自己未来的生活吗?”男孩儿听了这话讽刺一笑:“难道我问了,你们所告诉我的就是真相吗?即便知道了真相,现在的我又有能力改变吗?”
刘七尴尬的笑笑,不曾想一个十多岁的小孩就能有这么通透。郝少杰见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便又回过头看向江面。划桨激起的水流拍打着江面。今夜的离别,本该是伤感不舍的 ,而男孩的脸上无悲无喜。刘七看着这样的男孩,想起几天前,自己曾在另一张相似的脸上看到过同样的表情。那是刘七沾满鲜血的手上最干净的一滴血。
那天晚上李欣瑶和杰少一直在一起。本来他是没有机会的。不曾想,聚会开始不久,李欣瑶就自己走了出来。当自己用迷药捂住那人口鼻的时候。她本在剧烈的挣扎着,当霖哥从树林里走出来的时候,那双眼睛一下子变得那般的绝望。
或许是那双看向霖哥的眼睛太过于令人心疼。霖哥彻底的走出了阴影,暴露在月光下。看向那双眼睛说道:“我是郝望霖,二弟已经死了。他,直到最后仍爱着你……”那双眼睛里的绝望终于渐渐褪去,慢慢失去了光彩闭上了。霖哥蹲□,轻柔的抹去李欣瑶眼捷上的一滴泪珠。等了好一会儿,淡淡的说:“扔到河里去吧!”
想到那滴将落未落的眼泪。刘七知道自己逾矩了,但还是忍不住回头对着郝少杰说道:“杰少,我不知道这世上有没有永恒,但我是不信的,不过,我希望你能相信,因为相信的人比较容易幸福。”刘七说完,不等郝少杰的反应就转身进了船舱。郝少杰一个人站在甲板上,看着远去的双歧镇,静静地想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