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他还允许陈海若时而来看望他,但随着陈海若年龄的增长,虽然长相上没改变多少,但女性特征越来越明显。与记忆里的少年也就越来越遥远了。他也就不再让陈海若过来了。陈海若外貌上的改变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那人已经不在了。那就不让她过来了,他也就可以欺骗自己那人一直都在的,只是他身体不舒服,不能把病气过给他。
陈帅的出现无疑于将他为自己编织的梦继续了下去。看,他确实还在的,终于又来看自己了。
于是他赶紧招呼护士小姐将自己推到陈帅的面前。文祥伸出枯瘦的手指,想要握住陈帅的手,但又怕他还在生自己不让他陪着的气,所以很是踌躇的将手收了回来又忍不住抬起。
陈才夫妻在一旁很是迷惑的看着那位老人在喊了一声“建华”后快速的来到儿子面前,手拿起又放下。“若若,”陈才慢慢的走到陈海若面前,轻声问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陈海若还没来得及回答,一直注视着这里的白念华走了过来,歉意的说道:“陈先生,很抱歉,我祖父他年纪大了,脑子就有了些问题。我想他应该是将帅帅错认了。”
他见陈才的脸上疑惑更甚,就清了清嗓子说道:“这件事说来话长,我们要不去花园里坐一下,我会为你们解答的。”陈才一听也只好喊上家人出去了。陈海若见他准备喊上陈帅,就上前拉住父亲的胳膊说道:“爸,帅帅还小,他也听不懂这些,就让他在这里陪着老人吧!”
陈帅现在脑子里冒着很多大大的问号。怎么自己先是到了这个陌生的地方,又有一个陌生的老人抓住自己不放。姐姐他们也不管自己就出去了。他只有十岁的脑子被这些问题弄的都要打结了。也就更不会注意到对面的老人看着自己的眼神迷茫而怀念。
“建华生气了,他都不理我了,怎么办?”白文祥忐忑的想着,他回忆起了十六岁那年,自己不听建华的劝告跟人打架受了很重的伤。
那时岁月正好,院子里的桃花开得茂盛,蝴蝶蜜蜂蹁跹于花海之间。小丫头们在假山里玩着捉迷藏。而心里的那个男孩就坐在回廊上翻着医书。当时他悄悄走进,刚准备吓他一跳,就被对方用一个白眼止住了动作。
建华将书本拿好理都不理他就换到另一个地方坐下了。他是为自己不听劝告跟人打架受伤而生气了。这都已经一个月了,一句话都不和自己说。
文祥当时很是沮丧的走到陈建华面前,低着头说道:“建华,我错了。”还是不理。想了想,终于福灵心至,将头低下,靠近建华耳边低声说道:“建华,全世界我最爱你了!”面前的人耳尖立刻就泛起了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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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10)
陈建华终于抬起了头,一个月来第一次正视文祥。严肃的说道:“知道为甚么错了吗?”“不该不听你话和你打架。”建华的脸上现出一种很是无奈的表情:“我什么时候说你不该教训那群人渣了。”“那你……”“你可以和人争斗,但前提是自己一定得赢。受伤之后就应该想着怎么扳回一局,而不是自暴自弃的窝在家里。”
说完见文祥可以塞得下鸡蛋的嘴,无奈的摇了摇头走了。白文祥想到这里,嘴角带上微微的笑意。布满皱纹的脸上也带着暖意的温柔,仿佛还是当年那个风靡天津城的九少。
他用着已经苍老的嗓音说道:“建华,全世界我最爱你了。”
花园里陈才一家人围坐在一个石桌边上。白念华给他们倒完茶后也坐了下来。他拿着小巧的茶杯在手里转了几下,终于开口道:“祖父和建华……,也就是若若的太爷爷是姨表兄弟,他们从小一起长大,感情很是……亲密。解放前几年,祖父因为家里的原因被迫离开了大陆,去了美国发展。但他从来没有放弃过寻找建华。”他说完望向陈才。
陈才想了想说道:“你祖父是不是叫文祥?”白念华一听立刻就站了起来。就连陈海若也将茶杯放下,看向父亲说道:“爸,太爷爷有提到过白太爷爷?我怎么没听你说过?”
陈才看着女儿又看了一眼白念华说道:“这事我没和别人说过。你知道的,太爷爷就你爷爷一个孩子。孙子辈里也就我和他亲密些。这事除了我也没旁人知道。你太爷爷他每年的十月初八半夜都要到屋后的小溪里放河灯。就连那几年最艰难的日子里也会撑着拐杖风雨无助的前去。
我也是你太爷爷快走的那几年扶着他去才知道的,但我问他,他却从不让我提。十七岁那年我实在是好奇,就忍不住趁你太爷爷走了以后将河灯捞了起来。油纸里小心的包着着另一张纸。我拆开一看,上面写着:“文祥,全世界我最爱你。”虽然被小心的包裹着,那张纸还是湿了。正中间已经有了很大一滴水质了。”
陈才说完,看着白念华有些古怪的感慨道:“没想到你爷爷和我祖父那么兄弟情深,这么多年,哎……”他说着看向陈海若:“若若,既然老人家喜欢帅帅,说明他们有缘,不如就让他留下来先陪着老人吧!”
“你呢?听完后有什么想法?”陈海若将家人送走后在车上问着白念华。此时他们的车子正停在街道的阴影处。
他的脸一半在灯光下,一半隐在阴影里。无端添了丝邪魅的感觉。
只见灯光下的嘴角弯了起来,白念华转头看向陈海若:“若若,实话说,我很感动,但并不嫉妒。我爱得一直都是从小陪我长大的幻影,是爷爷嘴里的陈建华,而不是那个真实存在过的人。他在我心里,难道不比一个活生生的人更加亲密,不会背叛吗?”“疯子!”陈海若叱到。白念华又将自己完全隐藏到黑暗里,轻笑道:“彼此彼此!”
“若若,你没事吧?”陈海若刚到学校,就被刘涛拉住了。“没事,我那天只是想到了一些不开心的事情,害你和思雨都没有玩好,对不起了。”
刘涛一听她这样说,脸色也放松了下来。他揉着头发不好意思的笑道:“若若,别这样说,我永远也不会怪你的。”他说完似是想到了什么,俊脸上浮起一片红。
“若若,那天,我太着急了,所以,你……”见陈海若的脸上还是一片迷茫,他心里的小人都要跳出来了。“就是,那天在溜冰场,我……”“哦!你说那事情呀!”陈海若看着他面红耳赤的样子,终于想起了溜冰场里他情急之下抱着自己的事情。
于是调笑道:“没事,我们不是男女朋友吗?这有什么好害羞的。”说完,见刘涛的脸更红了。不禁笑了起来,这几天压抑的心情也得到了些缓解。也不管刘涛红的都要滴血的脸,将他的手拉了起来,边走边说道:“涛子,那天我心情不好,没顾到思雨,她没有生气吗?”
刘涛现在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他们相握的手上,根本就没有听到陈海若在说些什么。只是一个人把头别过去傻笑。
“涛子,涛子……”
“啊!”
刘涛一回头,就看到陈海若在眼前放大的脸。他吓得赶紧后退一步。
“傻子,你干嘛呢?”
“丢人,丢人……”刘涛在心里无限的碎碎念。
“别在那里数小人了。我问你话呢,思雨呢?”刘涛这才停止了纠结。
想了想面色有了些羞愧的答道:“嗯!那天我把你送回家后,又去找了思雨,见她还在那里等着,就将她也送了回去。”
其实他没有说的是,那天他赶回溜冰场的时候,人基本上都走光了。而颜思雨就一个人蜷缩在门口的柱子旁。自己走到她身边的时候,她的嘴唇已经冻乌了。就连脸上也已经变得木木的。见到了刘涛只是傻笑。她的眼神那么忧伤,仿佛全世界的痛苦都压在了她的心上,以至于那双永远带笑的眼眸变得那么暗淡,连一丝光亮也透不进去。
☆、27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11)
那一刻,刘涛也不知道为什么,心会那么痛。他上前将颜思雨揽进怀里。一路将她背了回去。
十二月份的晚上,街道上一片宁静。这几年的双庆镇作为市里重点建设城镇,早已今非昔比了。街上大大小小的商店林立。只是接近十二点的现在,几乎所有的商铺都已经关门了。偶尔的几道灯光照在背上脸色发白的颜思雨身上。显得那般的可怜可爱。
自己究竟忽略了这个发小多久了呢?刘涛想着将她朝上颠了颠。长长的叹了口气。他轻声的对着身上的人说道:“思雨,我保证这种事以后不会发生了。”不管背后的人是否听到,他背着她,走在十二月,万物静睐的街头。
“涛子,想什么呢?”“哦!没事,在想今天你想要吃什么?”
陈海若当然明白他有些欲言又止,也不揭穿他,就故意调笑道:“我现在什么也不想吃,不过如果你刘大少爷肯亲手做饭的话,我就赏你这个脸,怎样?”
刘涛一听,桃花眼就耸拉下来,虚弱的喊道:“若若,你明知道的,我不会做饭呀!”“这我可不管,反正今天你不做,我就不吃饭。”她说着将下巴高高扬起。轻哼一声赶去教室上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