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少女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容姿自然也是极其出众的,只不过,她的一双眼睛,却明亮得让人赞叹,以施静今日的眼力,一看便知道,她身负极其高明的武功——至少与楚留香是不相上下的,甚至还在他之上。
这等的人物,却竟似忽然出现一般地,坐在了这喜堂之上。看情况似乎是跟楚留香等人是一伙儿的,就是不知道,她到底是何来历了。
她这里正打量着众人,众人自然也在打量着她。
不过即便他们心中再如何好奇,如何惊惧,如何愤怒,却也都只是老老实实地坐在那里,一动都不动,不知道是被制住了穴道,还是被灌了特制的迷药,总之,表面很和平。
当然,总是有人是异类,被“特别照顾”的。
楚留香一行人,至少还能说话,这就是明证。
本来正体验着“左拥右抱、双美在怀”这种痛并快乐着的待遇的胡铁花,终于发现了场上气氛的变化,后知后觉地转过头来,总算看到她了。
这一看到她不要紧,他居然立刻甩了那两个小美人,似乎想要“腾”地一声站起来,结果,却不过只是“腾”地一声憋红了脸,无奈地坐在凳子上喊道:“施……司徒妹子,你可算出来了,你还安好罢?他们有没有对你怎么样?”
他是豪爽惯了的人,说话也一向是直来直去,故而这一番话,压根儿就没有想到要低调地私下说,而是直接就喊了出来。
楚留香等人显然有些尴尬,施静却不以为意,只微笑着道:“小妹无事,劳胡大哥费心了。”
胡铁花似乎也反应过来自己方才的举动有些不妥,便摸着鼻子不好意思地道:“没事就好,你胡大哥虽然是个老粗,但是,若是有人敢欺负咱妹子,我可一定不会放过他。”
他这话说得倒是铿锵有力,可惜他现在自己都被人不知道用什么法子“固定”在了石凳子上,如此,这番“狠话”便真是一点儿说服力都没有,倒是让人联想起那种张牙舞爪,但是基本没有啥杀伤力的小兽,真真好笑的紧。
施静有些忍俊不禁,却也感怀于他的赤子之心,方待出声感谢安慰他几句,便忽然听得有个清朗温润的声音彬彬有礼地道:“胡兄此言差矣,司徒姑娘乃是在下明媒正娶的夫人,如何会在这里被人欺负了去?”
即便是在这种情况之下,这声音仍有着无限的魔力,让人忍不住朝着他望过去。
就连叫嚣得正大声的胡铁花也是如此。
施静默默叹了口气,也跟着转头看去,这一看,却不免也略愣了愣。
但见原随云身着新服,大红的颜色映衬得他原本就清俊的面容更见出众,而且整个人都似乎比之前多了几分生气,加之身姿挺拔,举止文秀,便更加让人移不开眼睛去。
他便这样站在喜堂之上,却好似将满场锦绣都比了下去,让人再看不见其他,只看得见他一个人。
似乎早已经“看”到了施静,他微笑着朝她伸出手来,柔声道:“娘子,时候不早了,咱们拜堂罢。”
作者有话要说:总觉得他们如果真的成了,一定很般配。泪奔爬走。不好意思拖延症的某鱼又超时了。。。
第84章 〇八四贺礼
拜堂么?
好吧,那便拜堂罢。
施静拖着满身沉重的嫁衣,缓缓朝着原随云走去。
她能感觉到全场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的身上,经过胡铁花的时候,她略停了下,方才柔声道:“今儿是妾身的大日子,胡大哥及诸位能赏面到场,妾身不胜荣幸,十分感激。妾身今日能与原公子结秦晋之好,本是幸事,请诸位暂将旧事抛却,共赴喜宴,开怀畅饮一番。妾身同夫君,必定记在心中,永志不忘。”
原随云原本含笑“看着”她,听了这话,当即也附和道:“夫人说得极是,请诸位莫要客气,不醉无归。”
胡铁花听了这话,倒似愣了一愣,好像还要说些什么的时候,楚留香却眼明手快地将他按住了。
他的脸上倒也还是那种波澜不惊的笑容,其他人似乎也被他这种淡然所感染,加上施静的言谈举止也正常的很,所以诸人便也并未有什么太大的反应。不过,别人倒还罢了,只是胡铁花身边那个原本一直盯着原随云的明艳逼人的少女看着她的凤冠霞帔,却好似忽然被火烧着了一般,浑身战抖了起来。
于是胡铁花的注意力便被吸引了过去,这一次确确实实是在柔声安慰的节奏了,而他们旁边,那痴痴盯着他们看的青衣少女,也确确实实地隐隐有些“羡慕嫉妒”的模样,更是落实了这“三角恋”的关系。
施静默默叹了口气,心道,谁能想到,胡铁花这般的汉子,也成了这么抢手的货了呢?
只是,这位明艳贵气的少女,你这么看着姐是为哪般?
姐是要跟原随云成亲啊,又不是跟胡铁花……莫非……
莫非其实妹纸你跟原大公子也有一腿?
天,不是吧?
如果真是这样,那……
妈妈,这个世界太乱了……
施静默默地被自己这种想法给震惊了一下子,不过,也仅此而已,她对这些宾客们的关注也就到此为止了。
原随云自始至终都在喜堂上静静站立,默默等候着她。
他的眼睛,自始至终都在“看着”她,那表情那么认真,那么深情,完美到无可挑剔。恍然间,让施静有了种“便就真的如此嫁给他了,也很不错”的错觉。
这充作了喜堂的石室很是宽阔,从门口到他站着的地方,距离并不算很近。但,即便是如此,这一段距离还是很快便走完了。
原随云在她踏上石阶上的时候,适时地伸出手来,施静看了看他沉静的面容,终究还是伸出手去,任由他牢牢握住,踏上了最后几级阶梯。
喜烛高燃,伊人如玉。
她听着司仪的门人高唱着“一拜天地”,不免愈发有些恍然了,难道,真的就这么嫁了么?
正是这么想着的时候,却已经被搀扶着,拜了下去。
然则,这一拜还没拜完,却忽然听得喜堂外传来惊天动地的一声巨响。
跟着,整个石室便摇晃着,开始崩塌了下来。
原随云紧紧把施静护在怀中,终究还是幽幽叹了口气,缓缓道:“他终究还是来了。”
他的话语未落,施静只觉得眼前一花,一个月白色的身影已经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赫然竟正是那无花。
他的面上仍是带着那种温文尔雅的笑容,态度也仍是那么从容自信,只是,如若你仔细看他的眼神,便会发现,那里面比上次见面的时候,多了一些东西。
施静一向是个仔细的人,自然没有漏过这一点去,只是,她颇为奇怪,怎么他居然还会出现在这里。
那一次他在山洞中的“被甩”经历难道还不足以说明,她完全不想同他扯上任何关系了么?
怎么居然又巴巴地跑来……难道说,他有被虐倾向?
施静正在那里疑惑不解,原随云却已经微笑着开了口,缓缓道:“你还是来了。”
无花也微笑着道:“我自然是要来的。”
他的目光扫过施静,却只深深看了她一眼,便重新聚焦在了原随云的脸上,淡淡地道:“自己心爱的女人另嫁做他人妇,只要我还没有死,我就一定会来的。”
噗,不是吧大哥?
“心爱的女人”啥的,这是真的么?
您老这一番的真爱,这一脸的深情,当真是闻者伤怀,见者动容啊。只可惜,姐永远都不会再相信你了。
还是少在这里玩弄演技了罢。
她这里心中不爽,嘴上自然也就没有什么好听的话,淡淡道:“兄台也是来为敝夫妇贺喜的么?只是,这贺礼似乎也太贵重了些。”
她不无讥诮地看了看还在坍塌的石室,言外之意,是在嫌弃他弄的动静太大了。
原随云听了她这话,当即微微一笑,点头道:“夫人说得极是,吴兄既然专程来喝咱们的喜酒,咱们又怎么能让贵客失望,如此,请兄台上座罢。夫人您看,咱们这堂可还要继续拜么?”
施静笑道:“这个自然,我既然答应了夫君,那么自然是要礼成才算完满。凡事定是要有始有终才好,吴兄说是不是?”
无花的表情微微一滞,他似乎比前些日子又略消瘦了些,那双本就很大的凤目,看着更大了。此刻内中情绪纷杂,更要燃起火来,然则,他却仍是在这火燃起来之前,强自按捺了下来。末了居然也微笑着道:“夫人好狠的心,正所谓‘只闻新人笑,不见旧人哭’。不知道,昔日的情分,夫人可还记得?你我的稚子,夫人可还挂心?”
你还敢提昔日的情分?
施静想起刚来的时候那口漆黑的棺材就气不打一处来,思及小白和自己那几年的杯具生活,更是愈发不想再同他多说什么了。故此只冷笑了一声道:“我是重活过一回的人,昔日种种,已成过眼云烟,至于小白,他只是我一个人的儿子,这个自是不你挂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