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刘大水不会要她的命?”明明哽咽到快要说不出话,却始终是固执地反问,“你也觉得很好笑吧,别人家老婆怀孕都是捧着宠着,我刘斌的老婆怀孕,不但不是我的种,还要千辛万苦防着自个儿爸妈。”
“早知如此,当初又何必答应刘一鸣?”女人依旧是冷淡的,听上去却是几分怪罪的意思。
刘斌似乎并不介意她的耿直,仰头笑了笑,是无奈,又或是可悲。
“因为我爱她,所以我不介意她肚子里到底是谁的孩子。”
不知是自欺欺人,还是怨天尤人。
刘斌并没有在王涛那里待很久,只是匆匆交代了几句,塞给王涛一厚沓钱,便独自离开了去。
看着那处背影渐行渐远,王涛早前紧憋着的一口气这才缓缓舒了下,他回过头,恶狠狠地瞪了一眼身后又开始摆弄手里器具的女人。
“干嘛没事让他去看张小乔,万一被认出来怎么办?后果你负责吗?”
像是低吼,带着地方独特的乡音,听上去更有点流氓耍泼的意思。
“不用怕,他没进去,”女人有些好笑地抬起头,王涛分明察觉到她脸上溢满的轻蔑,“就算进去了,张小乔不说,他也不会知道你连朋友妻都不放过。”
王涛只觉得胸口堵着慌,焦躁地快要冒出火来,三步两步走到女人身旁,甩手就要下来一个耳光。
“我劝你还是住手,”女人似乎全然没有在意身旁人几近狰狞的模样,依旧是冷冷清清地回应着,“不要自毁前途。”
不知为何,明明是没什么关系的几句话,却让王涛扬在口中的手不由自主地抖了抖,明明屋里炉子生得火热,王涛心里却实实在在泛了寒。
“妈的,老子今天就放了你一马,你个臭*娘们,下次别没事在这跟老子嘚瑟。”
手上不能动,嘴上总是能说的,王涛咬牙切齿地挤出一句,转头就朝矮茅屋的方向走去。
自从上午那个蒙面女人来过之后,不知道为什么,张小乔心底总有些隐隐的不安,而这种不安在男人推门而入的一瞬间,愈发强烈起来。
“你是真的不认识俺,还是假的不认识俺?”和上次洗澡的时候不同,这一次,男人干脆没有蒙面,因为愠怒而狰狞的表情让张小乔的心猛地顿了顿,她确实觉得他脸熟,但一时半会,也实在想不出什么合理的解释。
见张小乔没什么反应,王涛只觉得心底的火“蹭蹭蹭”地往上窜,反身关了门,不大的茅屋里,就只剩下两人急促的呼吸声。
“其实告诉你也没什么,”刘斌的忽然到访本就让王涛心存不满,加上刚才那个女人的挑衅,王涛像是冲昏了头一般,一把揪过张小乔披散的长发,“看清楚了,俺可是你老公刘斌的好哥们,王涛。”
王涛的劲很大,张小乔只觉得头皮疼得发怵,瞪大的眼里无限放大了男人脸上的暴戾,张小乔这才想起来,面前这个人,似乎的确是和刘斌同进同出的车间工,王涛。
“想起来了吧?想起来就好……”王涛死死地盯着张小乔,好久才松了手,又有些贪婪地扫了一眼她隆起的肚皮,猛地蹲下身,将头迈进那处温暖里,“你说,刘斌到底有什么好?你谁都不选非要嫁给他。”
张小乔不明白他到底在说什么,只觉得被顶到的部分有些痛,然后是接踵而至的宫*缩,不由自主拧皱了眉头。
“刘斌早就知道你肚子里的野种不是他的,所以才让俺把你绑到这来。不过,谁让他不放心,结果今儿早上还自己过来查岗。”王涛轻描淡写地说着,视线却丝毫不离张小乔的脸,“俺王涛平身最讨厌就是别人搞什么‘突击调查’,他刘斌越是担心你,俺就越想要他刘斌的女人。”
张小乔只觉如当头棒喝般,眼前混沌沌一片。
“你说,阿斌他……早上来过?……”像是确认,更多的却是逃避,张小乔不想知道也不愿意去知道,王涛说的到底是真是假。可是潜意识里的脱口而出,却叫她疼得快要睁不开眼。
“哎呦,这可怎么办,人都来了结果还没见上一面,”王涛忽然笑了,扭曲的脸上满是怕人的神情,“再告诉你个秘密哦,知道刘大水那个老不死的干嘛老想弄死你不,还不都因为你肚子里怀了刘一鸣的野种。人家刘斌可是三代单传,怎么能让你这么个荡*妇给毁了?”
王涛的语气赤*裸*直接,一字一句,却如针扎般刺进张小乔心里。
好像一场闹剧,怀了孕的妻子,念念在心的丈夫,滥用职权的上司,还有心怀鬼胎的同僚。
张小乔只觉得腹痛的厉害,王涛的声音如漩涡版不断盘旋。
“痛……好痛……”
然后是殷红,染透了一地的稻草和纸屑,在还有意识的时间里,张小乔看见早晨那个穿着大褂的门面女人急急忙忙地冲进来,然后便再也没了知觉。
很多事情都让人始料不及,好像此刻审讯室里清汗淋漓的刘一鸣,从厂子里过来算起来也该有两、三个小时了,不但请的律师磨磨蹭蹭还没来,就连刚才耍滑头的两个警察似乎也并不急着审他。
拖着越久就越让人焦心,刘一鸣想要站起身往外看看,屁股还没离开凳子,就看到紧闭了许久的大门,“哗”地一下敞了开。
“刘先生,”进来的是刘一鸣的律师孙明,“不好意思,这个案子,我实在帮不了你。”
刘一鸣有些愣地顿了顿,着实没想到盼了半天竟然盼到了个废物,不由自主地耍起狠来,“说,你要多少钱,我都给你,不就是人生威胁嘛,有这么严重吗?”
“他们手里还有你滥*用*职*权,收*受*贿*赂的证据……”孙明支支吾吾地嘟哝着,他不是什么厉害的大律师,经手的也都是些小案子,原本刘一鸣找上门的时候,因为对法律的一知半解,妥妥让自己糊弄了过去,然而事到如今,刘一鸣身上的黑钱越洗越多,还让女下属怀了孕,利用升职等借口糊弄了过去,他这么一个小律师,怎么可能摆得平。
当然,孙明自然也不想知道刘一鸣会有什么样的回答,他甚至都能想象到刘一鸣气急败坏的样子,匆匆给出几句解释后,就头也不回地离了开。
“好了,刘先生,现在我们能谈谈了?”
孙明前脚刚走,刘一鸣就看到了扶门而立的江炎,不由自主开口骂了娘。
“当然,你也可以不说,不过我不保证,你不说,张小乔失踪的案子就不会摊到你头上。”
江炎说得极为冷静,这种冷静一下就浇灭了刘一鸣冒出的怒火,甚至让他从脚底渗出些冷汗来。
“你凭什么说张小乔的案子和我有关系,有证据吗?”
刘一鸣有气无力地补了一句,对方却好像完全不急的模样。
“你到底想怎么样,是,我承认,张小乔的孩子是我的,但是人他妈真不是我绑架的,要我说,刘斌,肯定是刘斌干的。”
江炎这才抬起头,手上的笔勾勾画画,给出一个继续的姿势。
“那天我可是听到了,刘斌和王涛在车间后边的小树林里商量来着,说是先让王涛帮忙看着张小乔,等她生了,刘斌再把她接回去。”刘一鸣这次说的是实话,语气也是急得很,像是生怕江炎不相信,又赶忙补了两句,“刘斌还说什么到时候可以拿那个孩子讹我,你知道的,他那个车间主任的位置就是靠我弄上去的,他肯定就是得了便宜又卖乖,张小乔这么好的女人我都给他了,结果还要……”
刘一鸣还要继续,却生生瞥到江炎冰冰冷冷的眼神,话到嘴边,却不得不硬生生吞了下去。
“行了,早说也不用吃这么多苦,”江炎拉开椅子站起身,挥手示意门口等候多时的干警进来,“必要的处理还是要的,毕竟化工厂那么大的企业,你又私吞了这么多钱,媒体报道了,我们不处理,就是失责。”
刘一鸣只觉得眼前一黑,这才想起刚才江炎手上那本密密麻麻的似乎就是自己藏在办公桌底下的账簿,“哇”地一声,竟是如孩子般哭了出来。
“还真是可笑至极,”楼夕看着从审讯室里出来的江炎,又瞥过刘一鸣的狼狈模样,想起先前他的嚣张气焰,一时间五味陈杂,“现在怎么办,虽然一开始我也怀疑过刘斌,但是刘一鸣说的也不一定是真的。”
“我让邵宇查过,王涛在张小乔失踪的这段时间里一直都请假在老家,期间,除了几个家里号码外,联系最频繁的就是刘斌。”
从化工厂回来后,江炎独自又找了门卫和车间的几个工人聊了聊,也就是在这期间,江炎对刘斌起了疑心。
首先,妻子失踪这么久,就算父母对妻子的态度有所保留,刘斌却始终没有选择第一时间报警,让人匪夷所思。
其次,张小乔失踪后,和普通丈夫不同,刘斌不急不缓,甚至在过去的一段时间里每天准时上下班,丝毫看不出任何担心的痕迹。
由此可见,不是刘斌对妻子丝毫不上心,就是刘斌本身就是绑架张小乔的罪魁祸首。
“那他为什么还要来报警?”这是楼夕对上述推论唯一且仅有的不赞同点,照理说,张小乔失踪一事,只要刘斌不报,警方就毫无下手的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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