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他觉得天塌地陷了,她说她喜欢自己?
为什么他有拔腿想逃的冲动?这种感觉太坏了。
他不要别人喜欢,这样的喜欢,意味着对妻子的亵渎。可是他,毕竟和不是妻子的另外一个女人做了那种苟且之事,他羞愧得想自戗,但面前的人,他对她有着无法推卸的责任。
小陆同志,他惭愧而严厉地说道,我只爱我的妻子,你必须了解这一点,但是昨晚,完全是我的错,我喝醉了,如果你想去领导那里揭发或是怎样,我无话可说,也决不阻拦;如果你想要我补偿什么的,我也会尽我的能力办到。
他只能做到这些了。
他想,他必须安抚她,这是最起码的。
她嘤嘤地哭起来,刚才她没有哭,却在这一刻哭了,首长,我喜欢您的,是真的喜欢您的……他说打住,这不可能,即便是日后我妻子因为此事和我离了婚,我也不会娶你的,因为我不喜欢你,我更不想,再错上加错。
说到离婚俩字,他心里在颤抖,会吗?会走到那步吗?
她哭得更痛了,说我知道自己不对,也很……不要脸,但我完全是情不自禁,情不自禁被你吸引了去,我怎么可能去领导那里告发你呢,我自己不要颜面了,也得顾虑到你不是,而且,你还有妻子的……
他忽然有些讨厌她,讨厌她的小聪明,更讨厌自己,他冷冷地说,事已至此,我一则郑重向你道歉,二则,我做下的错事,我情愿承受后果,小陆,希望你考虑清楚,要怎么做,随便你,但是,这是我和你之间的事,至于我怎么跟我妻子坦白,与你无关。我先走了,你考虑清楚后再告诉我。
他象惊弓之鸟一样,过了几日,没有陆丽萍的任何消息,同时,他也恢复了工作,他把所有的精力和注意力,都投入到了工作里,这样,他才好去暂时忘却那些。
一个月过去了,两个月过去了,还是没有陆丽萍的消息,越是这样平静,他心里越是忐忑。但是有一日,他忽然接了陆丽萍哥哥一个电话,约了他出去,一见面,那个老实巴交的男人,上来就给了他一记黑心拳,他躲也不躲,他是有备而来的,而且,他该打。
他捂着胸口,笑了,说,如果不解气,再来几下都行,我绝不还手。
陆家兄长怔了怔,指着他鼻子,你,你……竟没说出话来,他静静地等着,他得给人家发泄的机会,然后那个五大三粗的男人说,你毁了我妹妹,你知道吗?我妹妹那个对象,和她吹了……男人大声吼吼着。
他只是不语。他毁了陆丽萍,那谁又毁了他?
以后,别再招惹我妹妹,别以为你出身好,肩上扛了几道杠,就了不起了,我家虽然穷,但咱穷得有骨气,别说什么补偿,谁稀罕你的臭钱呢……我警告你,不要再去找我妹妹了,这事儿,我们自认倒霉,到此为止。记住,别再招惹我妹妹,否则别怪我不客气了!
陆家兄长走了,他站在原地苦笑,他对他简直太客气了。
他又担忧了些日子,听说陆丽萍不在文工团跳舞了,复员回老家了,他心里说不出来的滋味,没有如释重负,他到底是,对不起陆丽萍了。
转眼马上要过年了,老首长主动批了他几天假,准许他回京陪家人过春节,他却婉拒了,老首长呆了呆,警告道,这可是你自己说的,过后不准偷着跑回去。
他才没脸回去呢,做了孽,他哪还有脸回去,而且妻子今年春节,是有假期的。
春节一过,他到底没忍住,这么长时间没看到女儿了……他厚着脸皮,又去跟首长蘑菇……在看到妻子的刹那,他脸上一阵阵发烧,脚底板也滚烫。妻子毫不知情,说他瘦多了,连母亲也这么说,张罗着准备他爱吃的,他倒成了全家的中心人物了,小安安也懂事地拍着他脸庞,把口水一次又一次浇到他脸上,他更加惭愧了。
晚上躺在一个被窝里,他抱着妻子,搂着妻子,这个女人,才是他的灵、他的魂呀,他不能让她离开自己,哪怕是片刻。他缠着她,一次又一次的,不知疲倦,可脑子里,挥之不去的,却是另一幕,他怎么就让自己出轨了呢?他怎么就,在身体上背叛了妻子呢?
妻子沉沉睡去了,他却清醒得很,睡不着,他走到窗台前吸烟,外面月色清冷,他的心也象被冻住了一样,要不要告诉妻子呢?在理智上,他觉得应该坦诚,但在感情上,他万般不想说,不是因为丢人,而是,他害怕妻子对自己改变看法,哪怕是一丝一毫,他都介意得要命……妻子从身后抱住他,问,怎么不睡觉呀,有心事吗?他身体一僵,连头都不敢回,没有!掷地有声似的。
真没有?
没有。这次,他犹豫了一下。
妻子笑,我知道你挂念安安,挂念咱们这个家,会没事的……她安慰他,安安长得很快,只要咱们心里有女儿,有老人,他们会理解我们的。
他应着,只是点头,不敢回头看妻子的眼神。
他活在矛盾里——说与不说的矛盾里,因此,对着妻子时,他总是欲言又止,左右为难。他只在家待了两日,就回了部队,到底是没有勇气说出实情。
工作虽然枯燥,但很平静,也很顺利,陆丽萍这个人,仿佛真的消失了,他的心稍微安定了一些,但却始终不能放下,更不能忘记。
没过多久,妻子打来电话,说她又怀孕了……他顿时一阵惊喜,有个自私的念头冒了上来:他需要这样的纽带,强大的纽带,怎么挫也挫不断,挫不折,那么孩子,无疑就是最好的选择。哪怕是东窗事发,他卑微的,哪怕用孩子拢住她。
他刚张了张嘴,妻子说这一胎,她不能要,她工作安排不开,然后就挂断了电话,根本是不想给他争辩的机会,他一时又气又急,妻子一旦认定的事情,他八匹马也拽不回来,再说隔了万里,他挡得了她?算了,这个想法不行,由她去吧,他有些泄气了,又灰心失望着,真的算了,爱谁谁吧。
过后他没有再提,觉着没意思,提了也是伤感情,妻子仿佛也早把这事儿抛之脑后了。
从此,他心里有了两个结,一个是陆丽萍,再一个,就是妻子不肯再为他生孩子。
日子渐渐稳定了,小安安健康地成长着,他一如既往关爱着家人,一有了假期就回去探亲,转眼他们的女儿,四岁了。
可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一旦做错了事,注定逃不过去的。
他永远忘不了那个冬天,西北的烈风呼啸,呵气成冰,陆丽萍牵着一个小女孩,突然出现在面前,他惊呆了。
陆丽萍弯下腰,笑眯眯地说,然然,快叫爸爸,这是你的爸爸,你不是一直在梦里盼着看到爸爸吗?
然然?那一刻,他简直要昏厥了。
~各位小亲亲,圣诞快乐。
第四百二十四章
然然?那一刻,他简直要昏厥了。言煺挍鴀郠
小女孩怯生生的,小手勾着妈妈的手指,眨着大大的眼睛,有些期待似的看着他,过了一会儿,才怯怯的、脆生生的、小小声的,叫了一声爸爸。
他心头有说不出的震惊和震怒,象滚滚的岩浆一样,对着他头顶,一路浇灌下来,他眼睛不知不觉瞪了起来,谁是你爸爸?他冲着小女孩,厉声大喝。
那一刻,见到陆丽萍,所有的恐慌都回来了,眼前这个小女孩,更是让他惊悚。
他的浓眉大眼显然是很狰狞,小女孩哇一声吓得大哭,躲到陆丽萍身后滟。
陆丽萍眼圈红了,德明,这是你的女儿啊,我给你生的女儿。
谁允许你生了,谁让你生了!他凶狠得象只豹子,就差跳起脚来扑上去咬断她喉咙了。他觉得完了,他的婚姻,他这一生的幸福,就这样,因为这个女人的出现,马上要结束了。
他几乎要崩溃,要疯狂了,他到底,怎么就惹了这么个女人它。
陆丽萍的眼泪扑簌簌掉下来,德明,我说过了,我对你一见钟情,以至于后来,我爱上了你。所以当初,我发现怀了你的孩子后,哥哥嫂子逼我拿掉,我舍不得,甚至不顾他们的反对,我从家里偷偷跑掉了,躲到一个没人认识的地方,含辛茹苦的,我把孩子生了下来,一手养大……
陈德明冷笑,你爱我?陆丽萍,你这是爱我,还是来毁我的,嗯?他脑筋迅速一转,更是火冒三丈,你故意的,是吧,那一晚,你故意让我喝醉了酒的,早有预谋,是吧?后来发现有了孩子,你消失了,竟然不告诉我一声,也是怕我逼你堕胎吗?你这么做,只为等待有一天,你再突然出现,到时我拿你、拿孩子没有任何办法了,是吧?
他咄咄逼人的凶恶样子,小女孩吓得啼哭不止,他一低头,这么丑陋的孩子,怎么可能是他的女儿呢?然然,她竟然还好意思,给她的女儿取名叫然然!
他立刻想到了一个成语,鸠占鹊巢。他激灵灵的打了个寒噤。
那时候,她隔三差五就来找他,要么就是有小小的事情麻烦他帮忙,他傻乎乎的全部应承下来,然后一步步的,他落入她设计好的陷阱里。是不是从一开始,她就已经有了计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