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地方,有什么好的!”她嘟嚷了一句。
赵嫣却不以为意,端起酒杯来,兰花指翘得老高,一对宝石般的眸子,在吧内暗暗的幽光下,有种邪魅的美,那红艳艳的两片唇,格外诱人,真想让人咬上一口,只见她对着酒杯噘了噘嘴,象对着鱼碗的猫咪一样犴。
“勾.引男人呗!”
陈安卟哧就乐了,千年女妖!她心想,将来不管哪个男人娶了她,可得看牢了,一个不注意,准保乌泱乌泱招来一大堆苍蝇。
赵嫣抿了一口酒,含在舌尖,让那酒香和酒液一点一点的,慢慢从漂亮的喉间浸润下去,流入胃里,直到口腔内清淡下去,最后,她伸出小小的舌尖,抵在唇上,四下里轻轻舔了一圈,那模样***极了,简直比醇美的酒液还要诱人蛰。
“妖精!”陈安看着,觉得好笑。如果她是男人,想必一早扑上去了吧。
赵嫣咯咯地笑,举着玻璃杯冲她晃了晃:“来点儿?”
陈安摇头。
赵嫣也不客气:“我要喝醉了,你负责把我弄回去。”
“不是说,就喝一杯?”
“你也信!”赵嫣眨着她那双好看的眼睛,象看白痴一样。
陈安张了张嘴巴,指了指她,没说出话。
女郎红唇微启:“傻!”
陈安假装愠怒:“喝醉了,就给我老实点!”
“嗯,我老实!”她乖乖的,宝石花一样的眸子,却往四下里一溜,立即魅态横生,艳色无边。
周围响起吸气声。
陈安真恨不得,拿一双手捂上她的眼睛。
赵嫣忽然抬了抬下巴,似发现了什么,有点小兴奋:“……唔,那个人……是我的菜!”
陈安吓一跳,心想,这丫头不会来真的吧。她抬头看过去,顿时愣住了——
赵嫣有几分得意,接着说:“怎么样,这男人绝对错不了,凭我的眼光……可惜了……”
陈安猛一咬牙:“不行!”
“啊!”她诧异地扭过头来,只见安安的一双眼睛,死死盯着那边,神情凝滞,双眼仿佛喷着火。她觉得可笑,至于么,她即便有这贼心,也没这贼胆儿。“哎,安安?”
陈安周身感到一股寒意,听到赵嫣叫她,她收回目光,脸上也有点冷意。“他有什么好的?”
赵嫣被她语气里的不满弄的一怔,“怎么了?”
陈安也发觉自己失态了,缓了缓说道:“我是说,他能有你的记者先生好?”
赵嫣笑微微的,顿显几分小女儿的娇态,与方才判若两人:“当然没法比了。”
陈安翻了个白眼。
赵嫣悠闲地喝着酒,眼睛又朝那边瞄去,然后凑近了她,低声说:“哎,那男人长得真不赖,看这穿衣打扮,看这气质,肯定非富即贵……”她笑了笑:“使馆区这一片的酒吧呢,藏龙卧虎,以前我还幻想着,没准哪一天,兴许能钓到个金龟婿,哪成想,先遇到我的记者先生了……不过,这边也真是,高富帅的男人就是多……嗬嗬,你瞅瞅啊,有个女的过去搭讪了,我就说吧……啊呸,那女的也忒不要脸了,穿成那样儿也好意思出门,哎,安安,你看呀……”
陈安心头火起,忍不住又看过去。
坐在轮椅上的年轻男人,此时已经从门口停在了吧台附近,一个年轻的女人风情万种地贴了过去,俩人几乎脸对上脸了,那女人身上裹着极少的布料,短小紧身的热裤包着挺翘的臀,因微微弓着身子,从陈安这个角度,竟看到里面底.裤的颜色;上半身一件玫红色吊带背心,露出腰间大面积雪白的肌肤。两个人都暧昧地笑着,映着暧昧的灯火,陈安几乎看到,从那一对细长的眼睛里,放射出无数桃花来。
陈安不由攥紧了手。她怎么就忘了,她的那些哥哥们,一般都喜欢来使馆这边喝酒。
眼看两颗头颅越凑越近,陈安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那满头满脸的汗,那肆意流淌的泪,那极力压抑却对她露出惨然笑意的神情……似是一把尖利的锥子,没头没脑朝她扎过来……
“呀,他们走了,那女的推着那男的……”赵嫣嗤地一笑,“勾搭成功!”
浑身的血液,象奔腾的岩浆一样,急速向头顶涌去。陈安一睁眼,还是那一男一女,还是那样暧昧的笑,男的风流,女的下流,可巧凑成了一双,狼狈为奸,男盗女猖……一时间,她只管搜刮着肚里一个又一个恶毒的词语,只嫌不够多。
他们朝酒吧包厢那边走去。
“关起门来好办事……”
陈安耳内鼓膜一震,就象高空里触了电流一般,那奔流的血夜,似乎全部堵在脑瓜顶,再也无处可去。
她“呼”一下站起来,朝那边走去。
“哎,你干嘛去?”赵嫣吓了一跳,只顾看戏了,根本没留意到她。
陈安仿佛没听到,脚下象生了风,赵嫣急忙追过去,心里又气又急,真要命,看这架式……哎呀,这个小祖宗,一旦发起疯来,她拦也拦不住。
陈安追上去,从他们身侧包抄过去,堵在前面,站定,她紧紧抿着唇。
轮椅停下了,那两人显然吃了一惊。
陈安狠狠盯着轮椅上的男人,这个人,她从几岁时就认识。他长得可真是好看,那样幼年无知的她,就已经被他的美深深吸引。
高樵张了张嘴,没发出声,是没敢发出声,眼前的安安,似乎从天而降,那双大眼里,透出一股子凶悍的光,狠戾地望着他,似乎能将他肢解。
他沉了沉嘴角,事先约好的人,爽约了,一个电话说不来,就不来了,没成想,反而碰上了他老婆。
他心情复杂。
相持了几秒,推轮椅的女人咯咯娇笑几声:“哟,这小姐是谁啊,这么没规矩,半路杀出来抢男人啊……”
高樵一声断喝:“闭嘴。”女人乖乖闭了嘴巴。
又喝道:“滚!”
女人愣了愣,终于意识到,是说自己呢。她恨恨的,瞪了陈安一眼,扭着翘翘的臀走了。
走廊的灯昏暗,照着陈安惨白惨白的脸,她微微向前一探身:“你这是要干嘛?”
高樵有些懵。出来玩的男人,何止他一个,所以,即便被撞见,他也觉得没什么,但是,被青梅竹马的发小撞上,还是头一回。他不知所措。
陈安瞪着他:“我问你,你这是在干嘛?”而心头的火,噌噌往上蹿,“你知不知道,你的太太,怀孕了,现在,人正躺在医院里受苦,她在为你,为你辛苦地孕育孩子,而你呢?”陈安咬着牙,声音不高也不快,却渐渐有些发颤,“你却在这里,背着你的妻子,偷情!”他怎么能这样呢,怎能这样?
她一双手紧紧握着,指甲都要掐进肉里去了。眼里,也浮起一层雾。
高樵俊美阴柔的脸,青一阵红一阵。他看着眼前的发小,这么被她指责,这么被她讨伐,简直象抽他耳光,连他父母,都没这么说过他。而喉咙里,象堵了一团东西。
“安安,我也就是,玩玩……”他摸了摸鼻子,干笑:“我能干什么啊,你看我都这样了……”
陈安不可思议的望着他:“可是,你有老婆了,也有孩子了!”
高樵本来就烦躁,一听这话,忽然就冷了脸,正因为这是陈安,他容得她指责自己,却容不得一次又一次,他面子上,也挂不住。
换了别人,他早翻脸了。
“安安,我的事,用不着你来操心。回吧,这里,不是女孩子该待的地方!”
陈安抬手按住额头,好久……再松开时,眼泪滚滚而下,她没法控制自己,她也知道,面前的人,是高樵,不是他。可是,她已经顾不了那些。
“高樵,别再这样了,好吗,你想想你太太……当初她坚决要离,你呢,坚决不同意,我以为,你是爱她的,你在极力挽救你们的婚姻,所以,我也极力促成。可是现在,难道是我想错了?”
刘子叶哭泣着说:安安,我是不是错了?
是不是,她也错了?
高樵的脸色,已经变得很难看,看着她源源不断的、一串又一串的泪珠子,他觉得自己是个罪人,是个大恶人。可是,安慰的话,休想从他嘴里说出来。
“行了,别哭了!”他托了一下下巴,粗声粗气道。
陈安不知怎么的,反倒哭得更凶了,除了乔羽出国离开后,她没再这样痛哭流涕过。
她真是伤心了,触到心底最柔软的那一层。
高樵似乎也给逼急了,这样下去,可怎么得了!
“安安!”他厉声说道,“甭在这儿说我和我的太太,你有这工夫,应该去关心你未来老公。说不定这个时候,他怀里也搂着个女人呢!”
陈安瞬间张大了嘴巴,就象当头挨了一棒。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那眼里,已不全是伤心、失望,还有一层更为绝望的东西在里面。
高樵摸了摸鼻子,满脸通红,刚才那句话,就那么脱口而出了。
“安安,我承认,我不是好丈夫,可天下的乌鸦一般黑,有哪个男人,不想出来玩……陈叔叔,你的父亲,就是最好的例子!”
最后半句话,象一把钢刀,直插陈安的心肺,疼,是真的疼,疼到骨髓深处。
她晃了晃身子,眼前模糊一片,这是什么情况?眼前这些,她怎么,全部看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