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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生,我们可不可以不忧伤4之明月归 (乐小米)


  我低头,说,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到你不对。
  他看着我,说,可能最近太忙。本来,婚姻不是恋爱,难免平淡。怎么?你不习惯?
  我连忙抬头,猛撇清,怎么会?
  我要是敢说“是的我不习惯”,那就无异等于间接承认“是的,老娘耐不住寂寞,正准备红杏出墙”。
  我讪讪一笑,说,我就是怕在乌镇的事情,让你不开心。
  他抬手,迟疑了一下,还是亲密地刮了一下我的鼻子,半认真半开玩笑地说,怎么会?真要不开心啊,也会是没吃上千岛湖的鱼头不开心。
  我一怔。
  他笑笑,仿佛很无心的样子,说,怎么了?
  我忙摇头,说,没。
  茶室里,我亲手给他泡好茶,骨瓷的杯碟,檀木的桌几,阳光洒满窗台,初绿的树影,斑驳着阳光,一室花荫凉。
  我靠在他身上,这一刻,阳光很暖,他也很暖,仿佛这些日子的疏离不曾有过一般。我突然哼起了那首古老的歌——
  春季到来绿满窗,大姑娘窗下绣鸳鸯。
  忽然一阵无情棒,打得鸳鸯各一方。
  夏季到来柳丝长,大姑娘漂泊到长江。
  江南江北风光好,怎及青纱起高粱。
  秋季到来荷花香,大姑娘夜夜梦家乡。
  醒来不见爹娘面,只见窗前明月光。
  冬季到来雪茫茫,寒衣做好送情郎。
  血肉筑出长城长,奴愿做当年小孟姜。
  ……
  我缓缓地将脑袋靠在他腿上,仰望着他的脸,程天佑看着我,良久,他叹气,说,难为你了。这应该不是你喜欢的歌。
  我就笑,想逗他,说,靡靡之音,也就你喜欢!
  他总喜欢听这些很久远的歌,这是我在巴黎照顾目盲的他时知道的,那时候,浪漫的法兰西,留声机里唱播放着的是汤唯在《色戒》里清唱的《天涯歌女》。
  很多时候,他看这部电影的时候,会将汤唯为梁朝伟在日式料理店里唱这首歌的片段重复地放。
  所以,我留了心,学了一些这样的歌。
  现在想来,大约是他小时候跟祖母常听,所以,便也成了他的习惯。
  那一刻,一支《四季歌》,我们十指相扣,他轻轻地吻过我的手指端,我却分不清,到底是缠绵,还是痛楚。
  手机催促的短信音,打断了这份宁静与温柔。
  他低头瞥了一眼,说,我得出门。
  他离开后,徒留下我,和这一屋子的冰冷。
  266那个糯软的姜生,已被他们折磨死了!
  四月一日。咖啡厅。
  手机上突然响起腾讯新闻提示。
  八宝和柯小柔匆匆低头,然后又匆匆抬头。
  我紧紧地握着手机,没事人一样。
  八宝笑着说,我一个姐妹,嫁给制鞋大王的儿子,新婚不到俩月,他老公已经在外面养起小三,瞧瞧,被拍到了吧。
  柯小柔看着自己手指,说,要一个家世优渥的富家公子不勾搭女人,只有一种可能,他是言情小说里的男主。
  八宝的余光微微斜了我一下,说,也是。看开些就好了。
  我抬头笑笑,薇安在仔细地计算网店的盈亏——嗯,春节后,我悄悄开了一个网店,因为有碍于程家,我就挂在了薇安名下,她帮我打理一切——其实,薇安虽然人有些小特殊的性格,但在这个城市里,还是我可以倚望的人,至少,在做生意这件事上。
  如果这时候,北小武还在的话,他一定会说,薇安,么么哒,好好干。超过马云,你们就是老大。
  想起北小武,我的眼睛,突然红了一下。
  薇安抬头看看柯小柔和八宝说,还有一种可能。他是程天佑。然后她笑眯眯地说,程总最有爱了。
  八宝一脸黑线,说,我不跟一条内裤能做我一件大衣的人说话。
  在薇安发飙之前,我将她哄走了,我说,年前,我一定给你介绍个男朋友。
  薇安说,我要总裁。
  我努力地点点头,这一刻,能让她不发飙,就是总统,我也得应下。
  有人想罢战,有人却再挑起。
  薇安走后,我对八宝冷着脸,说,以后,自己点的火自己灭。
  八宝,说,呵呵。程总常对你这么说吧。
  她看了看薇安留下的财务报表,说,真不知道你都嫁进豪门了,还折腾个什么,不是应该做慈善,随意投个项目,千万亿万的么。姜生,不是我现实,多往自己包里抠点儿钱吧。男人啊!他给你的爱会消逝,他给你的金钱却不会贬值
  柯小柔白了她一眼,说,女人,不能总把财富幻想在男人身上,他可以给你的,也可以拿走,还是自己最靠得住。姜生,别听她的!程天佑要这么蠢,还做什么总裁。
  那一天,咖啡厅里,八宝和柯小柔走后,我攥着手机的手终于松了开来,新闻上,是程天佑和尔雅,还有他们在一起被偷拍到的照片——是的,不是黎乐,不是宁信,不是苏曼……而是一个更年轻的陌生女孩。
  这算是……愚人节最好的礼物吗?
  宁信走进来的时候,我愣了。
  她看着我,还有我手里的手机,仿佛这一刻,就是她一直梦寐以求的等待一般。
  她就这样,在我的对面,落落大方地坐下,手里握着的也是那一则新闻,她低头仔细地看着照片上模糊而美丽的尔雅,抬头,对着我笑笑,说,比你还年轻。
  我看着她,一副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的表情,然后又看了看手机,顿悟,笑笑,我先生旗下的艺人。前段时间,我们还一起去探过班。
  她微微一怔,为我的冷静,似乎她觉得我应该手足无措哭疯在这咖啡厅一般。但随即,她笑笑,说,做程太太,你还是挺有天赋的。
  我笑笑,他厚爱而已。
  她的脸又一怔。
  我随手戳了颜泽的号码,颜泽走进来,看到宁信时,他也略怔,然后,说,太太,有什么吩咐。
  我看着宁信,笑笑,抬头对颜泽说,回家。
  颜泽说,是,太太。
  我缓缓地起身,看了看宁信,走出两步,随意勾了勾首,说,要不,顺路送你?
  她看着我,像是猎人盯着一个有趣的猎物一般,笑笑,说,不了。谢谢。
  没有硝烟的战场。她知道我所炫耀,我知道她的痛处。
  从我嫁给他那一刻起,我就没想着再对谁退让!那个糯软的姜生,已被他们折磨死了!抛尸街头了!
  我所争所活的,从此是我自己的骄傲,还有那个男人与我姓氏的神圣。婚姻所缔,不容她欺。
  程太太。很好。我喜欢这个称呼。
  267岁月多狠心,在我们还天真的年纪,就偷走了我们的懵懂无知。
  那一夜,不出所料,一盏灯,天黑到天明。电视机,雪花屏。
  程宅的夜,如此孤冷,我转头,看着床头,他曾挂在我颈项前的大钥匙,那半年温柔的时光,真的,就这么一去不复返了吗?
  这个冰冷的宅院里,仿佛,无人需要对你解释,那则新闻,那些亲密的照片,哪怕他是你的丈夫,哪怕婚礼之上,你们曾盟誓,对彼此忠贞不渝。
  这个充斥着男权的家里,你无权要求。我突然想起了母亲,那么多年,守着背叛了的父亲,每一个夜晚,她是怎么熬过的?
  我突然,后悔自己长大得太晚,不能去解一个女人的愁,不能懂一个女人的心。
  如今,我却要成了一个这样的女人吗?在我这么年轻的时候。母亲,你能听到我说的话吗?
  就算是事实,我都不能跟他争吵。
  如果,我们是一对正常夫妻,他没有困于这个两年的魔咒里,遇到这种事情,我又会怎样做呢?
  哭?闹?上吊?好像很陈旧,得换换新花样。
  或者,我依然什么都不会做,在我看来,对待出轨的丈夫,要么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忍;要么天崩地裂彻底决裂,离;绝对没有第三条路。
  如果你傻到指望着摊牌之后,他痛改前非重归于好,那么你是低估了人的劣根性——因为一旦他试探过你这条底线之后,所能做到的就是,将你的底线拉得越来越低。
  你若不摊牌,他还顾忌;你若摊牌,又不离开,他只会更肆无忌惮,哪怕这一刻,他对你忏悔得多么厉害。
  反正错误已经犯下了。一次两次和屡次,又有什么不同?这就是他们的想法。到后来,怕也会是你的想法。
  可悲不?很可悲。可悲的是,很多女人的日子就是这么过的。
  我头疼欲裂,我以为我会理智,我却无法理智。当你爱一个人,你怎么可能冷静和理智呢?!
  浴室的洗手台前,我吐得天昏地暗。
  每看一眼新闻上,他和她亲密的照片。
  那个拿着命来爱过你的男人,如今不要命地爱上了别的女人。多可笑啊。
  他回来的时候,已是中午。
  身上,略略的酒味和香水味。
  我在弹钢琴,他脱下衣服,笑着说,现在做新闻的真是越来越不着调了。什么都敢写,什么都敢说。
  我回头,看看他,笑笑,拖着他的手,说,怎么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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