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梦到了巴黎,梦到了那个等不到位的花神咖啡馆,梦到自己问他,这辈子最大的愿望是什么?
他说,娶她,做我的妻子。
这句话,刺得我的心揪揪地疼,梦不成梦。
突然,我翻身,头埋在他的怀里,手无意识地搁在他的胸口,大着舌头,呓语了一句,天佑,我们结婚吧。
他一愣,跟被雷劈了一样,脸上表情分明是:你不是结婚了吗?!
我口齿不清地嘟哝了句,不要在意那些细节。然后,抬手,一把拍开他的脸,好烦躁的一只苍蝇啊。
即使醉着,我都知道自己这梦话说错了。
怎么能是“结婚”呢?
我该说的是,程天佑,让我做你的情妇吧,暗无天日也好,永生不见光也好,让我偿还掉这良心债吧。
我快被我的良心给逼疯了!
我似乎听到他起身下床的声音,我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似乎是想解释一样,又嘟哝一句,程天佑,让我做你的情妇吧!
这一刀似乎补得更狠。
然后,我就听到似乎有人一脚踩空——直接摔到地上的声音,算了,不要在意那些细节了,好好地睡觉吧——
只是,天佑啊,谢谢你还肯入我的梦里来坐坐,或者,躺躺,算了,不要在意这些细节了。
此后的日子,或许,我们只能在梦里,才能说这么多的话了。这宅院,这所在,连为曾经说一句“对不起”都是错;最好的姿态是沉默。
我们终究是这世界上,最熟悉的陌生人。
天佑,晚安。
天佑,对不起。
156这世界,最大的悲哀,大约就是有那么一个人,想爱,爱不得,想忘,又忘不了。
他从卧室里走出的那一刻,脸色尚未恢复正常。
她那两句话,差点吓出他的心脏病。
——天佑,我们结婚吧。
——程天佑,让我做你的情妇吧!
书房里,钱至见他走过来,连忙撇清,说,我什么都没听到!
他冷着脸,不说话。
钱至说,三少奶奶果然、果然不走寻常路。
他回了他一个“闭嘴”的严厉表情。
这世界,有这么一种悲哀,大约就是,对于一个人,想爱,爱不得,想忘,却又忘不了。
他转头,不再去听,卧室里,床上的她,呼吸渐渐均匀。
只是,她那句话依旧萦绕在耳边——
凉生啊,你十九岁那年,第一次住进这里的时候,就决定要放弃我了吧?这么大的房子,仆人成群,富贵无边……
听这话,是两个人吵架了,怪不得蜜月期里,她会独自一人从法国回来。
他低头,心底有个声音低低叹息——
我愿意放弃富贵无边,只为换粗茶淡饭与你共一生枕席。可是现在,这一切都是痴人说梦而已。
他抬头。
窗外,月朗星稀。
钱至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般,说,大少爷,我父亲他今天去了上海,听说是转机去法国了。
他说的小心翼翼,看着程天佑的表情,说,怕是……去找三少爷了。
程天佑没说话。
钱至的意思,钱伯若去法国,八成是去游说凉生归国;若是游说凉生归国,八成又是爷爷要为程家未来另做打算……
他的唇角抿起一丝坚毅。
钱至小心翼翼地说,看来,三少爷就要回来了。
他回头,望了一眼卧室门的方向,她在熟睡,低头,对钱至说,收拾行李。
他话说的平静,毫无温度,可钱至却听得万般心伤——他知道,程天佑怕是程家大院里最想逃离的那一个,昔日挚爱成了弟媳,这样的身份下,日夜相对,时刻相守,分分秒秒,皆是折磨。
因担心她在这宅院里的安危,不得不守在此处。
如今,凉生要回来了,他终于可以放心离开了。
那些凛冽在外的冷漠疏离,却不过是掩饰一颗心,一颗明明爱着她、却不能再去爱她了的心。
157人家原主人,怕是就要回来了。
夜深下去。
他说,钱至,去三楼,把刘妈引开。
钱至一愣,说,啊?怎么又是我?
上一次就是这样——
她梦游般地闯入,睡下。
程天佑将她横抱在怀里,说,钱至,去三楼,将刘妈引开。
他说,怎么引?
程天佑面无表情,色诱!
他说,啊!牺牲色相!大少爷!这得加工资的!
遗憾的是,这一次,却没有上次的好运气,他们刚推开门,抬头,却见程天恩正在门前,汪四平在他身后一脸“我勒个去”的表情。
程天恩抬头一看,也呆了。
瞬间,程天恩脸上表情如狐魅,眼中的光宛如一汪水,似是讥讽的语调冷笑,大哥这是……
程天佑身体一僵。
钱至忙开口解围,说,二少爷。三少奶奶新来,今天朋友聚会喝了酒,又对咱程宅路又不熟……
程天恩嘲弄般一笑,说,路不熟?呵呵。我看是路太熟了!说着他望向程天佑,说,是不是啊,大哥。
他丝毫不掩饰自己的表情——你不是说你不在意这女人吗?喏,你手里抱着的是什么!大半夜的!
程天佑的脸一冷,手一松,怀里的人,眼见就“呱唧”一下,摔倒在地上。
钱至一惊,上前扶住。
程天佑面无表情地折回房中。
一副“我根本不知道我刚才抱的是个啥”的表情,外带“瞧吧,老子根本对她不在乎”的姿态。
程天恩嘴角扯出一丝笑。
他深夜过来,肯定不是为了来逞这口舌之快,他是来同程天佑商量对策——他得知了钱伯去了法国的消息。
只是,大哥这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讨嫌姿态,让他越加想“施虐”。
他转动轮椅,追着程天佑的脚步进了房门,一面说,哟。大哥,你可轻拿轻放!省着点儿力气,别玩坏了!
然后,他顿了一下,颔首说,虽然莺莺燕燕那么多,虽然不在乎,但毕竟人家原主人,就要回来了。
158迷路。
第二天早晨,她从床上挣扎着爬起来,就觉得自己是被一群暴徒群殴暴打了一般,又像是被一整个象群踩过,身体的骨头都疼痛得要命。
她揉着额头,努力地去回忆,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嗯,自己好像是醉了,还梦到自己凶猛无比地要去把谁给强暴掉……
她苦笑了一下。
真难为自己,寄人篱下还有这等雄心壮志!要让母亲知道自己闺女有这等残念,非荣耀到从下面爬上来弄死她不可。
她知道,自己想念母亲了。
无论母亲在世时多柔弱,却永远都是小女儿心中最贪恋的慰藉,也是她漂泊疲倦时最想依靠的港湾。
遗憾的是,她将自己独自留给了这世界,她就是想听到旧时光里母亲因没了主意时柔肠百结的叹息,都是奢求。
她是倦鸟,却无了旧林;她是池鱼,却无了故渊。她是这世界上茕茕孑立的孤单。
今年,她再一次错过了母亲忌日。
她叹了口气。
这时,门外的刘妈似乎听到了动静,从外面走了过来,她步子很细,笑意都有些诡异,她说,太太,您醒了。
她从对母亲的思念中被惊起,看着刘妈,又看了看自己微微淤青的手腕,似乎是想求证什么似的说,昨天晚上……
刘妈看了她一眼,笑吟吟为她端来漱口水,特得体地说,太太昨个儿宿醉了。这程家院落,确实有些大,容易迷路,太太若不嫌弃,以后呀,我带着您慢慢熟悉。
她一愣,某一瞬间,刘妈眼中的微表情居然是——哟,您还记得昨夜啊。啧啧。你怎么好意思记得!
虽然刘妈快掩饰住了,但她还是看得出。
刘妈却一副“太太您刚才是一定是老眼昏花了”的表情,镇定地在她面前,垂手立着,一副赤胆忠心的仆妇角色。
她低着头,沉思着,抿下一口漱口水。
洗漱后,她准备下楼的时候,刘妈特体恤地说,太太,您若身体不适,就在房中用早餐吧。
刘妈话音刚落,就见一女工已麻利地布置好小会客室的餐桌了。
她一呆。
随即谢绝了。
这已被安排的命数里,她不希望,自己还被这么一个人左右着。
刘妈没料到,这个外表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女子如此主意笃定地下楼,很为难地追下来,她说,太太!您还是在楼上用餐吧!
她钉在那里,心下顿生了淡淡的悲哀,先是不准她出这宅子,现在倒好,直接不准她出这屋子。
她转脸问刘妈,钱伯的意思?
刘妈为难地看着她,迟疑了一下,说,大少爷特意嘱咐的。
程天佑?
她蒙了。
就在这时,程天佑从门外走了进来,钱至在一旁。
刘妈忙上前,为自己的办事不力跟他解释道,大少爷,太太她一定要下来用餐。
程天佑似乎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她们,他对刘妈说,当然,更像是说给她听,以后,你还是让太太在楼上用餐吧。
她一时不解,更多的是委屈,钱伯将她囚禁在这宅子里了,如今,他又要将她囚禁在这屋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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