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宗缦没反应过来。
江桁继续说道:“虽然我不排斥有些病人因为爱慕我的原因叫我的小名,但鉴于你只是个躁狂症病人,我还是建议你在医院里以后见到我尊称我一声‘江医生’,省的别人认为你是走后门进来的。”
哪个叫你小名了魂淡!
一番唇枪舌战下来,本来因为睡得少和没吃饱就精神不济的陈宗缦精神世界更加虚弱,就连江桁让她躺在病床上把衣服掀开到胸部以上的命令,她竟也想都没想就照做了。
当露出来的平坦的小肚子感受到来自这个世界的凉意的时候,她才惊醒过来,“呼啦”一下把衣服扯下来盖住。
“你干嘛?”陈宗缦怒视江桁。
江桁甩了甩手中的听诊器,金丝边的装逼小眼睛边有道金光划过:“我只是想看看,你到底能傻到什么程度。”
陈宗缦冷笑:“原来我是进了夜勤病栋。”
江桁面无表情的突然将她按在衣角的两只手打开,抓住她衣服的下摆,“呼啦”一声往上用力一掀。然后勾出一个邪魅狷狂的笑容:“这才是夜勤病栋。”
陈宗缦快要疯了。
冰凉凉的听诊器在她的胸口只是轻轻点了两下,便再不留恋离开,陈宗缦的上衣也被完好无损的放下。
“放心,以你的身材和长相我还不如去搞门口看门的旺财。”江桁嘴里吐着刀子,手里玩着刀子。
陈宗缦决定忍气吞声,按捺住想要冲上去揍他一顿的冲动——如果揍了,她一定会被打镇定剂的,毕竟是个躁狂症病人。
做完一系列检查,衣冠禽兽整了整他的白大褂,面不改色的坐在他的椅子上,那嚣张的模样好像屁股下面坐的是龙椅一样。
陈宗缦幻想着把他的椅子突然间抽走,让他摔个屁股墩的场景,情不自禁的又笑了起来。
江桁像看精神病一样的眼神……不,江桁用很平常的眼神看着她,然后嘴里念叨着:“看来病历上还要加上一条患者有阿尔兹海默症发作的前兆才好。”
陈宗缦不满的敲了敲他的桌子。
“对了。”江桁说道,“你是新收的病人,并且还有犯罪前科,所以第一个星期,你必须带着手铐。”
说完,他又补充道:“当然,如果你在我这儿,是不用带的。”
陈宗缦撇撇嘴,谁愿意没事来见你啊。
只是……她低头瞅瞅自己细嫩的手腕,这个星期可要委屈你们了。她想。
“每天来这里报到一次,一个星期后如果精神状况良好,可以考虑改为三天一次。”他揉揉自己的太阳穴,“陈……综漫是吧。”
陈宗缦非常不情愿的抬头应了一声。
“加油。”
陈宗缦愣了一下,才缓缓低头,轻轻地说了声:“谢谢。”
然后江桁就收起东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体检室。
☆、第3章 医院走廊
刚刚把她带过来的小护士朝里面探了个头,手里拎着一副手铐进来,脸上还有点歉意:“不好意思啊,头一个星期只能委屈你了。”
陈宗缦看着她脸上和煦的笑容,原本硬邦邦的心也渐渐地有些软化的趋势。
想必是因为躁狂症病人禁不起刺激,所以才派了这么个年轻开朗的小护士来吧,不知道如果有病人发作起来,她能不能受得住啊。
似乎看穿了陈宗缦的想法,小护士骄傲的摆摆头:“我可是少林俗家弟子,你别小看我。”她说完冲着陈宗缦摆了个起手式,有模有样,“至少你到时候如果发病了,我绝对能制住你。”
听到这里,陈宗缦突然想起,自己还是个躁狂症病人。
她扒拉了扒拉自己的头发。
她现在心里有一个迫切想要知道的事情,就是自己究竟有没有躁狂症,如果没有,那么那张精神证明是怎么回事。
陈宗缦顿时心烦意乱。
“哎,综漫你看。”小护士突然拍拍她的肩膀。
陈宗缦顺着小护士的手指看过去,哦,是墙上挂着的医护人员的照片。
她一眼就看到了笑的最开朗的小护士,“张小红?”陈宗缦不自觉的念了出来。
小护士大大咧咧的一笑:“你看到啦,怎么样,我这个名字是不是挺土的?”
陈宗缦认真的想了想,说:“挺接地气的。”
张小红“嘿嘿”笑着,一边指向最顶端的几个人:“你看咱们江医生,多帅啊,名字也很好听,怪有文化的。我刚来的时候,还不知道那个字念什么呢。”
陈宗缦漫不经心的扫过上面几个医生,然后心思一沉。
这个医院,竟然只有江桁一个人姓江。
那是不是就意味着……
陈宗缦努力的回想着她曾经看见过的那份文件上的签名,最后那个龙飞凤舞的字,在她脑海里很是模糊,她不能确定,那份精神报告究竟是不是江桁签的。
算了,有机会再问他吧。
“你真幸运。”张小红嘟起嘴,“竟然是江医生负责你,要知道,江医生可是我们这最年轻最帅气的医生了,就是那张嘴欠了点。”
陈宗缦赞同的点了点头。
那张嘴何止是欠,简直就是欠撕烂。
“那我幸运什么?”陈宗缦好奇的问道。
“哦对,你还不知道。”张小红羡慕的看着她,“你来的真是太巧了,上午钻石三号房的那个病人刚刚被家人接走,再加上我们院本来床位紧张,所以你一来,就被安排进钻石房了。”
她说完,吐吐舌头:“抱歉啊,我们习惯把VIP单间病房称为钻石房。”
陈宗缦心里可不是一般的感触。
期限她还担心。要知道,这里的每一个病人都不简单,不是她一个简单的躁狂症病人能掌握的了的。
现在得知自己竟然自己住一个房间,陈宗缦不禁松了一口气。
再抬起头的时候,她发现张小红正带着探究的眼光看着自己。
“怎么了?”她问道。
张小红歪歪脑袋:“你是我这么长时间见过的,最正常的躁狂症病人了。”她皱皱眉头,“要知道,躁狂症的全称是躁狂抑郁症,躁狂症病人平时不犯病的时候也大多都是默不作声,不怎么说话的,只有你,最正常。”
陈宗缦微微一笑:“可能是我从前话太多了,所以一得病,反而变成了正常人。”
张小红闻言捂着嘴笑了两声:“你真幽默。”
“哦,对了!”她突然想起了什么,冲着陈宗缦挤挤眼,小声的说,“我刚刚忘记给你说了,你在医院中是不可以穿胸罩的,一会儿我带你去厕所,你先把胸罩脱下来吧~”
什么?!
陈宗缦脸皱成了一个包子:“怎么会不可以穿……内衣啊!”
张小红耸耸肩:“虽然你现在的情绪很正常,但你始终都有躁狂症,内衣这种东西,里面有钢圈又有弹性的,万一你发起疯来用来伤人怎么办?”
陈宗缦简直要发狂:“那我身上的衣服还能用来把人勒死呢,你们怎么还让我穿衣服呢?!!”
张小红闻言若有所思:“你说的有道理。”她冲着陈宗缦眨眨眼,“这我们倒是没考虑过,不过除非你自愿裸奔,否则衣服还是可以穿的。”
身在屋檐下,不能不低头,陈宗缦只好在张小红的带领下去了厕所,磨磨蹭蹭的把胸罩脱了下来,递给她。
张小红将陈宗缦的内衣折号塞进口袋,笑眯眯的说道:“其实这也要看你的表现,如果医生的报告说你的病情有所缓和,并且得到医生的允许,内衣也是可以穿的。”
陈宗缦:“……”
于是回病房的路途变得格外漫长,这种宽大的病号服中空荡荡的感觉,让陈宗缦方圆两米内每当有人出现,她就会迅速的别过身,直到那人走了,才松一口气。
“安啦,这里没有人会注意你有没有穿内衣的。”张小红随意的说道。
陈宗缦这才定下神来,看着自己身边经过的这些,同她穿着一样病号服的病人们。
似乎跟她有些不一样。
对了,是表情。
大部分的病人,表情似乎都很呆滞。陈宗缦努力想要从他们的眼神中读到他们的想法,但她马上就发现,自己根本捕捉不到这些人的眼神。
身边走过一个年轻的女人,双手被布条反绑着背在身后,在护士的引导下慢慢的向前走着。枯黄的头发被草草的扎起一个马尾束在脑后,眼神里暗无光泽。
陈宗缦的眼神飘到年轻女人的胸前。
0952。
而且,没有胸罩。
应该是跟自己一样的躁狂症吧。她的目光移到女人被布条捆绑的手腕上,斑驳的血迹像是一把尖刀一样刺进了陈宗缦的大脑。
她的瞳孔突然剧烈的收缩。
满地的鲜血,躺在自己身边,浑身是刀口的父亲。
陈宗缦突然停在了原地。
“怎么了?”一旁的张小红看陈宗缦的状态不对,立刻反应过来,顺着陈宗缦的目光看过去,是一片崭新的伤痕,和斑斑的血迹。
她马上递了个眼神给前面的护士,让她抓紧时间把这个年轻女人带走。
要知道,这个陈宗缦虽然看上去很正常,但她的新闻早已经传遍大街小巷,躁狂症杀人犯,虽然带着手铐,一旦病发,可不是那么简单就可以控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