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问题?”挑眉,易瑾止俊脸没有多余的表情。
“私人飞机已经停在萨托拉斯机场,申请航线下来最快估计得今天晚上。咱们今天就要回国?”江宿之还是有些不确定地提醒,“我已经和里昂市政厅……”
“这件事你这边去跟进,我会让副总过来处理。”打断,易瑾止面向叶璃,唇畔竟勾起一抹弧度,“马上就要大婚了,我总得带着我的准新娘去准备准备。”
两人的大婚全程都由易老夫人在操劳,赵子兰作为婆婆对于叶璃并不满意,虽然为了应付老夫人而请了婚庆公司,但大抵没有多么热衷。
他们对于婚礼现场的事情倒是不用着急,婚纱礼服以及婚纱照戒指,总得提前准备。
叶璃就这样莫名其妙地被他盯着,他居然还当着旁人的面堂而皇之地提到了两人结婚的事情。看来,他对江宿之确实是不避讳,所以上次上门送的那些个“贿/赂礼”,也都是由江宿之这个特助一手准备。
“你的戒指呢?”想到戒指,易瑾止突地想起三年前便准备下的戒指。
那会儿,易老爷子尚在,整日里在他耳边念叨着让他赶紧和叶璃领证结婚洞房,再让他抱重孙。
他不厌其烦,却顾虑着老爷子的身体并没有过多的违逆。
而叶璃,做的最多的便是拿着鸡毛当令箭,常常将老爷子的话挂在嘴边。
“爷爷说结婚就该有个结婚的样子,新郎新娘怎么能连个婚戒都没呢?不过看你这样子,似乎并不乐意陪我出来买嘛。”目光逡巡在专柜中璀璨夺目的戒指,叶璃笑得无辜而无害。
一旁,导购小姐瞧着两人这买戒指的架势,男方似乎是无意购买,介绍的时候也兴趣缺缺。
这种生意,一般都得双方乐意的才能成,单单女方想要男方却没那心思,戒指保准卖不出去。毕竟这年头掏钱买戒指的基本都是男人。
“叶璃,要闹也得有个尺度,别得寸进尺。”
“不行吗?”眨巴着纯洁仿若无害的眼,叶璃指着一款素色戒圈,“这个看起来倒是不错。”
饶是知晓今天这笔生意绝对是做不成了,导购还是得尽责地介绍:“小姐好眼光,别看这款戒指跟那些几克拉的钻戒相比不起眼,但这可是咱们店的镇店之宝,两位应该都知道柏拉图的永恒吧?那款全球限量五十条的手链成为寄托爱情的经典之作。不过这款戒指,叫‘柏拉图的成全’。”
“成全?”不顾易瑾止有些不耐的脸色,叶璃倒是极感兴趣,“说来听听。”
“故事来源于一对相恋的男女,男人出车祸成了植物人,女人每日的祈祷终于感动上帝。只是,救活他的代价,便是她需要离开男人三年。女人同意了,男人也奇迹般地痊愈了。只不过,当三年期满的最后一日,男人却娶了另一个女人。有人说,那个和男人结婚的女人在他受伤期间温柔深情地照顾,是那个医院的护士。她却笑笑,对上帝说,这双踩在刀刃上的脚太过于痛,我宁愿化作泡沫。原来,那三年间,她被迫变成了美人鱼,每日眺望男人所在的方向,直到三年后,她终于靠自己的法术变幻出两条用刀刃铸就的腿上了岸。可惜,故事结局,最终的最终,那满地的鲜血下,只留下漫天的泡沫。这是一份以成全为主题的无望之爱。”
原本还挺感兴趣的叶璃,听了后反倒麻木了一般,表情淡淡:“这不是挺好的吗?牺牲了她一个,成全了另一对。”
易瑾止别有深意地望了她一眼。
一般女人听了这一段,不是该替故事女主角抱不平的吗?可她,却偏偏乐见这样的结局?
导购有些尴尬地笑了笑,似乎是不知该如何接过话茬。
叶璃眼角余光扫过那枚素戒,心脏不被人察觉的那一角,泛起一抹涩意。
女人,何苦总是为她人做嫁衣裳?
面上,却又欢欣鼓舞地指着一枚大到足以亮瞎人眼的钻戒道:“就要那枚了!易瑾止,你看,我就是这么世俗,不稀罕唯美的爱情,只看重物质的东西。所以呢,你就将它买了送我吧,也算是给爷爷一个交代。反正你不差那点钱,而这个,估计也没有什么感人的爱情故事了吧?”
一听女人已经定下来了,又一瞧男人似乎有动摇的意思,原本还精神不振的导购立刻便来了精神,附和道:“这枚钻戒是由南非开采的钻石精工细作而成,贵是贵了点,但克拉数足,是难得的好钻。两位放心,这个钻戒纯属装饰品,绝对没爱情寓意。”若她到现在还听不出来这两位有可能即将结婚的男女没什么感情,那她这么多年的销售都是白做了。
最终,也不知易瑾止是否是冲了叶璃最后那句话,爽快地刷了卡。导购兴奋地送两位出门后,激动地抹了抹眼角的泪:“二十万的提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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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易瑾止一提醒,叶璃下意识触摸了一下左手无名指的位置。
“都多少年前的事情了,易先生还惦记着呢?”叶璃不甚为意。那枚钻戒,早在当时攀登悉尼大桥时,便被她不慎滑入滚滚江河中了。
她以为,那样一枚他所送的戒指可以给她勇气,战胜恐高症。
可最终,死物终归还是死物。
他都离开去陪别的女人了,那她,即使拥有他所送的戒指又有什么意义?
易瑾止似乎格外在意那枚自己花了大价钱买来的戒指:“好歹是好几栋房产的价值,能不惦记着吗?”
“送出去的东西泼出去的水,当时咱俩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易先生如今再来计较,似乎有失风度了吧?”叶璃有些咬牙。
若有所思地瞧了一眼她没有多余缀饰的手指,易瑾止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如果丢了,那回头再给你买个。”这一次,竟是大方至极,不复三年前的千般万般拒绝。
果真,时间是个好东西,历经沉淀,在岁月中变得成熟,懂得收敛自己的性子。即使再不愿,面上也不会轻易泄露。
这一点,叶璃永远都及不上他。
可她的火候,终究还是太浅。
瑟琳娜说,做人下属的,永远都要看上级领导的脸色行事。领导不愿意听的就不能说,领导的批评即使不在理也不能当面反驳。人家越是批你批得狠,你便越要笑得腼腆笑得大方,照单全收。
这是她做人秘书的不二法则。
也是职场中常见的生存法则。
可知道是一回事,真正去做,却是另一回事。
有时候,终归还是心太高气太傲,不是自己的责任,在被批时便选择反驳,吃尽苦头。
这些年,叶璃自认自己已经好多了,不会别人说什么便真的以为是什么。不会别人脸上笑着便真的以为人家是在笑着。
而她自己,也很好地受教了,一点点改变着自己的性子。
但她变得再多,还是不及易瑾止老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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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帝斯森酒店,原本两人是要收拾行李着手准备回国,岂料电梯门一打开,便瞧见金碧辉煌的长廊上,有个男人压着弱不禁风的杜九思。
似乎是挣扎所致,她的发丝凌乱,身上穿的是露肩连衣裙,可一侧的肩膀已经完全露了出来,肌肤白嫩,甚至还能瞧见那若隐若现的抹胸。
画面激/情,配合着男人将她抵在墙上,更让人浮想联翩。
叶璃还未来得及多想,易瑾止已经大步走了上前,直接便大手成拳,狠狠地朝着那个欺负杜九思的男人砸了过去。
猝不及防之下,男人下颌被砸了个准,嘴角流下一丝血迹。
他转过脸来,叶璃才瞧见了这人不是别人,正是T市四公子之一杜岑安。
易瑾止朝他砸下的第二拳戛然而止,却也只是一秒,继而又狠狠砸了下去。
这一次,却是砸在墙壁上。
最好的兄弟欺负了自己心爱的女人,一般人,基本是为了女人和兄弟反目成仇。
可他能够在短时间内便恢复冷静,完全出乎叶璃意料之外。
好歹大打出手两人都去个半条命,竟然这样就收手了?
委实是太无趣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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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头,杜岑安见是易瑾止,原本要还手的动作一滞,却只是毫不在意地抹了把嘴角的血迹:“这是怎么了?爷千里迢迢赶来看看你,居然还遭你毒打,爷的心都要碎了呦。”做西子捧心状,脸上那个感天动地的表情,竟丝毫没有因为他被打的那一拳而影响他的发挥。
杜九思也急了,立刻拦住易瑾止,明明脸上还有着惶恐与不安,却是那般急切地劝阻着:“瑾止,不是你想的那样,你误会了!”,一声又一声。
易瑾止看了眼杜岑安,眼微微一扫,头顶斜上方,一个摄像头正清晰无误地对准着这边。
很显然,杜岑安也意识到了酒店安装的监控,脸色有些难看:“爷和她那样,那是正常男人的反应!”
“我不管你和多少女人牵扯,对于你的那些个风/流债也完全不感兴趣。可你若敢动她,那咱们的交情,也可以走到头了。”
自古红颜多祸水,多少男人为了个女人反目成仇。
兄弟如此,父子如此,更何况是朋友。
叶璃作壁上观,原本索然无味,突地意识到两人这是要为了个杜九思闹决裂了,便眯了眯眼,颇有兴致地抱胸在一旁看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