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它无邪的眼睛,邓梓心一软,扑哧笑了:“这是狗还是猴子啊?我发现体型小的狗都很爱叫。”
潘毓越过她关上门,淡定地解释:“要是有一天你像它这么小,然后发现身边都是庞然大物,你也会不停喊救命的。”但是,这么小的它,这么害怕的它,在危险来临的时候也回挡在他的身前。爱是最有力量的感情,他想要得到,也势在必得。
“说吧,来找我什么事?”他倒了两杯茶,袅袅地升起白烟,整个房间都飘着茶香。
“没事就不能来找你啦?”邓梓有些脸红,“也能是想你了啊!”
潘毓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一副算了吧,你就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人的表情。
邓梓快速把整件事情说了一遍,伤感地说:“都是我之前犹疑不定害了他们。”
潘毓嗤了一声,嘲讽地说:“你还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你觉得自己能发挥那么大作用吗?”
邓梓脸更红了,恨不得找洞钻进去。没有什么比高估自己更让人羞愧的了。
他慢吞吞地接着说:“是你拖着她去流产的吗?就算流产是因为你,也不是你让她去小作坊的啊?而且,医生到底怎么说的你知道吗?是不能怀孕还是不容易怀孕,你确认过吗?”
“就这样给自己定罪了,”潘毓理智地说,“说不定是掉进别人的陷阱里去了。”给人秒得渣都不剩。
“我已经不在乎陷阱不陷阱了的,”邓梓说,“我不喜欢他了,我要放弃他。”她的语气很坚定,眼神却有点飘忽。
潘毓认真地分析:“是你知道会输所以不争了吗?再找个理由说服自己?你不是不喜欢他,你只是害怕被抛弃而已。”
“就像你为什么喜欢那个小熊那么多年?因为它属于你,永远不会放弃你。你是个缺乏安全感的人,只有确定的东西才敢放出感情。”潘毓活像个心理医生,三言两语就把她分析得透透彻彻。
邓梓苦笑:“你还真是一针见血啊!我都后悔来找你了!”是啊,她是不想输的那么难看。她对谢浩然是还有感情,但是复杂的愁肠已大过喜欢的欣喜。所以她告诉自己,不要再喜欢了,让这种感情停止吧,然后慢慢回归朋友。
“你可以骗我,”潘毓喝了一口茶,手上停止了动作,娇娇不舒服地哼了一声,潘毓立刻安抚地坐回原状,“但不要欺骗你自己。对,你放弃他,是你权衡利弊的结果,这没什么好羞耻的,人嘛,总是利己的。不要骗自己不喜欢,越压抑的感情只会越来越深刻。”就让这感情随着时间慢慢消失。
“你只是不够爱他,”潘毓的声音像催眠一样,“当你真正爱一个人,你就能包涵他的一切。对谢浩然,只是他带来的负面影响大过你那么一点微末的迷恋而已,所以你才会放弃他。”所以啊,他要得到的是真正的爱情,是对方爱他多过爱自己,为此,他愿意蛰伏等待,机关算尽。
娇娇在他的手下已经舒服地眯起眼睛,邓梓羡慕地看着它,说:“我要也是你的宠物就好了,多幸福啊。”
潘毓被逗笑了:“好,也给你享受一把。”说着,他伸出手,也一下下地摸着她的脑袋,似乎带着无限宠爱。
邓梓顺势躺在他的身边,在柔软的沙发上,在他规律地安抚中,渐渐进入了梦乡。
等她发出均匀的呼吸,潘毓才俯下身,吻在她的脸颊上。还是那么暖啊!他微微一笑,潘晓也太心急了,不过殊途同归,幸好结果还是如他所料。
☆、第二十四章
邓梓睡得很不安稳,感觉好像有个人在吻她,激烈地抢夺她所有的空气。她争不过,只能柔顺地承受着。奇异的是,她知道自己在做梦,许是因为这触感和谢浩然完全不同,冰凉湿润,果冻般滑滑的。这是自己的真命天子吗?因为还没在人群中找到他所以入梦来了吗?
她不自觉地舔了一下,还微微带着点茶香。有了她的回应,那人更激动了,她几乎能感觉到他的舌在她口腔里巡视领地般大肆掠夺,邓梓感觉有点痒,她咳嗽两声,然后就醒了。
睁开眼睛,只见四周的墙面都是淡蓝色的,配上白色的家具,别有一种温馨的感觉。不过,这不是她家?突然肚子上被什么东西重重一跳,她呻吟一声,觉得自己肠子都要被挤出来了。
邓梓掀起毛巾被,撑着沙发的扶手起身,看着在她身上捣蛋的娇娇,终于想起来了,她这是在潘毓家啊。娇娇亲昵地舔舔她,顶起她的手示意她帮忙挠挠。
“不挠了啊,”邓梓笑嘻嘻地对它说,“咱们去看看你家主人烧什么菜这么香!”
娇娇汪汪两声,也不知道是在抗议还是在回答她。这就是语言不通的好处啊!邓梓坏笑着感慨,接着罔顾民意,抱着它就来到厨房。
潘毓也没关门,整个人在狭小的空间里也显得有条不紊。这个套间地方不大,厨房就更小了。潘毓虽然瘦,但是个子很高,他不自觉地微弯着腰,顿时没了往日的清高,显得亲和多了。
邓梓刚准备吓他一跳,潘毓就转过身来,浅浅一笑:“醒了?待会儿就可以吃饭了。”
“你怎么知道我来了?”邓梓就奇了怪了,她明明刻意放轻了脚步,厨房里又开着油烟机。
潘毓淡定地指指地上,邓梓顺着她的手指看去,果然她的身影清晰地映在洁白的地砖上呢。他从来不留给任何人后背。
他夹起一筷子莴苣塞进邓梓嘴里,她顿时啧啧称赞。
“真是家务好能手,”邓梓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觉羡慕嫉妒恨,“我要是和你一样,估计我妈也不会老说我了。”邓妈妈老是说她这样家务不通的结婚以后怎么办,但时候还要妈妈一起过去吗云云。
潘毓又转身炒了两把,才把火熄灭了,还是那样不紧不慢的口气:“这又不是多难的事情,你也不是学不会,懒罢了。”
他没有看她,语气也不严厉,但是邓梓却觉得羞愧得厉害,比邓妈妈说她一百次一千次还要觉得不好意思。她红着脸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潘毓已经把饭菜乘好了,一手两盘耍杂技般一口气全拿出去了,他转头看向邓梓: “愣着干嘛?把汤锅端上来啊。”
邓梓这才如梦初醒,端着汤屁颠屁颠地跟在他后面,像急于在老师面前表现的小学生一样。
潘毓冲着她一笑,调侃道:“别紧张啊,我又没说不做家务不好。”
他正在给娇娇用专门炖的排骨拌狗粮,一边动作一边说:“能够懒惰是福气啊!有人爱护才能什么都不用干还过得好。”
他的安慰总是直击红心。邓梓一想也是,每次邓妈妈总是一会儿喊她学习做家务,一会儿又说嫁人以后要做一辈子家务呢,在娘家的时候还是好好享享福吧!
这样一想,一种幸福感就油然而生。在这样一个家庭里出生,便是上天最大的恩赐了。没有钱又如何,够用就行。人生百年,埋骨不过方寸之地,又何必皆为利往呢?哎,谢浩然他妈妈就不懂这个道理,怎么能过得开心呢?
“在想什么?”在她发愣的功夫,潘毓给她夹了虾放在碗里。
邓梓摆下筷子,豪情万丈地说了一下感想,神色仿若跳脱红尘的哲学家。
潘毓嗤笑了一下:“这世界上,资源是有限的,人却是无限的。父母的爱难道不是一种利吗?邓妈妈邓爸爸只有你一个女儿,你当然不用争。你想一想,若是你家也有个什么五朵金花,七仙女的,那时候还不是要争。”人只有到一定地位了才可以不争,因为那时不争就是争了,多的是人抢着捧到你的面前。
“别说这个了,”邓梓赶紧剥虾,“越说越沉重,听着心情都要不好了。”
潘毓应了一声,也埋头开吃。他吃饭一向一点声音都没有,剥虾也显得优雅得很。没有溅出的汤水,甚至也没有弄得满手是汤,只有拇指和食指拿虾的地方有一点点汤汁,又很快被他擦去,看着就觉得秀色可餐。
他剥好了没有立刻吃,不急不忙地把虾肉浸泡在醋里,随后吃饭的时候一筷子一筷子的夹,就像吃虾仁似的。他有耐心,更擅长等待,所以他能得到最多最好的果实。
邓梓看得眼热,不管三七二十一也夹了一筷子塞进嘴里,厚着脸皮鼓囊着嘴说:“一切以客人为重嘛!这样吃果然爽多了!”
潘毓无奈地说:“这个醋是我中午吃饺子剩下的,我对着吃的。不然我为什么单独给你倒醋?”
邓梓差点噎着,满满的虾肉在喉间咽也不是,吐也不是。果然贪便宜就要吃亏嘤嘤,这是吃了潘毓的口水吗?
她喝了一杯水,也不再咀嚼,吞药般咽了下去。
潘毓看着她壮士断腕的模样,露出一丝笑意:“你也不需要这样啊,我又没病!”
邓梓翻了个白眼:“要你吃我的口水你别扭不?我也没病啊!”
“这种关系是会有点尴尬的吧,”潘毓若有所思,随后一本正经地说,“换种关系就很正常!情侣间哪有不吃口水的呢?”
邓梓整个人也如桌上那煮熟的虾子一般红通通的,潘毓这是在开玩笑?还是在暗示什么?说实话,潘毓对不熟的人是比较冷情的,他对自己这样好,难道真的有意思?要不要问一下?自己呢?自己对他有没有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