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桐溦抬头注视着他面具下的双眼,右手慢慢地抬起,在就要触碰到面具时被轩抓住了胳膊。
“别......”轩嘶哑的声音中有一丝压抑。
“放手。”乐桐溦喃喃地说,见他没有反应,她加重了语气,带着几分悲愤甚至是绝望地说:“钰玕,放手。”
抓着她手臂的那只手骤然滑落,乐桐溦趁机将面具一摘而下。
面具后,露出了一张清俊的脸庞,一张和杜钰琅一模一样的脸庞。
杜钰玕清冽的眼神中蕴藏着浓浓的悲伤,启唇轻声唤出已经在心底深埋了七年的那两个字:“桐溦......”
原来,已经过了这么久。
还是曾经的那个人,却已没了曾经的心境。时移世易,物是人非。
正所谓回廊一寸相思地,早已是十年踪迹十年心。
【第一卷完】
作者有话要说:
☆、-四十五章
月色清冷,如水的光辉幽幽散落在天台之上。
杜钰玕背光站着,面前是一片阴影,刚刚好,将乐桐溦罩在其中。
有太多的话要说,有太多的事想问,可是此时二人相对,竟不约而同地沉默了。
漫长的失语中,杜钰玕始终目不转睛地看着乐桐溦,千言万语都藏在那双清洌的眼眸之中,一开始那般浓重的悲伤已渐渐化开,但并没有消失,而是沿着血液丝丝缕缕地渗入体内,侵蚀进五脏六腑,以至于最后连轻微地呼吸都会牵引着浑身如针扎般的疼痛。
而她,在朦胧的光影里,早已看不清他的面容。
杜钰琅和靳函煊默默地注视着他们,明明近在咫尺,却感觉到自己和他们的距离变得很远。这两个人之间的感应太强,仿佛在周遭凝成一道封印,将其他所有人都排除在外,只留下彼此在属于他们二人的世界里。
难以攻破,固若金汤。
最后,还是靳函煊率先打破了僵局,他状若轻松地耸了耸肩,看向杜钰琅道:“我们俩先换个地儿吧,让他们单独待一会儿。”
杜钰琅的头微低,目光停驻在乐桐溦身上,她的眼里此时只有一个人,但是那个人不是他。
连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他的脸上那抹自嘲中又充满苦涩的笑容有多么地明显。
“走吧。”他淡淡地应了一声,然后和靳函煊一同离开了天台。那往开迈出的每一步到底有多艰难,只有他自己知道。
※
杜钰琅和靳函煊离开后,就只剩下了乐桐溦和杜钰玕相对无言。
属于失而复得的盛大欢喜和同时产生的难言压抑掺杂在一起,绞得人心里乱作一团,如狂风过境、骤雨来袭。乐桐溦曾经想象过无数次和杜钰玕重逢的场景,有惊喜、有痛苦、有愤怒、有原谅,可是在以为他已经死了的时候,她发现自己所希望的不过是他好好活着而已,只要活着,总会有再见的一天。而现在,他就这样好端端地站在自己眼前,她却无法感受到纯粹的喜悦。
不是只要他活着就好吗,可是心底那已经快要压制不住的怨怼之气又是从何而来。
人的欲|望总是填不满,当得到曾经想得到的东西时,心里就已经开始期盼着更多了。
良久,杜钰玕终于先开了口,“桐溦,这些年,你过得怎么样?”
烂大街的开场白,似乎所有多年未见的人都要用这句话作为承接自己和对方那断裂了的人生轨迹之间的桥梁,似乎你一问我一答,我们之间失去了的这大段的时间都可以自然而然地跃过忽略掉。假装你真地在乎,假装我真地无所谓。
“还好。”言不对心地回答,乐桐溦无法忽视的是,时隔多年,当听到他叫她的名字时身上依然会有如过电一般的感觉。
许是感受到她心理上的抗拒,杜钰玕顿了几秒才又问道:“姥姥身体还好吗?”
乐桐溦缓缓摇了下头,“她人已经不在了。”
杜钰玕面色微惊,“什么时候的事?”
“我上大二的时候。”乐桐溦抬头看着他,发现他的表情已归于平静。
片刻后,杜钰玕沉声道:“我很抱歉。节哀。”
“呵呵,这就是你要对我说的,节哀?”乐桐溦像是开玩笑一般,“那我是不是应该说谢谢?”
“桐溦,”杜钰玕的眼眸微微垂下,不再凝视着她的眼睛,“你想听我说什么?”
“我想听你说什么,难道你不知道吗?”她迫使自己睁开酸涩的双眼牢牢地盯着他,即便音色已经有些发颤可还是字字清晰。
杜钰玕沉默了一会儿,轻轻叹了口气,“事情太多也太复杂,我不知道要从何说起。”
“是嘛,既然是这样,那不如我来问,你来回答可以吗?”
乐桐溦问完后就等着杜钰玕的反应,他在她的瞳孔中看到了异样的坚决,想必如果今天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她是绝不会罢休的。
罢了,就当是他欠她的,能还多少是多少吧。
“你问吧。”
月光被飘过的云挡住,天台上一下变得很暗,连温度似乎都骤然降了好几度。明市的冬天并不算冷,可是毕竟夜晚风凉,又是在高处,乐桐溦不由得紧了紧风衣的领口。
“第一个问题,空难的事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深吸了一口气后问道。
“关于这事,你了解多少?”杜钰玕反问。
“不多,我只知道你坐的那架飞机的驾驶员名叫王虎,之前在南麓村待过。”乐桐溦在回答他时心里竟觉得有一丝搞笑,可是转瞬就被更浓郁的悲凉感所淹没。七年未见,他们之间竟说着这样官方的话,这和当初她与杜钰琅的相处模式又有何分别。
杜钰玕装作没有看到她眼中的黯然,点了点头回答:“没错,的确是王虎。不过他虽然在南麓待过,却不是黄信的人,而是方鸣的人。”
“方鸣?!”乐桐溦一惊,“难道是方鸣派他去的?”
“嗯。当年,王虎先在飞机上做了手脚,他也是过于自信,只准备了一个降落伞,想用安眠药让我睡着后他自己逃脱。可惜,”杜钰玕的眼中闪过一丝狠戾,语气也变得森冷:“我早有察觉,要制住他并不难。从他口中得知是方鸣派他来的,本来的目标是钰琅,没想到让我顶了包。”
“然后你就用了那个降落伞逃过一难,那王虎呢......”
杜钰玕轻轻瞟了她一眼,“应当是死了吧。”
听了他的话,乐桐溦忽然就觉得心底有些发凉,眼前的这个人,让她感到陌生。并不是因为他在面对两人之中只能活一个的情况下选择了自己,而是他在提到一条生命的逝去时那样轻飘飘的语气,似乎一个人的死活是无足轻重的一样。
如从前那般,杜钰玕一眼就看出乐桐溦在想什么,他太了解她了,而她已经不再了解现在的自己。
“桐溦,我不是以前的我了。”他淡淡地说。
乐桐溦的头低着,侧脸的轮廓如精致的瓷器边缘,有种易碎的美感。杜钰玕以为她在哭,刚想出言安慰时就听到她清凌凌的声音稳稳地传出:“既然你没有死,为什么不回杜家,反而进了翠坊?”
“为了查方鸣,还有背后的那个主使。”见她抬头看他,杜钰玕继续道:“王虎死前还供出一个消息,他说是杜家有人去找了方鸣,但是究竟是谁他并不知情。方鸣不过是收了人家的好处去做这份脏活罢了,而幕后的这个人才是真正可怕的,不把他找出来,我又怎么能安心回杜家。正好,我的死能让他暂时放松警惕,而钰琅那边也会有所察觉,对方就不敢再轻举妄动。”
“于是你就将计就计,混入翠坊,想借助黄信的势力来接近方鸣?”乐桐溦的声音清冷,眼神却有一些古怪。
杜钰玕避开了她的目光,点头道:“没错,黄信和方鸣是把兄弟,他可以说是方鸣最信任和最亲近的人了。要想调查方鸣,从他这里下手是最有效的途径。”
乐桐溦“嗯”了一声,像是表示认同,但接下来的问题却是:“你说的从他这里下手,就是指成为他的男朋友?”
闻言,杜钰玕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开口:“我当时虽然有降落伞,却还是受了不轻的伤,一路为免暴露行迹基本上都是做汽车,等折腾到南麓的时候几乎就剩下小半条命了。如果不是黄信救了我,我未必能活下来。后来,他知道了我的目的,本可以直接将我交给方鸣处置,但他却没有那么做,反而是让我改头换面跟在他身边。名义上是说要替方鸣监视我,不许我擅自离开翠坊,否则他就将我还活着的事情告诉方鸣,可实际上他一直是在护着我。”
“你就没有怀疑过他的用心吗?”
“没有,倒不是不怀疑,而是没有怀疑的必要。也许他有他的用心,但是我也有我的目的,大家互相利用也没有什么吃亏的。只是......”杜钰玕忽然有些犹豫。
乐桐溦目光微凉地看着他,替他说完了下半句:“只是,你没有想到黄信居然真得对你动心了。”
杜钰玕看了看她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乐桐溦疲惫地闭上了双眼,半晌,她突然轻轻笑了起来,笑声中含着无限的凄凉和悲伤:“杜钰玕,为了这样一个理由,你几乎搭进去了自己的全部人生,值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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