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篮]帅到没朋友 (蒸栗子)

怪她太年轻。
她艰难地动了动嘴唇，“拉拉队那么羞耻的事，无论如何我是不会做的。”
荻野君的苦恼只在脸上停留了两秒钟，“那……就穿上特制的应援T恤怎么样？”话音刚落，从抽屉里抽出一条白色T恤，上面赫然引着“洛山赛高，赤司赛高”的几个大字。
想死。
真的不想在这个人与人之间缺乏最基本的信任的世界里活下去了。
连装备都准备好了。
从一开始就在下一盘很大的棋啊，荻野君。
“荻野老师你是篮球部的顾问吧，如果篮球队在冬季杯拿了冠军，你会得到一笔不菲的奖金没错吧。”她绞尽脑汁，只能找到这一个靠谱的可能性，来解释一个老师费尽心机算计学生究竟是为何。
“奖金什么的……筱宫同学你这么说真是让我痛心。”
他皱着眉摇摇头，“高中生的你，难道不是应该比我更明白，那种为了自己所热衷的事拼尽全力，撒尽最后一滴汗水时的畅快吗？”
“无论输也好，赢也好，与自己的同伴分享胜利的喜悦或者分担失败的无奈，这才是运动与青春的真谛！”
“让身为A组一员的赤司君感受到A组的所有人一直在他身后默默支持他，让他感受到我们这几十人之间，用汗水与友谊凝固成的羁绊，老师我的用心，你难道不能理解吗？”
……
那个男人……
说的好像很有道理。
虽然中二十足，但她竟然一时间无言以对。
许久，在两人神色复杂的对视中，筱宫凉叹了口气，道，“总而言之，我没有在和赤司君交往。”
荻野老师重重地点了点头，站起身，头顶的日光灯将他的影子投下，覆盖住筱宫凉的脸颊，“老师知道了。”他停顿了一下，“那策划应援和说服大家穿上应援T恤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他拍了拍筱宫的肩膀，“辛苦你了。早点回去吧。”
说完，他拎起公文包，留下一个落寞的背影，快步走出了办公室。
筱宫凉的心情难以言喻。
好像没过多久，就已经有点后悔了。好像上当了似的。
但想起荻野老师的脸，那个男人真诚的表情，却又不像是在说谎的样子。
大概是自己想太多了吧。
青春的羁绊什么的……听起来很蠢，但如他所说，偶尔感受一下大家并肩的感觉，应该也不会太糟吧。
她淡淡地笑了一下，低下头把垂在耳边的碎发别到而后。
而映入眼中的东西，却让她再也无法动作。
忘记合上的文件。
教师薪资说明。
其中有一条附录上写着：如该教师所担任顾问的社团在全国级比赛中获得名次，则按固定比例增加年终奖金。
再也不会……
相信任何人了。


第39章
筱宫凉往下拽了拽遮住大半张面孔的口罩。
T恤外面罩着一件大大的外套,让她纤细的体型瞬间大了一个型号。
当来自周围询问的眼神聚集到她身上时，她心虚地使劲咳嗽了两声，装出重病中的样子。因为太努力，她假装的咳嗽甚至让她脸颊泛红。
做完这一切，她忽然觉得好累。
尽管已经连续做了好几天的心里建设,但直至此刻，她还是感到一阵狂暴的羞耻感凶猛地持续袭击着她的脑神经。
放到几个月之前，哪怕稍微想象一下自己穿着“赤司赛高”的T恤行走在光天化日之下,那绝望与愤怒的感觉会让她恨不得下一秒就自挂东京塔。
但现在,她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学会了在不幸中挣扎着生存下去了。
开始变得像个没节操的社会人了。
都是这个无情的社会的错啊。
这么悲哀地推卸着责任的同时,她重重叹了口气，把口罩又往上拉了拉。
赛前的观众席挤满了兴奋的少女,热血少年和事不关己兴趣缺缺的少年。筱宫凉观察了一下地形，聪明地选择多在不起眼的角落里几个身材高大的少年背后。
倒也不是说班长大人没有所谓的集体荣誉感，也不是做事不尽责，只是每每想到自己身穿着如此没有自尊可言的T恤的模样被赤司看到时，对方眼中可能出现的表情，她就恨不得先一头扎进门口的下水道里。
自己当初究竟是为何非要拼了命争取到班长这个职务，为此还熬夜准备了竞选稿……
理由她现在已经完全想不通了啊。
啊……
对了，好象是因为当时的另一个候选人是赤司征十郎同学来着。
幼时天真的少女以为自己费劲心思终于成为了A组的班长，还得意了好久呢。啊啊，真是不堪回首的过去。
她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距离比赛开始还有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工作人员整理好比赛的场地后开始清场，观众席上的少女们也开始按耐不住地蠢蠢欲动。好像和暗恋了许久的对象约会似的。
筱宫少女却觉得接踵而至的会是漫长的煎熬。
果然当初不应该软弱地妥协的，就因为班导长得像告白里的冈田将生。
这大概就是上天对身为颜控的自己的报应来着吧。
在少女的自责与悔恨中，比赛双方的球员开始进场了。
通常情况下，一开始的对手普遍不会是具有竞争力的强队，作为洛山高校这样的名门学校，比赛唯一的看点就在于己方几名身材和相貌都相当不错的球员在赛场上奔跑和挥洒汗水的画面。
那些移动中的镜头可能会被学生会隶属下的某些部门捕捉，然后制作成海报张贴在学校里的每个角落或者刊登在招生宣传册上。
简直太肤浅了。
只是因为长得好看什么的……
作为一名颜控的筱宫少女一边注意隐蔽，一边在裁判员宣布“洛山球员登场”时，不自觉地随着来自周围狂热的呼喊声中，从前排两个似乎出身柔道部的少年庞大身躯中的缝隙中投出窥视的目光。
巧合，她恰好瞄到跟在叶山身后最后一个进入赛场的洛山队长。
由于距离远的缘故，队长脸上的表情基本看不清，但也不难想象那个人一副面无表情的僵硬模样；室内的人造光源格外明亮，让他原本就不同寻常的发色变得更加耀眼，几乎到了眩目的程度。
远远地看过去，好像一枚五十日圆的硬币，浑身都在闪闪发光。
仅仅片刻的出神，赛场上的赤司忽然毫无预兆地抬起头，视线往观众席上一扫而过。
明明是不可能看得见的，但筱宫凉却几乎确信地觉得自己看到了那双眼睛里映上了自己惊慌失措的倒影。
被——被发现了！
她猛地一低头，但因为动作过大加上前后排间距狭小，她的脑门用力地撞上前排柔道部少年柔软的后背。
“哈？有什么事？”感觉到背后有动作的少年做出要转身的动作，人墙间的缝隙瞬间变得巨大。
快要失去遮挡物，筱宫少女顿时感到强烈的，犹如在众目睽睽下裸/奔的尴尬劈头盖脸地砸来。
几乎是下意识地，她迅速侧身扑倒在身旁的空位，让自己的身体处于椅背的遮挡之下。
柔道少年被吓了一跳。
他愣了一下，声音带着不确定的颤抖，“筱……筱宫同学……？你没事吧？”
筱宫凉还没忘记自己“重感冒中”这个设定，于是配合地大声咳嗽两下，“没……咳咳，没什么，只是突然有点头晕而已。”
紧接着她听到柔道少年用力地倒吸一口气。
再紧接着，犹如地震般具有爆发力的怒吼响彻她的耳畔。
“谁来帮帮忙！筱宫同学晕倒了！！！”
然后，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离音源太近以至于被震出了欢幻觉，她似乎觉得原本喧闹的赛场骤然安静了下来。
这大概肯定是诅咒什么的吧。
就算赤司原本有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性根本没注意到她，但现在他或许也知道这里有个筱宫同学晕倒了。
此时此刻，她唯一的想法，就是有如此重量级的选手在，洛山的柔道部竟然没有在全国级联赛中拿过名次，简直不可思议。
她躺倒在座椅上，想让救生员把她抬走，这样就一了白了了。
然而，下一秒，身上担负这作为班长的责任的少女忽然想起来，在比赛结束以后，自己还要留下来捡垃圾。
好像有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但是无论如何都流不出来。
所谓的欲哭无泪，大概就是如此的心情吧。
她撑着座椅坐起来，在周围的人一拥而上把她举起来之前，她迅速地制止了他们。
伴随着“我真的没事！我不能走，我还要留下来捡垃圾”这般的豪言壮语，裁判终于吹响了比赛开始的哨声。
这场比赛的对手是名不见经传的新秀——或许连“新秀”都算不上，队员们都好像是隔壁排球部来打酱油的。
因为对手弱，所以比赛也根本谈不上有激情，节奏温吞吞的像是热身。
似乎从一开始就已经知道了胜负，于是无论最后的比分相差多么悬殊，都没有让人值得特别惊喜。
但少女们总是很开心的。
在裁判吹哨的时候，筱宫凉隐约听见前面几排的少女用兴奋的声音讨论着叶山前辈的肌肉。
筱宫凉对此完全提不起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