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了笑:“我们学校在教拼音,也有简单的识字课程。”
霍易霆直接说,“那个进度太慢。周末你教他用点读笔和学习机。尽量在暑假前,让他认识常用字,可以自己阅读。”
江绿汀点头,可怜的同同,看来暑假前的所有周末都将在紧张而充实的识字中渡过了。
望子成龙是家长的通病,恨不得个个都是神童。曙星已经算是学习任务比较重的幼儿园,别的幼儿园这个年龄段的孩子基本上就是玩耍为主,曙星开有绘画,音乐,英语,围棋等课程。
霍易霆看了看她,“同同学会自己阅读,也免得耽误江老师晚上去约会。”
江绿汀没想到他话题竟然会转到这上面,顿时脸上飞红,接不出下句。
她端起酒杯,低头抿酒来掩饰自己的尴尬。
高脚杯里红酒旖旎浓丽,她脸上红晕轻薄通透,两相映衬,叫人想起一些明艳清丽的诗句来。
霍易霆的眸光在她脸上凝睇片刻,却说了一句极其煞风景的话:“毕竟你也这么大了。”
江绿汀:“......”
刚刚送到嘴里的一块牛腩在嘴里狠狠嚼了好几下,还是吞不下去,用红酒硬生生冲下去。
这么大年纪,呵,总比他年轻的多吧。说话句句带刺,刀刀带血。和他在一起,没被气死还真是奇迹。
江绿汀被霍易霆气得够呛,一想到薪水减半,离还清债务的日子又远了许多,她喝完一杯红酒,又默默倒了一杯。反正霍易霆开车,滴酒不沾。酒开了不喝浪费。
结束这顿沉寂的晚饭,霍易霆去结账,江绿汀先走出船舱。
站在木栈桥上,举目四观,夜色清幽,远处的湖面根本看不见什么景致,黑苍苍一片,近处倒是灯光通明,红灯被晚风吹得轻晃,倒影也在水波中荡漾。
江绿汀低头看着看着,突然觉得有点晕,伸手去扶栏杆。
刚好这时身后有人将她稳稳扶住,双臂环过来,扶住她的肩,仿佛半山围住一湖水。
刹那间,她恍然心想,若是能有人可以一直这样撑着她就好了。背负了许久的负担,她真是很想靠着歇一歇。
可惜,这个念头只是弹指一刹,等她扭过头,对上一双深不可测的幽黑眼眸,微醺的酒意,顿时荡然无存。
她匆匆道了声谢,赶紧站直身体,避开霍易霆的搀扶。
霍易霆放开她,复又拽着她的手腕,沉沉说了句:“别掉到水里了。”
她手腕很细,他松松一握,便悉数捏在掌中。
江绿汀如被雷劈了一下,低头看着手腕上的他的手,确认自己并未出现幻觉。他当真是握住了她的手腕。
霍易霆面色如常,一如既往的看不出什么情绪,自然而然地扯着她往前走。
江绿汀木呆呆走上木栈桥,心里如擂鼓一般砰砰直跳,但只是震惊,绝不会自作多情地认为霍易霆对她有意。
一来,如秦苏所说,她容貌平凡,身材中等,那里入得了霍先生的眼。二来,霍先生清高冷傲,眼高于顶,从未对她和颜悦色过,言语之间,素来都是夹枪带炮,心上插刀。打死她也不会认为他对她有什么想法。
眼下这般好心,不过是怕她掉进水里淹死,他身为雇主要担负责任罢了。
大红灯笼一盏一盏的从眼前晃过去,风情万种摇曳在晚风中,她这辈子没这么拘谨别扭过,木偶一般硬邦邦被他牵着走,手腕仿佛被他的手牢牢铐住。
木栈桥短短几十米距离,半晌却走不到头,她急了一身的汗,微醺的一点酒意,全被吓醒了。
走过木栈桥,霍易霆放开她,径直去开车。
她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揉了揉手腕。还好,是拽手腕,而不是牵手。不然她会更加窘迫。
相比她的局促不安,霍易霆一如往常,镇定冷漠,沉默开车,目不斜视。
车内沉默的气息让人浑身不自在,江绿汀拿出手机上网打发时间,结果一看到手机屏幕上的时间,便失声啊了一下。
“怎么了?”霍易霆偏头看看她。
“快八点半了。”
霍易霆扫她一眼,淡淡道:“就在车上讲吧。”
江绿汀头皮发麻,实在是不想当着霍易霆的面给同同讲故事。这比当着校长的面,做演讲报告还紧张。尤其是她在他面前唱歌,被讥讽的那一幕,还历历在目。可想而知,等会儿讲完故事,必定会被他的毒舌损得体无完肤。
可是眼下是无论如何也赶不回霍宅了。他的车子又开的四平八稳,不紧不慢。
时间已经到了八点半。江绿汀只好硬着头皮给霍宅打电话。那边,霍同同已经被刘阿姨洗的干干净净塞到了被窝里。电话里,还隐隐还听见小煤球在旁边哼哼唧唧的声音。
江绿汀开始给霍同同讲故事。霍易霆坐在她身边,她规规矩矩的讲起《一千零一夜》。没有给霍同同讲自己写的那些小故事。
“从前,阿拉伯有个国王,名叫山努亚......”
讲着讲着,她突然有种感觉,自己其实和山鲁佐德很像,都是每晚讲故事的人,不过山鲁佐德讲故事是为了活命救人,而她是为了钱。
故事讲到九点钟,刘阿姨让同同挂了电话睡觉。
江绿汀收起手机,暗暗松了口气,这感觉就仿佛做完了一场高考试卷,而监考老师就坐在她旁边。
车内再次沉默下来。她拿出手机正欲继续刚才没看完的小说。
霍易霆突然开口,“江老师是在讽刺我?”语气沉沉缓缓,听上去似乎不高兴。
江绿汀一时没反应过来他什么意思,眨了眨眼睛。
“嗯?”
“江老师是在暗示我就是山努亚?”
江绿汀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每晚让她讲故事的人,就是身边坐着的这位霍先生。当着他的面,讲这个故事,确实有讥讽他是暴君山努亚的嫌疑。
她连忙解释:“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霍先生怎么会是那种人呢。”说完呵呵窘笑了两声,想要化解尴尬。
霍易霆沉默片刻,接着又问了句:“那是那种人?”
江绿汀怔住了。
总结老板是那种人这种工作,真的不是她的强项,也不在业务范畴之内。
她不想违心的拍马屁,又不能真诚的说实话,只好打哈哈:“啊,我不了解霍先生,不敢妄下断言。”
霍易霆脸色沉了沉,斜过来一记意味不明的目光。
江绿汀扯着唇角又呵呵干笑了两下,而后便低了头看手机。
在他面前沉默是金最好,一个不小心说错话,不是伤心就是伤财。
霍易霆突然问:“你怎么不讲你自己编的故事?”
江绿汀心里扑通一跳,抬起眼帘怔怔看着他:他怎么知道她讲的故事是自己编的?
他目视前方扶着方向盘,她也无法看到他此刻的表情,只看见一个英俊的侧脸。
霍易霆唇角微动,淡淡说了句:“你以为,我随随便便就找个人天天给同同讲故事?”
这句话,听说去好似在夸她。
但江绿汀一点也没感觉到高兴,反而受了惊吓。
这么说,他是听过她讲故事了?
眼看她怔然没一点反应,霍易霆的夸赞由暗变明,“你的故事编的不错。”
破天荒听到他夸赞自己,江绿汀愈发的吃惊紧张,莫非,她给霍同同打电话讲故事的时候,他也在听?
一想到那个画面,江绿汀简直要抓狂。
幸好她从来没在电话里说过他的坏话,不然死定了。
霍易霆难得夸人一次,对方木然无任何反应不说,还露出一副痛不欲生的表情,心情可想而知。
车内再次陷入静默之中,霍易霆开车从来不开音响,而且车子开得非常慢,夜幕中的S市,街道上车流很少,而且朝着东郊的方向,更是空旷无人。他依旧没有提速的意思,不急不缓,慢慢开着。
江绿汀猜想他或许因为出过车祸,所以开车便格外的谨慎,正如她在眉山遭遇了一场飞来横祸之后,便格外的惜命。兰洲已经不在,她若是有个什么意外,她妈肯定是活不下去了。
车子开回霍宅,停在她所住的车库楼下。江绿汀解开安全带,道了声晚安,便去推开车门。
霍易霆紧跟着她也下了车。
车库外铺着方格子小地砖,因为霍易霆走在身后,无形之中江绿汀有点紧张,结果一不小心鞋跟卡在了小地砖的缝里。可惜这一次,霍易霆没有及时扶住她。
她身子往前一扑,差点摔倒在地,裙子还撕拉一声轻响,搞不清楚是那里开了线。
一想到自己撅着屁股趴到地上的狼狈模样,全都落入身后的霍易霆眼中,江绿汀尴尬的都想钻到地砖缝隙里。
她忙不迭的站起身。一个鞋盒递到了她的手边,正是今晚上调换的那双鞋。
“衣服不必太贵,但鞋子一定要最好的。”
霍易霆的声音在她头顶低沉响起,平平淡淡仿佛没什么情愫,但江绿汀却听到了一种隐晦到几乎无法觉察的关切。
她接过鞋子,霍易霆越过她身边,先行一步,走向大宅。
望着夜色中的颀长而清冷的身影,她忽而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她赔给他的那双鞋子,未必是他没看上,而是不想要她赔,所以故意换成了一双女鞋还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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