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婚姻,一个谈婧言,如同一阵海啸,在顾奕宸的心里席卷而过留下一片狼藉后消失离开。
林少白闻风赶回G市,听到消息后哭晕在谈瑞的怀里。她害怕,害怕十二年前发生在苏家的一切还不是结局,那个神秘的魔爪又重新伸向了谈婧言。
也是在这一次,顾奕宸终于知道了那个关于谈婧言的秘密。
原来,她不说,是因为她经历了那么多;原来,她冷情,是因为她看透了生死;原来,她问自己要真心,是因为她怀疑——
顾家就是当初害死苏家人的凶手。
尽管林少白不曾知晓谈婧言对顾奕宸的怀疑,可顾奕宸将一切同当初乔绍谦发给他的神秘邮件串联在一起的时候,就已经完全清楚了解。
那时候,他只是知道谈婧言的接近带有目的,如今他知道,她甚至可能想要自己死。
绝望跟痛苦疯狂袭来的时候,顾奕宸日日夜夜思念的是曾经抱在怀里的那份温柔,她踮起脚尖来帮自己系领带时低头柔顺的眸子。
谈婧言,你在哪里。
一年后。
清晨四点钟就被连环电话给轰炸醒,不让人睡个安稳觉也真的是醉了。苏子靳翻身下*,一边披上外套一边望楼下奔去,打开门就看见提着两个大塑料袋,拿着手机一脸歉意的女人。
“你确定你非要这样吗?一大清早就要去市场买菜。”
女人一张清秀隽永的脸,眉眼弯弯,若不是她嘴角的笑意,单是看那顶酒红色的短发,还以为是一个冰冷淡漠的人。
“子靳,我买了你最喜欢吃的菜。”
苏子靳让开身子,女人径直走进门,熟门熟路地把塑料袋拎到厨房去,因为光线的缘故,苏子靳并未看见她额头上冒着的冷汗还有那苍白的脸色。
“姐,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晚上又睡不着了。”
谈婧言手上的动作因为苏子靳的话而顿住,她想要掩盖的事情还是被看出来了。嗯,数一数,又有几个夜晚不能入眠,每每闭上眼睛总会梦见那些支离破碎的画面。
梦里,总会有一个男人,朝自己伸出手来,可就在要牵住他的时候,梦却醒了。
持续了整整一年,这个诡异的梦境还是会时不时出现,谈婧言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苏子靳说,那是不美好的记忆,所以才迟迟回忆不起。
嗯。
她失忆了。
只记得清醒之后,她就已经失去了所有记忆,不知道自己是谁,不知道从前发生过了什么,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睁开眼看见的第一个男人,不是苏子靳。
那个男人,他邪魅危险。
苏子靳双手抄在裤袋里,依靠着门框看着缓缓整理食材的谈婧言,眼神里的怜惜怎么也藏不住。
“子靳。”
“嗯?”
谈婧言直起身来,拍了拍手上的脏东西,转身走到苏子靳面前,抬起头来很认真地看他:“你带我回国好不好?我想见他。”
苏子靳自然知道谈婧言话里面的他指的是谁,那个危险的男人。
那个他不得不合作的男人。
“姐,你爱他?”
触及心头那股柔软,谈婧言微微一笑,然而唇瓣轻启,还来不及回答的时候眼前视线已变模糊,整个人往后倒了下去。
“姐!”
苏子靳惊慌地接住谈婧言,触及到她的肌肤才知道,一片冰凉。
接到电话之后,Choly第一时间赶了过来,尖锐的针尖精准无误地刺进了左手静脉血管里,透明的液体一点点进入,男人眉宇间透着一股沁凉。
“你明明跟我说,不会再发作了!”
若不是在帮忙打针,苏子靳真想揪起Choly的领子狠狠揍他一拳。
“她为什么会这么虚弱?”男人的声线虽然冰冷无情绪,可他眼中的担忧却是丝毫没有掩饰的。
拔出枕头,将用过的针随手丢在*旁边的垃圾桶里,干燥的双手触及那布满涔涔冷汗的额头,修长的手指如同神雕刻。
苏子靳一把将他拖起来,却在对上眼的那一刻,被男人冰冷的目光冻住。
“苏子靳,注意你的身份,你还没有资格可以动我。”
每每对上Choly的眸光,苏子靳总会想起另外一个男人,他们同样都是——深不可测。
“她想要回国,找你。”
放开手,苏子靳退后一步,看着躺在*上安静睡着了的谈婧言,淡淡开口。
Choly也是微微侧头,看了一眼谈婧言,“你告诉她我还在这里了没有?”
苏子靳摇头。
这个时间,天还没亮,*头橙黄的灯光照在那恬静的容颜上,她睡得不好,他知道。她甚至梦里有故人,他也知道。
“苏子靳,让她回国吧。”
这*,Choly留了下来,苏子靳回到他的房间,卧室里又重归安静。
Choly,不,应该说是陆谨初,站在窗边,视线落在不远处那片海上,看着一轮红日缓缓升起,日出,不记得是第几次看到了。
很多人一生都没有看过日出,也有很多人一生看过无数次日出。
而他就是后者。
陆谨初的人生里,白天跟黑夜没有多少区别,而他,是个不梦者。
一年前,是他将谈婧言带走,却没有料想到她会受伤,所谓的失忆不过是为了改头换面而请催眠师做的深度催眠。
陆谨初答应过梁妍晨,会让她重新回到顾奕宸身边,至于谈婧言,他之所以带走,是为了十二年前的故人。
推开窗棂,从口袋中掏出一包烟,取出一根来点燃,烟雾在指尖袅袅升起,晕开来遮住了男人脸上的表情。
“嗯……”
谈婧言不舒服地哼哼几声,陆谨初转身看了一眼,随即将手上未燃尽的烟头在窗边蹭灭,唇边勾起一抹苦笑。
梦里,她都不喜欢抽烟的男人。
十二年前,他遇见她的时候,她还是一个活泼热情大方的女孩子,十二年后,他遇见她的时候,差一点认不出来。
……
“你叫什么名字?我叫苏子言,你可以叫我言言。”
“……”
“你为什么不说话?你为什么一个人在这里啊,你的爸爸妈妈呢?我陪你玩陪你等你爸爸妈妈好不好?”
“……”
那是他初见她的时候,那一天,他又被抛弃了,母亲每一次改嫁,他必定会被夫家人丢弃。一次两次三次,到最后,他自己逃跑了,却没有想到会遇见苏子言,那个第一次给了他温暖的人。
后来他知道,她是苏家大女儿苏子言。
十年后,他重归故里,苏家灭门不再,而苏子言跟苏子靳的下落也无人知晓。得知她成为谈家千金大小姐谈婧言,还是私底下派人查到的消息,谈家将消息封得死死的,也不怪他查不出来。
她在国外每一场演出,他必定会是她的观众,不论多忙,不论多少个夜晚没有好好休息,他都还是会亲临现场。
时隔十年,很多事情物是人非,他原本以为再次相见,会立马相认,却没想到她的眼神比自己还要冰冷。
甚至,在他还没有出手之前,她莫名就成了顾奕宸的妻子,那个与自己为敌的男人。
陆谨初走到床边,在床沿落座,抬手抚上她的脸。
十年前的梦里,还有过小女孩的身影。十年后,他再也不会做梦。
“言,你应该是属于我的。”
陆谨初微微启唇,声音轻柔。
☆、第八十章 所做的一切无关爱情
“言,你应该是属于我的。”
陆谨初微微启唇,声音轻柔*。
一年三百六十五个日夜,到最后基本每天过得如同上了发条的机械一样。清晨,水幕涟沐浴在阳光之下,晨光透过窗帘照射进卧室,一片暖意洋洋。
然而……
顾以宁推开房门,扑鼻而来的酒味令她眉头紧蹙。
谁说顾奕宸没有因为谈婧言的离开而酗酒的?
明明就是比几年前的还严重,只是这一次他善于控制自己罢了。
“哥。”
顾以宁踢开滚到自己脚边的酒瓶,踮着脚尖小心翼翼地走到*边,琼姨被顾奕宸辞了,整个水幕涟也不知道多久没有打扫。偶尔江念初过来会帮忙清扫,唯独卧室,顾奕宸亲自打扫。
瞥一眼走廊尽头那个房间,顾以宁有些无语,这是又要一个房间尘封吗?
幸好后来没有。
“哥,你别忘了今天去少年宫参加剪彩仪式的,你满身都是酒味,确定要这样去面对那些小朋友?”
谈婧言消失后,顾奕宸去了她以前上过课的少年宫建立了一个顾氏基金,而今天是推久了的剪彩仪式。
顾奕宸掀开被子跌跌撞撞下*,裸露着上身走到卧室,一路将酒瓶踢得乒乓作响。顾以宁看着这样的哥哥,皱紧了眉头,他怎么会这么颓废!
将所有的酒瓶都收起来,把房间简单打扫一遍后顾以宁到楼下客厅坐着等顾奕宸。大约过了二十分钟,传来下楼的脚步声,抬起头来就看见顾奕宸一身笔挺规整的西装,额前黑发发整齐向后梳去,做了定型,衬着那刚毅的脸庞锋冷。
有时候顾以宁真的无法理解,到底哪一个才是真实的顾奕宸,明明人前他还是那么精神,却在背后变得那么颓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