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她真的决定放弃了,真的。
唐小天没说话,看着她倔强又纤瘦的背影,忽然有一种心痛的感觉,他很想冲上去抱住她,然后……
然后告诉她什么呢?
唐小天茫然的想着,远远地跟在单单身后,见她东倒西歪地走着,走了一会,她忽然脚一崴,跌倒在地上,唐小天连忙跑上前去,想要扶她,却想起她刚才的话,又缓缓地收回了手。
单单匐在地上,慢慢坐起来,光裸的手臂跌破了一个口子,她摸了摸,她拿起手机,坐在地上,给人打电话,电话接通后,她用可怜兮兮的声音说:“单依安,单依安!我找不到回家的路了,你来接我回家吧。”
“你来接我,你快来接我回家吧。”她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唐小天在她身后,及其难过的望着她。
是他,让一个这么可爱的女孩,如此地伤心。
是他,又一次伤害了一个真心爱着他的人。
如果说,不能给舒雅望幸福,是他这辈子最大的痛苦的话,那让单单这样难过,就是他这辈子最内疚的事了……
他那时不应该给她希望的,他那时,应该拒绝的更彻底一些。
可是那时的他,居然以脆弱的名义,依赖着她的喜欢,放任着她的追逐,甚至请求她救救自己。
那个傻丫头,真的来了,无知无畏地她穿过荆棘,踩过泥泞,一路横冲直撞地冲到他面前,却没能将他从泥潭里拉上来,反而被他连累的满身泥泞,伤痕累累。
他们就这样,一个坐在路边哭泣,一个站在暗处,远远地保护着她。
当她的眼泪一串串往下落,当她哭着打电话的时候,他的心也酸酸的疼着。
(二)
单依安接到电话的时候,正在公司召开一个高层会议,布置明天的一个重要收购计划,布局了大半年,终于又让人等到了收网的一刻。今天他的心情很好,洋洋得意地坐在会议室里,听着他的得力助手黎初遥报告项目进度,参会的人并不多,会议室里坐了七八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每个人的表情都挺激动的,毕竟过了明天,公司又要更上一层了,他们年底的股份分红又可以翻一倍了。
手机亮起来的时候,单依安垂眼看了看,手机上单单的名字出现着,单依安没有犹豫,起身拿起手机,走出会议室外面接电话去了,会议室里的人都有些诧异地望着他,这个年轻的董事长,二十岁接任,到现在将近十年了,还是第一次在开会的时候跑出去接手机呢。
几名高层互相对看一眼,虽然默默无声,眼神却互相交流猜测着,唯一波澜不惊的也许只有行政总秘黎初遥,她依然面无表情的,背对着投影布,一字不落的将项目文件上的所有内容和数据背出来。
单依安再次推门进来的时候,脸色很不好,他的俊朗的面容上少见的布满了焦急的神色:“黎初遥,你跟我来。”
说完,他丢下一个会议室的员工,冲冲走了。大家你看我我看你,不知道怎么回事,却没有一个人敢离开,因为他刚才并没有说散会两个字。
电梯匀速下降,很快就到了地下停车场,单依安打开车门,坐上驾驶位,黎初遥坐在边上,他一边开车一边对她吩咐着明天的收购的准备工作,这本来应该是在会议上布置的,但是现在,他只能先吩咐给秘书,然后让她传达下去。
黎初遥打开笔记本电脑,将他布置的任务全部录入,很快,车子已经开到市中心,单依安停下了吩咐,眼睛往马路两边张望起来,过了两三分钟,他才在一个转角的路灯下,看见了那个熟悉的身影正靠着书报亭坐在地上,昏暗的灯光下,低着头,长长得头发披散下来,遮住了脸颊。
单依安连忙靠边停车,连火也没熄就打开车门,大步跑了过去:“单单。”
那人听到他的声音,缓缓抬起头来,单依安那张一向不可一世的漂亮脸蛋上,居然带着一丝心疼,他缓缓蹲下来,伸手放在她的肩膀上,用从未有过地温柔声音道:“小妹,跟哥哥回家吧。”
在路边等了很久的单单听到这句话时,委屈地憋着嘴唇,再也控制不住的大声哭起来。
“好了,不哭了。”单依安伸出双手,想把她拉起来,可是单单却忽然爆发地用双手捶着他的胸口,哭泣着说:“单依安,你为什么不早点接我回家!你明明知道我是你亲妹妹,也不早点接我回家!你让我只是因为别人的一点温柔!因为别人请我吃了一顿火锅,陪我去过一次游乐场!因为别人像哥哥一样疼我!我就丢掉了自己的心!”
“单依安!都是你的错!你为什么不早点接我回家,为什么不能早点接我回家!我真的过的好辛苦,真的好累啊!”
单单说着说着,哭倒在他的胸口,单依安皱着眉,心疼地抱起全身冰冷的她,小声地哄着:“对不起,我现在就接你回家。”
单单拉着他胸前的衣服,哽咽着哭泣着,单依安半扶半抱的将她带到车边,黎初遥冷漠地为他们拉开后车门,单依安将单单扶进去,自己也坐了上去,黎初遥将车门关上,绕到驾驶位,发动了车子。
车子在马路上呼啸而过,路边不远处的阴影里,缓缓走出一个男人,眼神沉痛地望着车子消失的方向。
一路无言,车外灯火通明,车内漆黑一片,单单的酒劲已经上来,加上刚刚哭了太久,她靠着单依安的肩膀已经沉沉睡去,单依安抬手轻轻抚摸着她软软的头发,他垂下眼睛,忽然轻声开口道:“小的时候我很讨厌她,讨厌到恨不得她死掉。”
不出意外的,驾驶位上的人一点声音也没发出,这就是单依安喜欢将她带在身边的理由,这个女人,冷静又聪慧,寡言又能干,就像一个机器人一般,你跟她说任何事,她就像没反应,也像没听见,更不会跟任何人说。
和她说心事,让他觉得很安全。
单依安半抱着单单,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她的肩膀,像是小时候哄着自己的妹妹睡觉一般,温柔地哄着她入睡。
单依安低头,望着这个和他只有一半血缘的女孩,继续说道:“可是她和我妹妹一般大,和我妹妹一样,活的那么无助,那么痛苦,那么渴望着亲情和关爱。”
“可是也和我妹妹一样,什么也没能得到。当年,我报复了所有伤害我的人,却没办法报复她。”
单依安拉起单单白皙的手紧紧握住:“因为她跟我一样,跟我妹妹一样,她所受过的痛苦我们都尝过,她所渴望的东西,我们都渴望过。”
“所以有时候觉得,放过她,就像放过自己。”单依安说这些的时候,一直很平静,也很温柔,今晚的他,似乎被单单那泪如雨下的控诉刺激的有些感性,说了很多废话,可还好,那个听他说废话的人,丝毫没有反应。
(三)
深夜,唐小天独自来到一个叫杏花公园的地方,这些年,他经常来这里,看看这里的花,这里的树,这里的凉亭,这里的湖泊。
每次来到这里,闭上眼睛,似乎总能清楚的记起那个女孩在他耳边说的每一句话。
十年了,就像单单说的,她用十年也没能打动他,而他用十年,也没能忘记另一个人。
十年,似乎弹指一挥间而已,十年,似乎又漫长地无边无际。
在这寂静的十年里,他的身边,似乎听不到除了单单以外的声音,可是今天,那个声音也对他宣布,她要离开了。
原以为自己会轻松一点,却忽然觉得安静地可怕。
唐小天缓步在杏花公园里走着,停在一个八角亭边上,抬头望着凉亭上,用黑色的草书写着“夏有乔木 雅望天堂”的牌匾,久久未动。
每次看到这个牌匾,就会想到舒雅望曾经红着脸,轻笑着在他耳边说的那句:有你在的地方就是天堂。
每次想到这里,他的心依然悸动不已。
可每次,也会因为这句题词,瞬间想到夏木,这个公园真正的主人。
唐小天走进凉亭,轻轻的闭上眼睛,脑海里一直闪过这些年的事情,每一件,每一件,都像电影一般在他脑中回放,关于夏木的,关于舒雅望的,还有,关于曲蔚然的,那些人,已经在他的生活里消失了十年,可所有的事依然就像发生在昨天,他的时间好像随着那些人的离开,早已经静止了,而他身边的人,正一天天的老去,一天的长大。
父亲已经从部队退休,每天拎着鸟笼去河边和人下棋,为了一个棋子和人争论不休。
母亲的头发已经花白,每天依然准时出去买菜,只是每次见到有老太太抱着孙子孙女从她面前经过,总会又欢喜,又羡慕的绕着道走。
张靖宇的儿子已经上了小学,每天调皮捣蛋让他操心,喝酒的时候他的嘴巴里除了他的儿子,似乎已经没有别的话题。
那个剪着娃娃头大眼睛的女孩,早已褪去少女青春的活力,穿衣服的颜色也渐渐从粉色系,变的素雅起来,爱娇明亮的笑容也变得柔和,一发脾气就跺脚嘟着嘴巴的小动作,也已经好久没看见了。
他们都在改变,而他却没有,他们都在往前走,而他却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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