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老男人的思维模式真的很像,布兰登上校一不小心真相了,当年某子爵确实是按照莴苣公主建了这座尖塔小楼。
不过这个莴苣公主的尖塔是有门有窗户的,而且大概是担心采光不好,窗户建的格外高大宽敞。
他情不自禁的走到一扇半敞的窗户前,向里张望,他透过角落的窗户看见了一个女孩,她就坐在钢琴前,如云的金发一直垂落腰际,一粟阳光透过玻璃窗正照在她的身上,浓密卷曲的长发在稀薄的晨光中反射出一圈淡淡的金芒,让她看起来不真实极了,她雪白的肌肤明净透亮,眼睛里像盛满了一池湖水,澄澈明媚,他再没见过比那更美的眼眸,她娴静的坐在那里,白皙修长的手指放在黑色的琴键上格外美好,她歪着头想了一会,然后怡然自得的弹了起来,她的手指快速的在琴键上弹动,一首欢快的土耳其进行曲从窗缝里溜了出来,她的指法娴熟技巧高超,琴架上并没有放乐谱,一切都装在她的脑子里,他看得出她热爱音乐,并且完全沉浸在音乐的世界里。
他想,她是名副其实的莴苣公主,独居在森林的高塔里,有美丽的金色长发,可爱又迷人。
她的琴声极富感染力,他随着她的琴声慢慢远离了森林,看到蔚蓝的大海,高耸连绵的阿尔卑斯山脉,雄壮巍峨的苏格纳峡湾,气势磅礴的尼加拉瓜大瀑布,她带着他越飘越高,慢慢穿过云层……
“咚!”一声刺耳的钢琴声打断了这一切,布兰登上校睁开眼睛,这才发现他刚刚好像完全听入了迷,整个人都随着莴苣小姐进行了一场特殊的旅行。现在他回过神来,再看自己就不自禁的觉得羞愧难当,看看他都干了什么?他现在正在一位小姐的窗外偷窥,而且,更可耻的是。他心里的一种隐秘的难以启齿的理由,让他现在还不想就这样离开。所以他只能更向墙角缩了缩,以降低自己被发现的几率。但是,天可怜见,他一开始也许只是抱着好奇在张望,即使被发现了他也还可以礼貌的离开,但是如果是以现在这种姿态被发现了恐怕他自己都无法理直气壮的解释了吧?
他看见那位小姐从钢琴前站了起来,她穿着洁白的睡裙,尽管上面有层层的花边点缀但那并没有使她看起来丰满一点,大V字领口使得她纤细修长的脖颈以及精致的锁骨暴露无疑。变得强烈起来的阳光使她洁白的睡裙看上去有些透明,她纤纤不堪一握的腰肢在宽松睡裙下显得格外扎眼,虽然这他无意对女士的身材发表评论,但他想她实在需要多吃一些东西。
她可怜兮兮的站在钢琴前,一位上了年纪的女士走到她的面前,看起来像是她的女管家,她背对着他,嘴巴不停的说着什么,那声音几乎连成一片,他勉强捕捉到睡衣,感冒,礼仪等这几个单词。
布兰登上校勉强维持着面无表情,耐着性子站在窗后等着他需要的信息出现,但是上了年纪的女士实在是出乎他的意料,居然连续不间断的说了10分钟还没有停下的意思。
“阿嚏!”莴苣小姐的喷嚏终于打断了女管家,她急急忙忙的出去了。莴苣小姐看起来也松了一口气。
她抬起头,脸转向他站着的窗户方向,他看见她调皮的眨了眨眼睛,然后对他嫣然一笑。那笑绝称不上淑女,但是她冷清的双眸仿佛被染上了温度般妩媚又迷人,苍白的唇角勾勒出完美的弧度,洁白的贝齿在阳光中闪闪发光,这些都让她看起来像极了一个恶作剧成功的调皮孩子?
布兰登上校吓得后退了一步,她刚才是在对着他笑?她看见他了?还是她只是恰好向他的方向看?
布兰登上校彻底不淡定了,生平第一次偷窥就被抓包?嘴里叨念着她看见了她没看见她看见了她没看见迅速逃离现场。
第四章
布兰登上校心不在焉的穿过小路,走过繁花似锦的花园,回到巴特勒庄园,正要回房在门口碰到了洛克菲尔德庄园的管家托尼先生。
这是一位60来岁的老人,穿着挺括的黑色制服,雪白的衬衫上打着黑色的领结,头上戴着白色的发套,尽管已经上了年纪却依旧精神异常。
托尼管家站在布兰登上校的门口,后背挺的笔直。看到他的到来对他微微行了一礼。
“布兰登上校,安德鲁少爷让我通知您,因为昨天的舞会开的太晚,他今早就不与您一起吃早餐了。并且其他的客人们大概也都不会起来用餐。您是要到餐厅用餐还是我让人将食物送到房间?”
“谢谢,我知道了。请送到房间里来吧。”布兰登上校头疼的揉了揉额头,他本来还想在早餐好好问问安德鲁关于树林里小屋的问题呢,现在他倒是不用头疼怎么开口了。
虽然只有一个人吃,但是巴特勒庄园也并没有怠慢了客人,过了不到5分钟就由一个女仆端进来一个托盘,庄园准备了极为丰富的早餐,一杯牛奶,一杯蔬菜汁,生菜水果沙拉,培根煎蛋,烤香肠,烤面包,熏猪肉片,煎土豆。
布兰登上校勉强吃完了早餐之后决定给小伊莉莎写一封信,多年的军旅生涯让他不知道该如何跟伊莉莎相处,他从小就把她送去寄宿学校,这既是因为他常年都驻扎在东印度群岛,也是因为家中没有女主人的尴尬,但是他仍然维持了每周与小伊莉莎通一封信的频率。
小伊莉莎是他表妹伊莉莎的私生女,在这里不得不说一下布兰登上校与他的表妹伊莉莎。他俩从小青梅竹马,布兰登上校对她一往情深,而她也回报以同样的感情,但是不幸的是,后来伊莉莎嫁给了布兰登上校的哥哥。当然伊莉莎如果过得幸福那么这一切也就到此为止了,布兰登上校可能会痛苦几个月,然后努力说服自己祝福两人,但不幸的是,他的哥哥对她毫无感情,待她不好,起初她对于这种悲惨的处境还能听天由命,但是她有那样的丈夫逗引她用情不专,又没有亲戚朋友开导她,所以她堕落了。而这时候的布兰登上校已经伤心的去了东印度,并且为了远离爱人一去好几年都没有回到英国。等到布兰登上校得到消息的时候她已经离婚了,他一回到英国就焦急的寻找她,但是找来找去却没有消息,也是在这个时候布兰登上校结识了安德鲁,这时两人正处于同一件事引发的痛苦中,所以也就不难理解为何两人那么快就熟识起来了,在安德鲁的帮助下,他终于在拘留所中见到了她,但是她已经处于结核病的后期,当时她还带着她与第一个非法男人生下的孩子,大概三岁左右,在她死前的一段时间,他每天都去看望她,最后她将自己的女儿小伊莉莎托付给了布兰登上校照顾。
布兰登上校总是对自己的初恋情人有一种亏欠情绪,他总想如果他有足够的能力那么伊莉莎就不会嫁给他的哥哥,那么她也不会有如此悲催的命运,又或者他能回来的早一些,也能挽回她的性命,但事实是这一切都发生了,所以他只能好好照顾伊莉莎的女儿,给她最好的生活,让她去贵族女子学校,将来让她嫁给一个体面的绅士,这是他唯一能为他的表妹做的了。
布兰登上校花了一番心思才把这封信写好,因为总是走神,所以重复写了7、8张才把信写好,小心的用红腊把信封好,他拿着信出了房门想找人把信寄出去,然后在一楼的起居室外听到一阵欢快的谈话声。
起居室里的人着实不少,或坐或站的10个人正在亲切的谈话,华莱士先生坐着的沙发对着门口,他不知说了什么笑话,逗的对面的女士们都发出欢快的笑声。
从一个人的笑声中就能分辨出性格的不同来,在场的五位女士就显示出她们的不同。
博格小姐一贯自视甚高,即使谈笑也总要显出一种高傲的神态,她放松笑起来的时候像鸭子叫一样高亢又尖锐,大概是早就知道了自己的笑声不讨人喜欢,所以她一笑出声就立刻止住,若她干脆的大笑起来倒不会让人嘲笑她,但她现在这样倒像是一只被掐住脖子的鸭子,反使自己变得极为可笑。
她的妹妹温妮思小姐就跟她完全不同,也许是跟众人熟悉起来倒不似昨天那么腼腆,她一笑起来两只眼眯起来,唇边若隐若现的两个梨涡,发出清脆的笑声,看起来像只小猫般可爱极了。
霍夫曼小姐也许是太在乎自己的形象反而不能笑的开怀,她端庄的坐着用扇子遮着嘴矜持的笑起来,一双含羞的眼专注的看着对面。
马歇尔小姐最是欢快,她笑起来就不容易停下来,虽然显得不够礼貌但却很能取悦说笑话的人。
前面的四位小姐昨天的舞会上布兰登上校都已经见过了,他把注意力都集中在最后一位女士的身上。从他的角度只能看到她金黄色的后脑勺,但她的笑声辨识度却很高,她笑起来既不显得矜持压抑又不会过分张扬放肆,她的笑声像叮咚的泉水清脆悦耳,让听的人不自禁也跟着她愉悦起来。
“布兰登,你终于来了,你在不下来我就要找人叫你下来了。韦斯特一大早就来啦,当然还有他的两个姐妹。”安德鲁正在跟马歇尔先生下棋,看到布兰登上校立刻就把棋盘推到了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