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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似故人来 完结+番外 (文安初心忆故人)



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可世上能做到的又有几人?

过了半天,顾少尉才从震惊和悲伤中缓过了神,他不可能千里迢迢的拖着她的尸骨回到重庆。那么只能就近安葬。他脱下自己的大衣,给地上的杜衡盖上。在墓园里找了一圈,才在西北方向找到一间木屋,里面住着的是一位五十多岁的守墓人,看到顾少尉,吃了一惊:“你是谁?怎么进来的?”

顾少尉挑挑唇际:“周围的院墙塌了好几处,进来也不难。”接着道,“赵石南是这里的?”

守墓人叹口气道:“他原先是赵家一门的掌事,可惜啊,年纪轻轻,正是光宗耀祖的好时候。天杀的日本。”

顾少尉点点头,看着守墓人道:“他的夫人,也随他去了。就在他的坟头。按理是该和他葬在一起的。”顾少尉也知道赵石南休了杜衡,但是不葬在这里,又该葬在哪里?

守墓人一听,眼睛瞪得很大:“他的夫人?赵家被休的那个少奶奶?”看顾少尉点头,鞋都顾不得趿拉上,就赶紧跑到了赵石南的坟前。

看到杜衡的尸身,守墓人怔在了那里,半晌才回过了神,摇头叹息着:“真是让人敬重。”

顾少尉也随着轻叹道:“那便葬了吧,也好让逝者早些入土为安。”

守墓人看了看顾少尉

,面上几分为难:“这位先生,你是?”顾少尉接话道:“他夫人的朋友。”守墓人“哦”了一声继续道,“你有所不知,赵家的墓园,葬了赵家几代老老少少上百口人。所有入葬的人,须得有族长或者掌事的吩咐,留个盖着行章或是摁着手印的条子,我才敢让葬进来。我这也有个名录,凡是葬进来的,几时下葬,几时清扫,几时上贡,也都有着规矩。”

“更何况,赵家的少奶奶我并未见过。即便这真的是赵家少奶奶,我也不敢让葬在这啊。所有人都知道,赵家的少奶奶被休了,族谱都除了名,哪还能进祖坟呢。”

守墓人摇头感慨着:“既然这么情深,又干什么休了呢?”他想不通。看着杜衡唇角的血迹,地上未烧尽的棉衣,心中也有几分明了。

赵家祭祀从来只有男丁,他并未见过赵家的女眷。倒在地上的这个女人,他并不能确定就是赵家的少奶奶。可是不是她,还有谁会在这兵荒马乱的年头,还想着给赵石南烧寒衣呢。

顾少尉皱眉道:“你就不能通融通融?要不葬在哪儿?难道拎出去扔在乱葬岗上?”顾少尉的声音清冽。

守墓人为难不已:“我也做不了主啊。葬在这儿,将来赵家的人回来我可怎么交代?再石南少爷还有后,还有儿子做主,将来早晚会找麻烦。”守墓人心里也不是个滋味,这事真是难办。他四下张望着,忽然一拍脑袋对顾少尉道:“不如这么着。合葬是肯定不成,一则少奶奶被休,二则还得刨少爷坟地,你就是杀了我我也不敢。”

守墓人指着赵石南坟头的西南角:“你看那的围墙已经塌了,你就在墙外头再新起一个坟,旁边再用石头和这围墙接起来,不就行了?这么着两个坟也算挨在一起了。我在这一天,看着这墓园,就会把少奶奶的坟也一起看着。赵家也没法挑理,墙塌了嘛。将来他们要是认少奶奶的身份,修墙的时候,就会把少奶奶的坟修在墙里了。”

顾少尉连连点头,守墓人出的这个主意倒是不错。赵石南的坟离墙塌的地方很近,若是在墙外修座坟,倒是也算在一处了。

月上林梢的时候,顾少尉为杜衡的坟上掬了最后一掊土。行伍出身的他,随身都会带着个酒壶,到了天寒地冻的地方,随时都能拿出来喝了捂胸口,给自己留口气。那晚,他在杜衡的坟前坐了一夜,没一句话,却喝了一壶酒。他只觉得胸口憋得慌,也许是为杜衡的死去,也许是为国家的衰亡。

东方露白,顾少尉轻轻抚了抚杜衡的墓碑,淡淡了句:“杜衡,我走了。”完大步离去。他把

自己的大衣留给了杜衡,免得她冷。连同她颈上的玉叶,都一同随她入了葬。前世的所有悲欢离合,都随着那一枚金枝玉叶,一掊黄土,画上了句号。

清晨的几缕阳光洒向两座挨着的坟头,到真应了杜衡曾经教杜鹃的诗词:“原上草,露初晞。旧栖新垅两依依。”新坟旧冢,相偎相依。

远处的山上,有着老者轻声低吟着《诗经》里的《采薇》“采薇采薇,薇亦柔止。曰归曰归,心亦忧止。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我心伤悲,莫知我哀!”

顾少尉转头看了看这满目的山河,顾家庄,扬州,这里是他的故乡,当年他离开的时候,这里还是江南繁华地,平林烟如织。如今他回来,却只剩战乱流离,满目疮痍。诗经里就盼望着的和平,却直到如今,仍成了奢望。

耳边传来“问征人,何处望乡一枯一葳蕤”的悠悠歌声,顾少尉的脚步渐渐坚定起来。是的,有枯的时节,便会有葳蕤的时刻。有乔师长白青这样的军人,有杜衡赵石南这样的百姓,有传承的成悦锦,葳蕤的日子,不会遥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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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觉睡了好久,我不知道是梦,还是幻,整个人都飘飘忽忽,不知道飞到了哪去。再醒来的时候,睁开眼睛,四处雪白的墙壁刺的我晃眼。我身边守着的,是弟弟清义。看我醒来,胡子拉碴的清义一脸的惊喜:“姐,你终于醒了?”

还沉浸在杜衡和赵石南故事里的我,被清义这一嗓子唤回了现实。头痛欲裂,发生了什么?我的意识渐渐回到之前,南京城郊的丝绸基地,失火,以敬,我急忙抓住清义的手问着:“赵以敬呢,他怎么样?”

清义的脸色有些沉郁,低着头不话。我的脑子轰的就是一片空白,声音都有些颤抖:“他,还活着吗?”

清义慌忙点头:“活着,活着。”接着支吾着,“就是还没醒。”

我的心几乎要跳了出来,也顾不得自己的身体刚刚恢复,挣扎着下了床,每走一步,都震的心肺都痛。清义扶着我到了ICU病房。满头白发的赵信儒正守在外头。看我过来,老人的目光都是浑浊的,声音嘶哑着:“清扬,你醒了?身体怎么样?”

我点点头:“还好。”

“那就好。”赵信儒舒了口气,看着我声音颤巍巍的:“待会就能看以敬了。”着指着旁边的视频。

清义低低的告诉我,这家医院的ICU只有周二和周四的下午允许进去探望一时病人,其余时间只能通

过视频在外面看看病人,每天也只有固定时间的几分钟。赵以敬已经在这里躺了两天却还昏迷着。赵以敬本就心脏有疾病,火灾中高浓度的一氧化碳导致的缺氧,更加诱发了心脏功能的衰竭。

像一个世纪那么难熬的一刻钟终于过去,视频里可以看到赵以敬了。我的心忽然酸痛的像要撕开一般。前所未有的恐惧袭来,赵石南,赵以敬,在我的脑海不停地重叠,我几乎要疼痛的窒息。赵石南和杜衡的厄运,我不想再重复啊。前世的囚心之诺,可不可以结束?看着赵以敬昏迷不醒的样子,我第一次感到了绝望的害怕。

我在医院又住了三天,回到了家里。我进医院的事没敢告诉父母,暖暖一个劲的念叨想我。我抱着暖暖,却从心口泛凉。

我没有太多的时间去休息,便同赵信儒一起,又开始为丝之恒的危急奔波。


☆、倾尽所有续成悦



城郊基地的一把火,把丝之恒彻底烧垮了。好容易重新运转的生产线,如今再也没有那么大笔的资金维修运营。火灾的事故原因还在调查,不知何时才能出了结果。而保险公司的赔付要等事故原因定论才可以拿到,但是那点金额和公司的损失比起来,更是杯水车薪。丝之恒真正陷入了生死存亡的时刻。

新成悦锦的研制,已经采用了添加茶叶提取物做固色的新技术,正在做最后的比对试验,却被一把火,把所有的心血都付之一炬。

丝之恒所有的董事,如今都沉默了。除了破产或是被并购,已经没有了任何的生机。一直热衷于并购丝之恒的丝路此刻更加活跃万分,难得的机会再次摆在他们面前,丝路的蒋正齐亲自出马再次约见赵信儒,不过这次赵信儒没有再见他。蒋正齐无奈之下,又开始分头行动,开始从张董事,马董事身上各个击破。

那几天,我像大梦未醒似的。我无法相信杜衡和赵石南是那样故去,更无法相信赵以敬被大火烧到了病床上。

我一个人开着赵以敬的车,到了城郊的基地。满地的破败,让我的心都疼痛的麻木。我走到了楼的旁边,旁边拉着禁止入内的警戒线。事故还没有调查完毕,不能解禁。直到看到满眼的焦黑破落,我才清晰的回过神来,那场火灾,已经真的让一个承载两代人梦想的企业,走到了死亡的边缘。

和风送来的早春的几缕暖意,我正在楼四周徘徊着,忽然看到两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正从楼后面绕了过来,一脸的颓然,其中一个道:“看来只有去找丝之恒商量了。”另一个附和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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