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萧拓然的身上,他说过有人能救瑾,他答应过会把人带回来,一定能救瑾的。
洁白的贝齿紧咬着破败不堪的唇瓣,满口腔的血腥在渐渐弥漫。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每分每秒都格外的煎熬,手术室里瑾还在生死边缘挣扎着,手术室外依旧除了等待没有任何的消息。
沈从白打了好几通电话,几乎是要大发脾气,忍不住的说F开头的脏话,掐断电话,猩红的眼眸对上连城颜满载着希望的双眸,咬了咬唇瓣,声音艰涩的从喉间逸出,“对不起……”
连城茵顿时捂唇,哭的泣不成声。
连城颜眸底最后一丝希望瞬时间化为灰烬,沁着细小血珠的唇瓣一张一合,“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沈从白还没有来得及说话,手术室紧闭的门打开,亮着灯黯淡下去,医生和护士走出来,摘下口罩,满额头全是汗水,歉意的眸光看向连城颜,“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你现在进去好好的道别吧。”
“不会的……不会的……瑾还有得救,医生求求你救救他!”连城茵站起来紧紧的揪住医生的衣袖,苦苦哀求。
连城颜麻木的神情怔怔的看了眼医生,接着赤脚走向手术室里。
沈从白看着她单薄的身子,眉头紧皱,眼底划过愤恨,差一点……就只是差一点而已!
满脸的暴怒,转身一拳头狠狠的砸在墙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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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术室空无一人,连城瑾孤零零的躺在手术台上,身上还插着很多医用管子,一束光照在他的身上,好像给他镀上淡淡的银光,很像是误闯到凡间的小天使。
连城颜一步一步,双脚好像被人灌了铅水,每一步都重的抬不起来,眼睛死死干的盯着手术台上的瑾,干涩的眼眶里什么都没有。
“瑾,妈咪在这里。”她站在手术台旁边,小心翼翼托起他微凉的手,贴在自己的脸庞,另一只手去触摸他细嫩而冰冷的脸庞。
萧萧崩溃了,随时可能流产……
更新时间:2014-11-16 16:45:13 本章字数:5045
医生离开之前给他用了药物,安静的睫毛在灯光下剧烈的颤抖,然后缓慢的睁开眼睛,一点点的看向她……
“妈……咪……”没有血色的唇瓣微张,发出细弱的声音。
“妈咪在这里,瑾不怕。”连城颜很努力的勾唇,想要给他一个很温暖很好看的笑容,可是不管怎么努力都是失败了瑚。
连城瑾的眼睛看向四周,发现只有她一个人,“爸爸……爸爸在哪里?”
连城颜眼眶酸涩,如刺在喉,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尤其是他黯淡无光的眼底有着浓烈的期望——他想见爸爸铄!
“爸爸……他去接那个能救瑾的人,很快……很快就回来了!”剧烈颤抖的声音从她的喉间艰涩逸出。
连城瑾看着她,声音很小,很小,“妈咪,你记起……爸爸了?!”
在华盛顿的时候,萧拓然就告诉连城瑾,自己是爸爸,只是妈咪记不得,在妈咪没记起来之前,瑾叫他叔叔,但是要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瑾可以叫他爸爸。
瑾一直相信他的话,相信着萧拓然就是爸爸。
连城颜不知道萧拓然这些事,只是顺着他的话,点头,“恩,记起来了。”
连城瑾没有血色的唇瓣不由自主的往上扬,“真好……只是我好像没有办法保护妹妹了。”
他的年纪太小,还不能理解死亡意味着什么,但天生的一种直觉,知道自己要走了,以后都见不到妈咪和爸爸。
“……瑾。”连城颜欲言又止,不知道还能说什么,此刻心如同碾碎地疼。
“妈咪,不要哭,不要难过……”她的眼睛里明明就没有泪水,可连城瑾却在她的脸上看到抑制不住的泪水,他不想让妈咪伤心的,小手拚命一丝力气握住她的手,声音越来越小:“我只是想....想爸爸!”
黑白分明的瞳仁里沁出晶莹剔透的泪珠,卷翘的睫毛不断的往下垂落,他不想睡,只是....太累了。
其实他很想和爸爸妈咪一起生活,有一个妹妹,他是哥哥,能保护妹妹;他可以像别的小孩子一样整天跑出去玩泥巴,看蓝天白云,脚踩绿草,看到小红花慢慢的盛开。
只是这一切,他好像都做不到了。
做不到了。
浓密如扇的睫毛安静的覆盖在眼睛上,攥紧她手指的小手力气一点点的抽离,从她的掌心缓慢的滑落。
连城颜感觉到了,眼睛从他苍白的小脸转移到掌心,眼睁睁的看着他的手从自己的手里滑落,下意识的想要抓住他的手,颤抖无比的手只抓到一把冷冷的空气。
那一瞬间如同干涸土地的双眸,突然逸出水雾,模糊了视线,感觉自己左边的胸口,被什么掏空了,留下一个很大很空的洞,冷风呼啸而过,留下冰冷的回声不断徘徊。
她没有歇斯底里,没有悲恸的失控,颤抖的双手轻轻的托起他轻的好像没有力量的身体抱在怀中,他的身体温度流失,逐渐变得冰冷。
“黑黑的天空低垂,亮亮的繁星相随;虫儿飞虫儿飞,你在思念谁。”
口腔里浓郁的血腥味弥散,她抿着唇瓣小声的哼唱《虫儿飞》,这是瑾最喜欢的歌,以前每次从手术室出来,瑾都要听她唱一遍。
天上的星星流泪,地上的玫瑰枯萎;
冷风吹,冷风吹;
只要你有你陪;
虫儿飞,花儿睡;
一双又一对才美;
不怕天黑,只怕心碎;
不管累不累,也不管东南西北....
愿你幸福每一天。
连城颜的身体好像在瞬间被抽去了所有的力量,猛地跌坐在地上,双手紧紧抱住他小小的身体,突然放声大哭,眼睛就好像是坏掉水龙头,泪水怎么也止不住。
连城茵和沈从白站在手术室门口看着这一幕,连城茵早已泣不成声;沈从白眸光转移在地面,不忍心看到这样的一幕,狭长的眸子逐渐猩红,早已湿漉漉的一片。
上帝对萧拓然和连城颜太不公平了。
他们经历了那么多的苦难与折磨,承受了那么多的痛苦,好不容易能在一起,瑾好不容易出生,他那么小却那么坚强,一直一直努力的活着,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结局?
沈从白心里也难受,尤其是此时萧拓然在美国那边,他还不知道瑾已经走了,他不知道连城颜现在崩溃了,有多需要他。
若是他回来,知道后该有多心痛!
连城茵哭的不能自已,忍不住的转身靠在沈从白的胸口,哭的几乎要断气。
连城颜只觉得自己的灵魂都碎了,身体的每一寸的肌肤都在疼,每一处骨血,每一个细胞都在悲恸哀嚎,哀转久绝。
冰冷昏暗的手术室,冰冷冷的消毒水气息,好像都是死亡的使者,来带走她的瑾。
“不要……不要……”
她痛苦的不断重复这两个字,突然有一股窒息感,整个身子僵硬住,“嘭”的一声,猛地倒地昏厥不醒。
沈从白和连城茵一怔,连忙上前去扶她,冰冷的空气弥散着浓郁的血腥味,他下意识的就去看地面。
连城颜穿着的卡其色小腿裤沾满了血迹,她的身下更是一滩血水,触目惊心。
沈从白的喉间一紧,心不断的往下沉,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
要是她有什么闪失,他要怎么和萧拓然交代!
“……颜颜……”连城茵怔怔的看着她身下的血迹,错愕的反应不过来。
鲜红色的血与她苍白的脸色形成了最强烈的对比。
这一天于连城颜而言,是最深最冷的——人间炼狱!
世界,末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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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盛顿,萧拓然一下飞机就被一群黑衣人挟持带走,手机等所有可以联络通讯工具都被损毁。
他被威胁上车,去往不知名的地方,但他很清楚自己即将要见到的人是谁。
连城默!
瑾在手术室里奄奄一息的时候,连城默主动打电话给他,找到了能够给瑾捐肾的人了。
条件是,萧拓然必须将琼斯家族的所有财力势力全部转赠给他!
为了救瑾,萧拓然毫不犹豫的答应了。活了这么多年,他从未将这些东西放在眼里,以前去争,是因为迫不得已,他若不争,结果就只剩下死。
现在连城默要,他眼睛都没眨的全部拱手相让,只要他交出那个人。
所有的手续都是在最短的时间内处理好,陆洲抵达华盛顿时,连城默却没有将人交出来,因为他后悔了,他要的不只是财富权利,还要萧拓然的命。
用萧拓然的命换瑾的命。
萧拓然想要让他先把人交出来,救瑾,只要瑾没事,他的命就是连城默的,但连城默不相信他,提出要求,除非萧拓然亲自到华盛顿,否则不会把人交给陆洲!
不是没有想过用强硬的手段,只是连城默把人藏的太好,找不到,瑾也没时间等了,要是那个人有什么差池,瑾还是活不了。
他没有办法,唯有一步步的妥协,谁让连城默手里握着的是瑾的命。
车子在寂静的公路上飞驰着,突然前面的一辆车子有异动,萧拓然的车子在中间,司机想要冲出前面的障碍,没有成功,还是被人拦截了,不得不在路边停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