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有人质在手,拥有绝对的主导权的它究竟是怎么被逮捕的呢?”
“这个孩子一直从容不迫,不得不怀疑他有表面上无法窥测的强大能力。”
“而——”台上的浮橙看向聚精会神聆听着的观众,突然话锋一转,“然而,这一切都只是开始。”
所有人都随着她平和却不失力度的讲述而面色紧张,听她这么说,更是露出着急的神色,亟待倾听她下面要说的内容。
浮橙却不再说话了,安静地垂下眼,轻声说:“我的故事表达完了,谢谢大家。”
“啊……”不少人表示意犹未尽,更有几个人干脆地喊了出来,“让她晋级!下次创作一定是后续的故事!”
“对!让她晋级吧!”
一时之间,观众的呼声竟还盖过了主持人拿着话筒讲话的声音。
现场一派热烈,邵昕隐在角落,双手已经将裤子上的布料捏紧,眼神微微颤抖地看向乔以航,悲哀地发现他正在用一种从未给过她的柔情眼神,望着台上的女人!
他从来……没有正眼看过自己,哪怕她为他做了那么多事情!
胸腔处不断翻涌着嫉妒和不甘,却只能在逐渐模糊的视线中,自嘲地勾起唇瓣。乔以航,你的真情只用在了一个人身上,对于其他人,只剩下彻骨的冰冷。而我,却甘愿被冻得瑟瑟发抖,也不肯走远。
几个评委已经交头接耳了好一会儿,无疑对浮橙的画表现出极大的兴趣。
主持人调节了一下气氛,示意进入打分环节。
“大家请保持安静,接下来,让我们的十位评委对五号选手陆浮橙的作品进行打分。”
毫无意外,一整排的高分亮起,这是比赛截止到现在,全场拿到的最高分数!浮橙不卑不亢地弯腰鞠躬致谢,所有人都由衷地爆发出掌声!
正准备下场等待下一轮比赛,安娜却在这时不紧不慢地发出一声“咦”,对着桌上的话筒问:“陆小姐,请问你可以将你的画翻过来给大家看看吗?”
她的问话很温和,丝毫听不出有故作刁难的成分,简彤雅在帘布后听得心口一紧,这下子麻烦了!虽然这幅画现在的效果远比之前好,可是一旦被发现之前已经被撕毁过,免不了是一顿无中生有的怀疑。
“好。”浮橙没有拒绝,转回身直接走过去将画翻了过来,背后的一条胶布清晰地投射到巨大的屏幕上,观众们不解地互相询问,原来这画是破损的?
安娜妖娆一笑,风情万种地倚靠在座位上,似笑非笑地追问:“不知道陆小姐可不可以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她眸色微沉了几分,语调慵懒,“用这样损坏过的作品来参赛,未免也太不尊重主办方了吧?”
主办方之一正是市委的机关单位,这么一提,反而给浮橙扣了顶亵渎比赛的帽子!
简彤雅刚想冲出去帮浮橙解释,却见她已经朝前迈出一小步,姿态依旧从容,没有丝毫的惊慌,而是接过主持人的话筒,用清软的嗓音缓声说:“这就是这幅画的名字。”她的双眼在镁光灯下闪烁着耀眼的灿光,虽然身形纤细,却难掩高贵淡雅的气质。
“叫做‘痕’。”
“因为贪婪和背叛,巨龙和上古之神之间的君臣关系出现裂痕;因为巨龙被贬谪,四时交替的平均规律出现裂痕;因为囚禁期间需要保持警惕,巨龙守在那孩子的身周,头顶天幕,尾沉海底,水天交接处被生生拉出裂痕。”
“而最重要的,在我走到这里之前,有些人因为名利的讠秀惑和吸引,将人性中丑陋一面的暴露,让我对这场比赛的真正的意义的看法,也出现了裂痕。”
安娜饶有兴趣地扬眉:“哦?你的意思是说,比赛有内幕?呵呵,别的我不知道,我怎么听说陆小姐和我身边的乔以航乔大师,关系匪浅呐?”
浮橙原本只是想说明自己对这场比赛没有太大的功利心,却没想到会被对方摆了一道,一时有些愣住,脸色微白,下意识地看向一直含笑不语的乔以航。
“是啊,”乔以航在一片死寂之中拿过桌上的话筒,慢条斯理地接过安娜的话,“小橙是我的初恋女友,我只能说,我会给她打最高分。”
言语之间,丝毫不觉得应该避嫌,反而异常笃定地说明了自己和浮橙之间的关系,还直接说出自己的偏心。
现场一片哗然!
“这样啊,那还真是一件叫人羡慕的事情呢。”安娜皮笑肉不笑,却是没再多说,拿起自己的分数牌,将原先的4.8分划掉,打了个5分。
浮橙僵立在台上,神色复杂,终是转过身朝后台走去。
你已经是第二次这样毫无顾忌地将过去的美好,用这种我并不喜欢的形式抛掷出来了,乔以航。
——
☆、【V-045】表白
第二轮的比赛被安排在晚饭后,浮橙和简彤雅打过招呼,直接绕过赛事大厅,从侧门离开,准备先到附近的饭馆吃饭。她不想去参加主办方安排的晚宴,那样,不可避免地,一定会遇上乔以航。
她已经越来越无法摸清他的脾气了,尽管还是会温和地笑,望着她时,眸光温润如旧,可她却意外地在不断逃避他的过程中,习惯了两者之间的距离。也许是站得远了,反而越发能看清楚从前不曾注意到的细节,一如他偶尔无声无言时,近乎冷漠的神色,他在说出一句让她无法招架的话之前,前一刻还在温柔如常。
这样的乔以航,是陌生而叫人心生畏惧的。
接到封御景的电话时,浮橙正在过马路,横向红灯,车辆停下,整条纵向斑马线上,就她一个人在缓缓而行。
“陆浮橙,你可以再不专心一点。”耳畔是他低沉清冽的嗓音,带着几分难掩的疲惫。
浮橙疑惑地抬眼,距离对街也不过是两三步的距离了,身体却自发敏感地感受到左侧有奇怪的气流在横冲直撞地朝她靠近,刚微一侧身,一辆飞速疾行的摩托车从她身前惊险地擦过!带起的风将她的长发吹起,掠过脸颊,冰凉肃杀!
惊魂未定。
她脸色雪白一片,握着手机的手指根根收紧,里面传来封御景愠怒的咆哮:“陆浮橙!你脑袋里塞的都是棉花吗?”奇怪的是,浮橙却感觉声音近在咫尺,一偏头,果然看见他就站在对面不远处的一块站牌下,眼神冷凝地望着自己。
他本就身姿颀长,五官也是清俊,只是往那里这么一站,都仿佛自成风景。临近夕暮,街上华灯初上,霓虹灯影映在路边,将他的影子勾勒在地。身后是一排花坛,里面的植物已经悉数凋落,残枝枯木在灯光的映衬下,少了几分惨败,多了几分生气。
浮橙朝他缓步走去,一手轻抬起静静地抚在心口,刚才……她感到心头奇异地快速跳动了一下。只因为当惊魂未定时,一抬眼便看见了他让人觉得安心的身影。
这种感觉是微妙的,也是……不妙的。
“吓住了?”他皱着眉,伸出手揉揉她的长发,嗓音略沉,这个时候听起来却有种温软的安抚效果,“去吃饭,压惊。”
“封御景……”浮橙抓着他的衣角,抬起头仰视他,视线从他的下巴上移,停在他幽深的两潭黑眸之中。
浮橙问:“你是不是喜欢我?”
她知道这个问题有点自恋,可是……除开那种暧昧的肌肤之亲外,他对她,只有在偶尔受到来自乔以航或者乔家的刺激,才会有所失控,更多的……尤其是最近,他对她越来越好。这种好又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得清楚的,而是在极不注意的情况下,让她心下一暖,甚至还有怦然的感觉。
她始终在抗拒,抗拒一个给了她并不美好的开头,并就此霸占她两年的男人。
可是……有时候,很多事情,越是抵挡越是装作不去在意,却往往越是鲜明深刻。就像封御景这个人,他对你不好时,其实没有想象中的那种痛苦,反而对你好时,竟会让人养成习惯。
也许,他其实从未对自己心狠过。他将她扣在身边,是源于对乔家的恨,尽管她从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仇恨,可以让他对本就已经萧条落寞的乔家持续打击,直至让和乔家关系匪浅的她以屈辱的身份留在他身边。
在过去的时间里,她不是没想过他为什么会找上自己谈这样一场分明并不划算的交易,毕竟,他甚至答应了自己,不会将他和她的关系公诸于世,一如一年前的那个圣诞夜,他警醒而认真地将她挡在了身后,防止被曝光。相比之下,重新再见面时,乔以航反而是那个时刻要将她推至风口浪尖,百口莫辩的人。
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如果恨乔家,连带恨她,为什么要为她买别墅,为什么要帮她打通关系以此可以正常工作融入社会,为什么将她……保护得这么好?
所以她上前一步,轻声追问:“封御景,你是不是喜欢我?”
她的神情有种神圣的美好,封御景垂眼看着她,薄唇抿紧,也许是一瞬间,也许是永恒,他轻而柔地笑了起来,一手揽住她的腰身,没有反驳也没有承认,转身就沿着花坛边的小径往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