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事实上,他们确实在一起了,从高考后一直到大二,同样也是两年的时光,却短暂得让她都不够回味。
许久,浮橙才回过神来,医生护士都已经退了出去,安静的病房内响起他的回答:“疼痛有时候可以麻痹一些沉重的事情。”
☆、【V-016】决定什么?
没想到他居然还能说出个理由来,浮橙立在他床前,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沉默了一会儿,走过去提着水壶问:“要喝水吗?”
也不等他回话,直接拿过杯子用热水消毒后,又重新倒了一杯。
他看着她,眼神温润:“小橙,我为自己的迟到道歉,你……可不可以再给我一个机会?”
长睫轻颤,她的手一抖,热水洒了一桌。
*
隔天,也才睡了不到五个小时,浮橙就被一通电话吵醒。对方的声音很陌生,但好像又在哪里听过,直到他自我介绍时,才想起来是谁。
“我是齐晟。”听她没有说话,又笑着解释了一句,“陆小姐还对着我们这些大老爷们发过脾气呢,这么快就忘了?”
浮橙恍然,是之前那三个特意来找她的领导之一,听声音应该是那个最年轻的,齐董。
“请问有什么事?”她睡得并不好,嗓音有些沙哑。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封御景一直没有回来骚扰她的原因,从医院回到别墅时虽然都已经是凌晨两点多了,身体明明也累得很,连动一下都懒得动,却还是十分清醒地洗过澡,然后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直到天蒙蒙亮了才恍惚眯了会儿,却被这个奇怪的电话吵醒了。
“不知道陆小姐是否已经决定好了?”齐晟在电话里问她。
浮橙诧异地微凛心神,没反应过来自己是否曾经答应过他什么事,皱着眉反问:“决定什么?”
“呵呵,看来是真的忘记了呢。”对方耐心地提醒了一遍,“陆小姐确定要用那张图参赛?”
这下子是真的反应过来的,原来还是为了那张临摹,她不觉有些好笑了。
“齐董,绘画是一种心灵上的艺术,如果那幅画有涉及侵权或者其他不法的嫌疑,我当然不会选择去画它,但事实上,我却仅仅只是因为喜欢而想展示它,难道我连这点自由都没有了吗?”
说不上原因,从第一眼看到z传来的照片起,她就对那幅画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尽管画风不符合时下的潮流,线条色彩抑或主题都有些粗陋,和现今比较流行的细腻勾勒大相径庭,可是她却始终觉得那画里还藏着不一样的东西,这种感觉就跟昨天见到那个大峡谷一样,明明很完整,又好像哪里缺了一小块。
正如她刚说的,绘画是一种心灵上的艺术,那么很多时候,感觉是心灵的直接引导,相信感觉,就跟相信自己的心是一样的。
齐晟似乎也并没打算强逼利诱,只是象征性地问了这么一句,听她意志坚定,也不再多说了,随意再聊了些有的没的,便挂了电话,坐在办公室的旋转椅上默不作声。
“怎么样?探听出什么来了吗?”办公室里还坐了一个人,见他垂眼看着手机屏幕,知道已经结束了通话,慢条斯理地呷了口茶,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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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017】果然别扭得很
齐晟挑眉看他一眼,似笑非笑地讽刺他:“你不是应该比我更清楚?何必百忙之中抽空来我这里确认!”
那人也不气,将茶杯放在茶几上,深邃的视线凝在杯中浮浮沉沉的茶叶上:“别怪我没提醒你,乔荣那只老狐狸可没我这么好的耐性了。这两天他在m国给封家那小子扔下一堆烂摊子后,已经金蝉脱壳逃回国了。”
齐晟吃了一惊,脸上镇定的表情也裂开了几分:“他居然敢回来?!”
“当然会回来,他手里可是死攥着三幅呢!真想和这边的人谈判的话,论资格也绰绰有余了。”那人双手交握在身前,巍然不动,“都是敢拿命赚钱的人,总要赌一赌才甘心的,这一点上,你还欠了些火候。”
齐晟噤了声,面上虽不豫,心里却十分清楚,在这个人面前,他确实还是嫩了点。
*
浮橙画了一整天的画,这期间,放在窗台的手机再也没有响起过。她不知道自己心里隐隐在期待什么,是来自医院的某个人的电话,还是……那个从昨晚到现在都没再见过面的人的电话……
轻叹一口气,起身将白布放下,却不小心碰翻了颜料盒,几管刚挤过的颜料掉了下来,正好划过纸面,擦出几道不同颜色的线条,临摹了一天的画就这么给毁了。
对着惨不忍睹的画板无语了几秒,她心想自己其实是不是潜意识里就根本不想参加比赛,不然怎么会一点都不上心呢?按理说这种全球性的选拔大赛,原创作品远比临摹有胜算得多,可她却独独选择了临摹,明明那些上级领导也聊表了建议,她不仅没控制好脾气,更是把他们都得罪了,连乔以航……她好像很认真地跟他说过不要给她走后门?
她果然是别扭得很。
拿开夹子,将画纸取下来,正准备扔掉,她突然无意识地“咦”了一声,将画纸重新高举过头对着灯光打量了起来。
那几条线正好覆盖在整片大海之上,像是一条……居高临下虎视眈眈的巨龙?!
清眸瞠大,瞳仁之中流转着越来越惊艳的波光,她似乎明白这幅画里到底缺了点什么了!
重新布置好画板,这一次重新作图却是顺利得很,一气呵成直至收束最后一笔后,拿过手机看看时间,才发现已经又到晚饭时间了。
她午饭只啃了几块面包,现在觉得饿得不行。收拾了一下画室,就来到楼下厨房找吃的,翻遍了冰箱也没有能吃的东西,无奈地换好衣服,拿过钱包和手机准备出门买点材料做饭。
上次被偷的钱包里面本来现金也不多,幸好证件什么的都放在家里,平时也很少带出门去,算起来,除了扰了点心情,确实没有太大亏损。
边想着这些琐碎的事情,边往山下走去,只是走出一段路程后,她才猛地记起自己居然没把钥匙带出来!别墅没有备用钥匙,当初封御景的要求之一就是她必须住在这里,并且在没有通知他的情况下,不许在外面留宿。
尽管这种要求怎么听都觉得是站在一个类似监护人的角度说的,可彼时她和他之间的关系恶劣得厉害,反而觉得他越不想让自己做的事情,她越想去做,只是那个时候,她在试过几次网吧通宵,又被他一身煞气地领回去后,也慢慢学会从反抗到顺从了。
但封御景却似乎对她的顺从很不满,她越表现地温顺听话,他就越喜欢折磨自己。
☆、【V-018】谁也伺候不好他
山间有一阵风吹过,带着山林之中独有的舒爽,撩起围巾上的流苏擦过脸颊,浮橙倏地清醒过来,这才发现自己居然就这样站在山路上,仰望那栋别墅,心里想着送她别墅的那个男人。
她想,自己绝对是中邪了。
掏出手机想给封御景打个电话,但继而想到也许他今晚就会回来,便没再在意,很快就走到山下的公交站上等车。
这边的山都是私人所有的,封御景自己的车库里更是停了满当当的豪华车,所以连出租车都懒得打这里过了,这片山脚只有这一个地方可以等车,幸好浮橙运气不错,刚站了会儿,就来了一辆公交。
进入市区,浮橙也打消了买食材回去自己动手烧的念头,直接进了一家面馆点了碗牛肉面,边等边倚在窗边看街景。
“浮橙?”周筱有些意外会在这里见到她,甩开自己的同伴,快步朝她走过来,兴奋地问,“你怎么在这里?我那没人性的弟弟呢?你们没一起过来?”
浮橙转过头看着她,想起是封御景养父的女儿,礼貌地笑了起来:“真巧。”
周筱也不认生,自顾自地在她对面坐下,一脸的八卦兮兮:“怎么样?我弟弟是不是很难搞?嘿嘿,他啊,从小就这样,那脾气臭的,谁也伺候不好他的。”
深有体会,浮橙在心里无声补充,却既没有点头也没有否认。
周筱话匣子一打开,就开始滔滔不绝地一直讲,从封御景来到他们家开始讲起,一直讲到他出国留学,大小事情,事无巨细,和她一起过来的那个男同伴在柜台边都等得不耐烦了,走过来催促:“筱筱,我们该走了,再不赶过去,乔以航就要出院了。”
“哎呀,再等等嘛,反正报社少了我们这篇报道也不会倒闭,而且我对那个乔大师没什么兴趣。”周筱不在意地挥挥手,继续拉着浮橙还想讲那些被封御景无情拒绝的“女烈士”的光荣史。
“你们是要去医院?”浮橙轻声打断她的兴致,眉头皱了皱,还是忍不住说,“医生说他需要静养。”
周筱和那个男人都是一愣,异口同声地问:“你认识他?”
“……嗯,”浮橙笑了起来,“我也喜欢画画的。”
“哦,”那个男记者了然地点点头,露出一丝失望的神情,“还以为你真的和他认识呢,那就可以带我们去给他做个专访什么,我和筱筱都已经半个月没有交稿了,再这样下去铁定要喝西北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