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女人!不先问问他有没有受冻有有没饿,却是关心这株血兰。柳意潇嘴角抽了抽,“嗯。”还不等杜流芳冲过来,柳意潇继续说道:“此时不宜久留,我们还是快些离开吧。”他刚才过来的时候就看见不远处横着野狼的尸首,又见四处狼藉一片、野狼的脚印到处都是,看来昨晚这里经过了一场激战。幸好杜流芳身边那小丫鬟武功够高强。柳意潇一边冲她吼着一边暗自压下心惊。当他回到这里瞧着这地儿一片狼藉,野兽脚印深浅不一,地上一滩早已干涸的血迹,杜流芳人影不见之时,他的心一下就慌掉。待上前查看之时才晓得那竟是野狼的血迹,他的心总算是好受些,紧接着便瞧见杜流芳完好无损地从林中走出。
“哦。”杜流芳点了点头,这时锦绣正好也从林间出来。众人齐集,将那两只肥兔带上,柳意潇继续抱起杜流芳朝来路而去。锦绣跟张伯紧随其后,有了之前的经验,杜流芳总算比之前好受多了。风声依旧在耳边刷刷拉拉地响,但是这一次她却又一种乘风而飞之感。偷瞄了眼与她靠得很近的柳意潇,他的眉目依旧像是一副很看的水墨画,只是脸色异常苍白、唇也微微泛着惨白。这时才发现,他的身体也是异常的冰冷。
杜流芳暗自心惊,下意识去瞧他身上的蓝衣,蓝色的衣袂飘飘,并无自己心中所想的污垢。这时杜流芳才暗自呼了口气,看来是自己多虑了。柳意潇脸色不好应该是昨夜没有休息的缘故。瞧着前方茫茫无涯的寒烟和葱绿的树林,杜流芳在心头暗暗祈祷,希望能快些到达目的地。她看的出来柳意潇这时体力已经透支,需要好好的休息。
杜流芳心中越是这样祈祷越是觉得前途漫漫,柳意潇掐在她腰间的手也越来越无力,若不是杜流芳抓得紧,只怕早就掉下去了。“你还好吧?”杜流芳无比乖顺地趴着,一脸担忧地望着柳意潇。此时他的脸颊越来越苍白,额头已经渗出了密密的一层汗。杜流芳心中越来越急,若是柳意潇支撑不住,这掉下去就是两条人命!
柳意潇双目仍旧盯着远方,沿着溪水水道飞去。薄薄的嘴唇慢慢逸出两个字,“别闹!”带着几分教训和严肃。
好好关心他,得来的却是一句训话,杜流芳登时无语。离那座雪山越来越远,四周的寒气也渐渐消散,视线的可见度也扩大了些,远远地,杜流芳便瞧见了那穷途末路处丢掷在那儿的马车、棕马。终于回来了,杜流芳心头回暖,摸了摸手心里捏着的那株血兰,嘴角咧开一抹无比欢心的笑容。
那两低头啃草的马儿见有来人,理也不理,只一味低着头吃草。地上的草已经被它们啃得七七八八,若要吃草就必须扯着脖子,也难怪他们不加理会,怕是饿坏了吧。
重新着陆之后,张伯便解了那两马的缰绳,将他们带至另一处草肥之处饱餐。杜流芳跟锦绣俩坐在一起歇息。杜流芳接过锦绣递过来的水袋喝了两口水,就听见柳意潇不耐烦的声音传来,“血兰已经拿到了,此地阴冷潮湿,还是快些返回城里吧。”
柳意潇的语气硬邦邦,杜流芳听在耳里不是滋味,这语气分明就是命令她!杜流芳咕噜咕噜喝了几口水,这才放下水袋,瞪着柳意潇,“我倒觉得这个地方景色怡人,而且如今正是盛夏,难得有这么凉快的地方,多呆一会儿不好么?”她凭什么听柳意潇的?
锦绣在一旁皱了眉头,小姐怎么就对柳公子不能好好说话呢,毕竟这次的血兰也是多亏了柳公子才能取到的。但是主子的事不容他们这些当丫头的质疑,她只好低头不语。
柳意潇反瞪了一眼杜流芳,这个死丫头,就喜欢跟他唱反调,也不知自己是哪根筋不对,怎么就偏生顾虑着她的感受。柳意潇心头又气又恼,但是面上却不动声色、一脸冷漠。
杜流芳则完全无视柳意潇的脸色,让锦绣找来木柴,准备将那两只野兔热了吃了再走。反正血兰也有着落了,她也不必急着一时半刻。想着昨夜吃的那烤鸡的味道还算过意的去,而这会儿自己的肚子也饿得咕咕叫,是以杜流芳便做出了这样一个决定。
柳意潇则对杜流芳这个想法完全无语,一股寒气时时侵袭着他的五脏六腑,疼得他的皮肤好似针扎。他强撑着抱着杜流芳从寒极之地返回到这处柳暗花明,本想着快些回城,没想到这个死丫头又自己唱反调。柳意潇抚了抚脑袋,一阵头痛。他席地而坐,凝神屏气,欲用内力将体内那股寒意逼退。可是经过昨夜一夜折腾,又将大部分的内力灌输到杜流芳体内,就是刚才那一路过来,就是他强撑着,此时他体内真气流窜,内力所剩无几,哪里还有内力供他调息。
120章 受伤
每每将内力逼入丹田,他的丹田处就胀地好似针扎。一波一波的痛意朝他铺天盖地袭来,体内血气翻涌、流窜的厉害。饶是他竭力压制却也只是勉强应付,微微睁开眼瞧着那边跟锦绣有说有笑的杜流芳,心中更是气恼,真不是自己这样作死做活是为了谁。这时,一股真气突破他的压制,血气被带动着朝喉头涌上,柳意潇这时再也按捺不住,一股鲜血从嘴里喷薄而出。
听见柳意潇那边有响动,杜流芳连头都懒得回。他不过是在抱怨自己拖延他时间罢了。但是紧接着,杜流芳看见那边喂马的张伯方寸大乱地朝柳意潇奔过去,而原本挨着自己坐好的锦绣此刻也忙不迭站起了身,神色慌乱地朝柳意潇那边凑过去。杜流芳的眼这时才扫过柳意潇所在的方向。萋萋芳草间,她只能瞧见柳意潇的一袭蓝衣染上了丝丝鲜血,那些茂密茂密的草丛上也沾染上了鲜红的血液。而此刻,杜流芳根本看不见柳意潇的脸,回想起刚才那猛烈的撞击声。这时她才晓得那并不是柳意潇发泄的声音,而是柳意潇倒下去撞击地面的声音。
“轰”一声响,杜流芳的脑子里简直要炸开了。此时她脑中不断回响的是柳意潇倒下去时候那猛烈的撞击声,杜流芳慢慢站起身来,她的眼前好像只能瞧见柳意潇周围那一滩血迹,血蒙蒙一片,再也瞧不见别的东西了。
这时只见锦绣一阵疾跑至柳意潇身旁,单手将他扶起,探了探他鼻尖的呼吸。还好有气!捉了他的手腕,锦绣很快找到了柳意潇的脉门。发现柳意潇体内此刻真气肆意游走,内力所剩无几,她忙不迭侧过头来,对杜流芳唤道:“小姐,快过来!”
杜流芳闻话,呆滞地朝柳意潇那边走去。见锦绣面色焦急,莫非柳意潇的伤势严重,可是刚才自己明明查看了他的衣裳,根本就没有血迹,杜流芳越想越觉得心中茫然。一步一步走到柳意潇跟前,讶然地瞧着被锦绣扶起的柳意潇,此时他那双漂亮的桃花眼中泛不起星星点点的光、双唇紧抿作一条细线,即使是昏睡着,他斜飞入鬓的双眉仍旧皱得很紧。他的嘴角还挂着血线,一直顺着下巴流到脖子,一声蓝色锦袍上开出大朵大朵的红梅,瞧得杜流芳一阵心惊。
她还是头一次看见柳意潇这样狼狈的模样,若是平日里她肯定要嘲笑他一番,可是现在她的表情好像僵硬了,一股心酸涌上喉头。“他……怎么样了?”颤颤巍巍,犹如林中掠过的一丝细风,竟然是属于她的声音。
趁着张伯过来扶柳意潇的空挡,锦绣缓缓站起身来,摇了摇头一脸担忧地说道:“情况很不好,他体内真气流窜、内力外泄,再加上寒气入体。不仅受了内伤,而且体内寒气淤积,怕是时间一久,柳公子的五脏六腑都会被这股寒气所侵蚀,到时候情况就更加糟糕。”
杜流芳仔细分辨着从锦绣嘴里冒出的这些字眼,虽然有些不懂,但是言而总之,就是柳意潇现在的状况很不好。杜流芳心中一滞,从这里回城只怕会花上大半天的功夫。听锦绣的口吻,只怕是来不及,“那现在应该怎么办?”这里荒无人烟,要怎么样才能帮到柳意潇。杜流芳的脑海中登时浮现起那日在水月庵外,柳意潇也是这样毫无征兆地倒在一片蒿草之中,这次次受伤,都是因为她……杜流芳的心不断地往下沉,她隐隐觉得虽然柳意潇表面讨厌自己想要远离自己,可是到了关键时刻,他还是会站出来保护她,柳意潇对她究竟是何种感情?都说女人心海底针,可是男人的心又何尝不是,明明说她卑鄙残忍,次次见面都不给她好脸色瞧的柳意潇却次次挺身而出,这不是自相矛盾么?想不通猜不透,杜流芳茫然地望着已经昏迷不醒的柳意潇,心中暗自下定决心,她绝对要治好他身上的伤。
锦绣不确定地说道,“奴婢先给他输入真气,抵挡那寒气的侵蚀吧。至于柳公子的内伤,回去之后好生休养,应该也是可以恢复的。”此时此刻,她终于晓得为甚小姐到了那阴寒之地不叫冷了,原来是柳公子往她体内注入了真气,但是这却苦了柳公子,白白受着寒冷之苦。柳公子虽然表面对小姐冷嘲热讽,但是心头却总是为她着想。这样的感情,仅仅只是单纯的表哥表妹?
杜流芳见有救,片刻也不敢迟疑,“那就开始吧,锦绣。”杜流芳心中原本是满满的愧疚之感,这时听锦绣如此说来,心头总算如释重负,轻松了不少。只是看着柳意潇那张煞白若纸的脸,还有那红的惊心的鲜血之时,她稍稍放下的重石,一下子又重新堵在了心口。柳意潇究竟对她是何种感情,是讨厌还是……她的心一下子慌乱起来。